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是一名極限運動愛好者。
攀巖、滑翔、跳傘、滑雪......在危險、死亡的邊緣尋求興奮與刺激。
愛上這項運動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點,那得從他小時候說起了。
五六歲那年,他遇見過一個道士。
具體相貌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只記得似乎是一個仙風道骨、道貌岸然的老道士。
那天,是在年后,父母正與親戚飯后閑談,方浩則一個人跑出來玩耍。
也就是那時,他撞見了那個衣著怪異的老道士。
二人在道路兩頭遙遙相對。
老道士似乎是被方浩的某種氣質(zhì)吸引住了,駐足靜觀,方浩則純粹是對老道士奇怪的服飾好奇。
迎著輕風,老道士緩緩走向方浩,紅光滿面,神態(tài)溫和。
他繞著方浩打量了幾圈,旋即才嘖嘖稱奇,捋須輕嘆:
“小子,你可是有大氣運的,往后日子里,你必然逢兇化吉,趨利避害,一切禍事都能安然度過......”
明媚的陽光下,一老一少,一者說,一者聽。
一個句句是道,一個似懂非懂。
直到后來,父母叫喊著方浩的名字尋來了。
老道士則高深莫測地走了。
走之前,塞給了方浩一串手鏈,同時搶走了方浩手里的一百塊壓歲錢。
老道士言,這串手鏈便是能助長方浩氣運的神物!
還是幼童時期的方浩,對道士說的話自然是信的。
也因如此,那年那天,他承受了人生中第一次,來自父母的毒打。
真別說,這串手鏈似乎還真有些玄乎。
這二十幾年來,方浩雖然也得過大病小病,也打過大架小架,但也都健健康康地活過來了。
迷上了極限運動后,也曾碰到過多次命懸一線、九死一生的情況,依舊生龍活虎。
仿佛一切,都和老道士說得一模一樣。
——氣運加身,趨利避害。
直到今天。
方浩在高峰攀巖時,不幸失足墜下。
頂著呼嘯的寒風,身在半空中的方浩,覺得這次自己怕是度不過去了。
有些話,是信不得的。
在這生死之間,方浩兀然想起五六歲那年,那個老道士,那串手鏈,還有那一百塊壓歲錢。
他恍然大悟。
很快,山崖間便傳來了凄厲地喝罵聲:
“死騙子!我草尼瑪!??!”
............
............
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方浩不知道,因為他沒死過。
沒死過,自然不知道。
但至少不應(yīng)該是眼前這般的。
他正靠在一張木椅上,木椅似乎有些老舊了,色澤暗沉,挪動身子時,還能聽到‘吱嘎吱嘎’的刺耳響聲。
他身前是一張方形木桌,桌上放了一盤色澤鮮亮,還帶著些許水珠的果子,果盤兩側(cè)隨意擺放了幾只精致陶瓷茶杯。
茶杯里是淡青色的茶水,底部沉著一些青綠的茶葉,散發(fā)著淡淡的茶香。
他身前的正方木桌也很陳舊了,桌面桌腳還留著些凹痕般的痕跡,不知道撞還是摔的。
桌子四面圍坐著四人,年紀看起來都不大,方浩便是其中之一。
發(fā)生了什么?我為什么會在這......方浩暗自打量眾人,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
我記得我從山崖上摔下了,獲救了?但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醫(yī)院......
而且這幾人的服裝看起來也很奇特,顯然不是印象里的常見服飾,有點像是古代的衣服,但也有所不同。
方浩視線落在木桌對面的人身上,這是一個皮膚極其白皙的青年。
他身披一身白色長袍,長袍簡單樸素,沒有太多花紋裝飾。
他一頭漆黑的長發(fā)隨意披散著,襯托著他白皙的皮膚,最為顯眼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并不漆黑,反而是藍色的。
白膚藍瞳青年伸出兩根手指夾起一顆果子,放入嘴里咀嚼了兩下,又端起茶杯,滿滿喝了一口茶,嘆氣道:
“就只剩一個月了,兩府大比就要來了。”
“依學府的意思,這一屆所有弟子都要參加,還是強制參加,一個都跑不了!”
學府?兩府大比?方浩抓住了關(guān)鍵詞。
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參加就參加唄,到時候我們也讓其他分院的人看看我們的厲害!”木桌左側(cè)的一人高聲說著。
說話的同時,她還拍了拍桌子,似乎想借此增強一下氣勢。
方浩這才發(fā)現(xiàn)身旁這位是一位女子,一位長發(fā)隨意束扎著,面容英氣,身材高大的女子。
雖然她并未站起,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但從她異于常人的身軀就可以推測出,她站直身體時,怕是要超過兩米。
我去,這身高,這體型,怕是能打我五個......
藍瞳青年將茶杯放下,斜眼道:“我說項柔,你能別再說這些瘋話么?”
“我們這一幫人的實力,你難道不清楚嗎?這兩府大比,終究還是各大分院的那幾位天才的戰(zhàn)場,我們能做些什么?”
“而且你們恐怕不知道吧?聽說這次爭斗,還會有妖魔出現(xiàn)!真是瘋了,別說嶄露頭角,我們能保住命就不錯了?!?p> 妖魔?
方浩呆愣住了,神情僵硬,就像一只斷了線的牽線木偶,他感覺現(xiàn)在就像是在看一場電影,一場身臨其境的電影。
名叫項柔的高大女子,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她站起身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震地桌上的果子、茶杯狠狠一顫。
她喝問道:
“還有一個月呢!這一個月,只要我們抓緊修煉,未必就會比他人弱!”
“阮祥,為什么你每次都這幅沒精打采的喪氣樣?真是讓人窩火!”
“你能不能振作一點!”
“打起勁來?。 表椚岷藓薜?。
“那我不是實話實說嘛?!泵腥钕榈陌啄w藍瞳青年,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懟了一句。
很快,兩人便陷入爭吵。
方浩注意到,高大女子拍桌子的同時,木桌右側(cè)的另一位青年,一位黑發(fā)圓臉的青年,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用手扶住了桌子。
似乎是怕這女人一激動,便翻臉掀桌子,導(dǎo)致眾人都沒好果子吃。
掀桌子,扶住桌子。
從他熟練的動作來看,這絕對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方浩有些恍然。
所以,這‘吱嘎吱嘎’吵死人的椅子,殘留著劃痕撞痕的木桌,都是這妞干的吧?
以她夸張的體型,方浩毫不懷疑,她能輕松將桌子掀飛!
方浩甚至開始想象起她掀桌子的樣子。
那是和名動江湖的烏鴉一模一樣的囂張姿態(tài)。
方浩自顧自笑了一聲,然后快速伸手抓起一把桌上的新鮮果子,塞入口中,同時看向三人。
兩人依舊在爭執(zhí),另一人在勸說。
方浩挑了挑眉,后仰倚靠在椅子上,思考前因后果,卻被突兀冒出的記憶打斷。
他面容逐漸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