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地起床,還沒等幕非三人打開店門做生意,就被浮生告知:
“今日不開門,我?guī)銈內(nèi)€地方?!?p> 三人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跟著浮生離開了店鋪,徑直出了東城門,就在三人以為這是去風月閣的路時,浮生卻帶他們進入了城邊的一處樹林中。
陰沉著的天空,頭頂時不時茂密樹葉的遮擋,讓整個樹林顯得有些昏暗。
在樹林一片較為空曠的場地站定后,阿牛最先問:
“師父,這是做啥?”
浮生轉(zhuǎn)過身子,冷眼看著幕非三人,良久后才開口道:
“我給你們兩天時間,在今、明兩天內(nèi),你們可以動用任何的手段,只要能讓我倒在地上,我就會給你們一個獎勵。”
幕非三人皆是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三個二品的少年,對付一個八品氣帝,這玩笑是不是大了點?
可可上前兩步,邊走邊撒嬌道:
“師父,好好的干嘛要……”
“小心!”
可可的話才說一半,只見浮生眼光一寒,單指朝著可可一點,幸虧幕非反應(yīng)夠快,趕忙拉了下她,指尖的寒氣貼著可可的耳垂劃過,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你們隨我學(xué)習(xí),也半月有余,讓我看看,你們這半月都學(xué)了些什么本事?!?p> 說罷,浮生整個人的氣勢全開,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半徑十米內(nèi)的落葉和塵土,隨風四散而去,氣勢收斂,幕非三人腳下一步之外,地面肉眼可見地下沉了十幾公分,而浮生就站在那中間,靜靜地看著三人。
“入我周身十米,等同于向我發(fā)起挑戰(zhàn),不過你們放心,對付你們?nèi)齻€,為師只用四品氣師巔峰的實力,就算你們受傷,也不會傷及性命。”
可可顯然還有些驚嚇于剛剛浮生的一指,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反駁些什么,卻是被幕非攔住。
幕非看了眼緩緩閉上眼睛的浮生,將可可、阿牛拉到一旁的大樹后:
“與其說師父是要檢驗我們的學(xué)習(xí)成果,倒不如說,師父是在訓(xùn)練我們的戰(zhàn)斗能力,兩日后我與徐杰的決斗,事關(guān)生死,上了擂臺,沒人知道誰能活著走下來。”
“可他也不能直接對我出手??!要是傷到我怎么辦!”
幕非嘴角微微上挑,看著可可那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你仔細想想,師父他老人家,當真會重傷我們不成?”
可可頓時反應(yīng)過來什么,驚呼道:
“你是說……”
捂住可可的嘴,幕非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剛剛情急之下,他雖然拉了一把可可,但幕非明白,他并沒有讓可可移動多少距離,也就是說,即便他不拉可可,可可也一樣不會受到多少傷害。
有一位絕對不會重傷到自己的人,陪著他們來一場實戰(zhàn)訓(xùn)練,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既來之則安之,盡全力放手一搏,才是他們該做的……
本以為是兩天,結(jié)果當天午夜之前,這場“訓(xùn)練”就被迫提前結(jié)束了。
原因很簡單,接著向下看就好。
戌時一過,按照梁國律法,所有城池關(guān)閉城門,非特殊情況,進出皆是不被允許,想要過夜,就只剩下了風月閣一個去處。
浮生站在風月閣的門前,抬手敲了兩下門,敲門的力度并不大,但聲音著實不小,在這深夜中,震得人有些心中發(fā)慌。
沒過多久,閣門打開,一道聲音傳來:
“師叔?這么晚來,可是有……”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泊宇,他之所以話說一半就停下,是因為眼前這一幕,怎么看都有些“非禮勿視”的感覺:
浮生黑著臉站在那,手臂自然下垂于身前,雙手擋在要害部位處,而他的身上,除了一條遮羞的褻衣之外,再無其他。
在浮生身后不遠處,幕非三人相互攙扶著走來,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傷,渾身都是泥土,那灰頭土臉的樣子,還真像是被攔路打劫了一般。
“這、師叔,誰把你們傷成這樣?”
浮生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了兩下,狠狠地白了泊宇一眼,閃身走進了風月閣。
泊宇快步上前,幫著攙扶起傷勢最重的阿牛,轉(zhuǎn)頭向幕非問道:
“幕非師弟,你們這是怎么了?”
