大周元年8月22日，恰克圖。
在中午的小宴會上。
恰克圖的鎮(zhèn)守官諾敏，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夢中的額吉》，唱一遍，就喝一杯馬奶酒，直至醉倒在宴會上……
穿越后，幾乎滴酒不沾的張?zhí)煺?，也不知為什么，今天像豁出命似的，陪著諾敏不斷地喝酒，最后，他也喝醉了……
就連號稱永遠(yuǎn)要保持清醒的稅官忽麻臺，也在諾敏傷感的歌聲中，不知不覺地喝得爛醉如泥……
他們這一醉，自己倒省了許多事情，卻害苦了他們的隨從們。
他們的隨從，包括阿丘和蒙力克在內(nèi)，趕緊走進(jìn)宴會廳，七手八腳地把他們抬回廂房中休息。
又費(fèi)了老長的時間，給他們喝了“醒酒湯”，等安頓下來后，已經(jīng)是下午的兩點多。
守在張?zhí)煺训膸壳?，阿丘和蒙力克郁悶得無語。
可他們的心中，卻疑惑重重：從來不好酒的伯爵大人，今天，竟然喝醉了酒……
他們很想搞清楚，為什么伯爵大人，要這么拼命地喝酒？是不是事出有因？
只可惜，張?zhí)煺熏F(xiàn)在醉成一團(tuán)軟泥，沒辦法解開他們心中的疑惑。
更何況，就算是張?zhí)煺亚逍阎?，他們也沒有膽子去問張?zhí)煺眩@究竟是為什么？
畢竟，身份擺在那里，他們作為下屬，哪里有什么資格，去管張?zhí)煺讶绾涡惺拢?p>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到了下午的五點左右。
本來安靜的恰克圖官衙，忽然在前院中，好像是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然后就是人聲嘈雜……
緊接著，阿丘和蒙力克，就聽到了前院響起了沉悶的鼓聲和長長的牛角號聲。
“咚——咚——咚！”
“嗚——嗚——嗚！”
從官衙傳出來的鼓聲和號角聲，震耳欲聾，異常響亮。數(shù)息不到，便響徹了整個恰克圖城。在城中忙著活的蒙古人和漢商們，聽到之后，頓時驚愕不已。
因為，所有知道土謝圖汗軍律的人都清楚，一通鼓聲和一通號角聲。
那是代表著：有大汗的緊急軍令，已經(jīng)送達(dá)。作為當(dāng)?shù)氐闹鞴賯儯还苣阏谧鍪裁?，哪怕是房子著火，老婆生孩子，也要馬上出來接受軍令！
阿丘和蒙力克作為外來人，自然不懂得這其中的奧秘。但他們再愚蠢，也看得出來，恰克圖將有大事發(fā)生。
于是，他們倆馬上站起來，表情嚴(yán)肅地守在廂房門口——除非有天大的事情，否則，誰也別想進(jìn)去！
果然，很快有嘈雜的腳步聲從前院往后院跑來，聽聲音不會少于五個人。
他們到達(dá)后院的木樓后，停都不停，就“噔噔噔”地跑上了二樓，來到鎮(zhèn)守官諾敏的廂房，跟守在廂房門口的蒙古士兵說了幾句什么后，就有三個風(fēng)塵仆仆的信使模樣的蒙古兵，進(jìn)入了廂房……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在諾敏的廂房中，突然傳出他失驚叫起來的聲音：“什么，你說的可是真的？”
又過了一兩分鐘，阿丘和蒙力克，就見到諾敏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心急火燎地向張?zhí)煺训膸颗軄怼?p> 見到有阿丘和蒙力克守在門口，他先是愣了一下，但還是停住腳步，對阿丘和蒙力克說：“我有急事，要對阿度說，他是不是也喝醉了？你們快去把他弄醒，這事比天還大，急得很，慢不得?！?p> 阿度，在蒙古語中，就是弟弟的意思。
……