索性風月閣別的不多,就是空余的房間不少,在一樓找了一間大通鋪的房間,將幕非三人安頓好,泊宇才聽可可笑著講述起白日里三人與浮生的最后一戰(zhàn)……
說是白日,其實太陽已然就快落山,先前整整四個時辰,幕非三人就被浮生“教訓(xùn)”了十幾頓,且沒有一次觸碰到浮生的身體,就被狠狠地摔出了十米范圍。
跌坐在大樹后,阿牛不禁地有些自怨:
“唉!要是俺平日里再勤奮一些,能夠成就三品武師,一定能擋住師父的那一指!”
可可也滿是不甘,故意提高了聲音道:
“阿牛哥,這不怪你,我們的本事都是師父教的,我們會出什么招式,他早就心中有數(shù)了,依我看,他就是耍賴!”
幕非低著頭在一旁沒有說話,他的腦中,想得都是浮生施展了一天的那一指,同為練氣,他能夠更為清楚地感受到那一指的威力,那看似簡單的一指,其中包含的變化,足有數(shù)十種。
“小虞殤說得一點錯都沒有!糟老頭子壞得很!虧得還是八品氣帝呢!一點臉面都不要!”
也就只有可可,敢當著浮生的面這般吐槽,最關(guān)鍵的是,浮生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幕非卻是一愣,猛地抬起頭,抓住可可的手臂,因為力量有些大,可可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剛剛說什么?”
可可抽出自己的手臂,下意識地回道:
“小虞殤啊,你也認識的?!?p> 幕非搖了搖頭:
“不是這句,是最后一句?!?p> 可可一愣,嘴中重復(fù)著“最后一句”四個字,瞇著眼睛回想著,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閃,脫口道:
“一點臉面都不要!”
這句話的聲音屬實不小,浮生都有些掛不住面子,輕咳了幾聲:
“咳咳!”
這兩聲輕咳的意思再明確不過:怎么說我也是你師父!多少是不是也得留點面子?
幕非臉上露出了狡詐的笑容,看了眼二人,低聲道:
“我有辦法了!”
一刻鐘之后,當幕非三人再次站在浮生面前時,天色已然昏暗,視線也到了一天中最不清晰的時候,可浮生站在那,看著面前十米外自己三位弟子臉上的笑意,卻是清楚得很。
只是這笑,怎么有點滲人???
在動手之前,幕非三人同時向著浮生深鞠一躬,看得浮生背后有些發(fā)涼。
“師父,先前的約定是,我們?nèi)寺?lián)手讓您倒在地上,就算我們贏,對吧?”
浮生點了點頭,是這話沒錯。
“那如果我們能夠讓您親口認輸,該怎么算?”
三個二品的修煉者,想讓一個八品氣帝親口認輸?即便只使用四品氣師的實力,這也是幾乎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不如這樣,若是我們做到了,您答應(yīng)我一件事就好?!?p> 浮生笑了笑,在他看來,應(yīng)下這個不可能發(fā)生的賭注,也未嘗不可:
“隨你。”
幕非滿意地點了點頭:
“師父,那我們就得罪了。”
接著轉(zhuǎn)頭看了眼可可與阿牛,幕非道:
“按計劃行事?!?p> 聽到幕非這般說,浮生倒有些好奇,他想看看,這三個徒弟,能夠想出什么樣的計劃對付自己。
只見幕非三人成三角方位站立,最先踏入十米范圍的,不是阿牛,也不是夜晚最適合暗器攻擊的可可,而是沒什么真正殺傷手段的幕非。
前些次的時候,幕非三人幾乎是同時進入十米范圍,在他們看來,想要放倒浮生,近身是必須的,而浮生的那一指,往往都打向阿牛,阿牛被“淘汰”后,幕非與可可自然沒了屏障,敗下陣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師父,小心了?!?p> 幕非在說話的同時,右手微微抬起,手指握拳,只留下了食指,此時他的這個動作,幾乎同浮生先前的那十幾次,沒有任何區(qū)別。
隱隱地氣息波動,在幕非的指尖聚集,浮生的表情第一次產(chǎn)生了變化,那是一種震驚,他的這一指,乃是家傳絕學(xué),更是當年宗門的立宗之本,怎么可能被人看著看著就學(xué)會了?
可眼前的這一幕,又不得不讓他產(chǎn)生一絲期待,幕非指尖的氣息波動,的確是這一招的起手式?jīng)]錯,難道真有奇跡發(fā)生?