張?zhí)煺言诿悦院校X得好像有人在搖著他的胳膊，同時在輕輕地對他叫喚：“伯爵大人，快醒醒，鎮(zhèn)守官大人有要事找您……快醒醒，伯爵大人……”
叫喚他的聲音，張?zhí)煺押苁煜?，是蒙力克的聲音，他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了看，眼前果真是蒙力克。
等張?zhí)煺延挚匆娒闪私辜钡哪樕埔怦R上就醒了三分，他掙扎地從床上坐起來說：“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鎮(zhèn)守官大人正在外面呢，說有天大的急事要見您，伯爵大人，您要見他嗎？”
“這是人家的地盤，我能不見嗎？”張?zhí)煺颜f著，就搖搖晃晃地爬起來，“你去叫他進(jìn)來吧，我自己穿衣服就行了。”
張?zhí)煺岩路]穿得一件，諾敏已經(jīng)酒意全消，神色緊張地大步走進(jìn)了廂房。
進(jìn)入廂房后，諾敏沒等張?zhí)煺颜f話，自己張口就對他說：“阿度，我父汗剛剛送來緊急消息，說我們土謝圖汗部中，已經(jīng)有人患上了痘疾。
父汗要我馬上把恰克圖官倉里的毛皮，全部送回大帳去，父汗準(zhǔn)備命人，把它們拉到漠南的張家口去，跟漢商們換藥材回來治病。
阿度，你不是會治各種疑難雜癥嗎，會不會治痘疾？如果會的話，跟我回一趟大帳如何？如果你能治好我們土謝圖汗部的痘疾病，我父汗一定會重重賞賜你的！”
痘疾就是天花病。
張?zhí)煺崖牶螅杌璩脸恋哪X袋，登時清醒許多。
他看著諾敏無比焦急的臉龐，心中暗想，還好，這病，沒白給你治。這歌，沒白教你唱。這酒，也沒有白喝醉。
原來，在來恰克圖之前，張?zhí)煺褟暮陀H聯(lián)姻的死胡同里走出來后。
就想起他后世曾經(jīng)看過的一本野史，說在17世紀(jì)20年代初，土謝圖汗部曾經(jīng)發(fā)生過痘疾大流行。
大規(guī)模流行的痘疾，讓強(qiáng)大的土謝圖汗部差不多死了三分之一的丁口。
以至它后來，已經(jīng)沒有力量去控制，現(xiàn)在還從屬于它的車臣琿臺吉碩壘所統(tǒng)轄的諸多部落。
這就為后來的碩壘稱汗，建立車臣汗部，將只有左右兩個翼的喀爾喀蒙古，一分為三。
分成了札薩克圖汗部、土謝土汗部和車臣汗部等三大部，埋下了天大的禍根。
按照張?zhí)煺训挠媱?，他是想在恰克圖城，找個機(jī)會治好幾個病人，好好的露一手，再吹噓吹噓，說自己能治痘疾等疑難雜癥。
那么，當(dāng)土謝圖汗部真的發(fā)生痘疾大流行時，他的名聲一定會被人告知土謝圖汗袞布。到了那個時候，為了挽救部落的命運(yùn)，袞布就算是成吉思汗再生，他也得向張?zhí)煺训皖^。
如今，能讓袞布土謝圖汗低頭的機(jī)會，就擺在了眼前，用心良苦的張?zhí)煺眩重M能放過？
于是，他馬上點點頭，回答說道：“阿哈，痘疾我是會醫(yī)治的。你要我去大帳，我當(dāng)然會去?！?p> 阿哈，在蒙古語中，是哥哥的意思。
諾敏見張?zhí)煺颜f會治療痘疾，也答應(yīng)跟他一起去大帳，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他反復(fù)地交代張?zhí)煺?，今天晚上，?wù)必做好準(zhǔn)備工作，明天一大早就隨他出發(fā)，前往土謝圖汗部大帳的目前的所在地——庫倫。
秋水滿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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