心態(tài)產(chǎn)生變化,人自然就不再如先前那般專注,浮生沒有注意到,在自己側(cè)后方,正漸漸走近的二人。
所有的準備招式完成,幕非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了一聲道:
“中!”
想象中的攻擊,并沒有從幕非的指尖發(fā)出,卻是在夜色下,一道極細的淡黃色,準確無誤地套在了幕非的右手食指上。
見到這一幕,浮生反應(yīng)些過來什么,這道淡黃色,他再熟悉不過,這是虞大家的武器,其名金蟬絲,質(zhì)地細微卻極為鋒利,算是暗器中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種。
“跑!”
再一聲令下,幕非和可可同時繞著浮生奔跑起來,沒幾個呼吸的功夫,浮生就被金蟬絲繞了十幾層,身上的皮膚都隱隱地滲出了血跡。
“做局吸引我的注意力,將你們當中最強的攻擊手段隱藏在暗中,主意不錯,但可惜,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小把戲,都只是徒勞而已?!?p> 三人之中,能夠控制金蟬絲的,就只有可可一人,只要制服了可可,這局也就不攻自破。
抬手指向可可,浮生的這一擊下去,足以讓可可昏睡一晚的時間,但他卻是忽略了一個人,一直沒有什么動作,卻站在可可身側(cè)的阿牛。
只見阿牛向側(cè)前方一步,用自己的胸膛,擋下了浮生的這一指。
先前十幾次,阿牛在一指過后,無一例外地飛出了十米范圍,但這一次,他卻是硬扛下了這一擊,雖噴出了一口鮮血,卻沒有后退半步。
一擊不成,浮生贊賞地嘆了一句:
“煉體雖在于勤勉,但更關(guān)乎于勇氣,受重創(chuàng)卻不動如山,以如此年紀步入三品武師,將來必成大器!”
沒錯,經(jīng)過了一天的“打磨”,在加上剛剛那股為同伴犧牲無所畏懼的精神,自此刻起,阿牛便成了三品武師。
但贊賞過后,浮生卻是又一指抬起,就在他準備給阿牛第二次“打擊”時,可可的聲音在阿牛身后響起:
“師父,我若是您,我一定不會動?!?p> 浮生動作一頓,上身微涼,原來是可可操控金蟬絲,將浮生上身的衣物割得粉碎。
浮生一愣:威脅?被自己的徒弟威脅了?
“金蟬絲雖割肉如泥,但以你的實力,卻是傷不到我。”
可可將腦袋從阿牛的身后探出,吐了吐舌頭道:
“師父說得是,但若是這樣呢?”
話音落下,金蟬絲再次動了下,這次被割碎的,是浮生下身的褲子。
“師父,渭縣突然出現(xiàn)個全身赤裸的老男人,你猜會不會轟動全城?”
看著身上僅剩下的褻衣,加上可可那幅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浮生無奈地搖了搖頭,轉(zhuǎn)頭看向幕非道:
“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
幕非也不隱瞞,解釋道:
“是可可無意中的一句話,提醒了我,經(jīng)過十幾次的嘗試,我們知道,想要放倒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只好另辟蹊徑,以您的身份,唯一能左右您心態(tài)的,也就只有臉面了。”
長出了一口氣,浮生道:
“我輸了?!?p> ……
風月閣一層的房間中,泊宇也是強忍著笑意,聽可可講完了整個過程,朝著幕非伸出了大拇指:
“幕非師弟,佩服!”
天色已經(jīng)夠晚,泊宇起身告辭,退出了房間,幕非三人也終于可以躺在床上,舒服地睡上一覺了。
三樓中房內(nèi),浮生面帶羞紅地換好了衣服,而在他不遠處站著的,則是虞大家和碧姬。
“還真像是那小子的風格?!?p> 這是碧姬給幕非的評價,虞大家掩面笑了笑,又看向浮生道:
“本還對他后天的決斗有些擔心,現(xiàn)在看來,徐家的那位少爺,輸給了他,也不算冤。”
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本就是浮生的,只不過是他年輕時,他也沒想到,虞大家竟保留了這么多年。
抬眼望了下虞大家:
“虞兒,明日還要拜托你布置一下決斗的擂臺,另外,為我準備香案供奉,我要帶幕非,去四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