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幕非醒來時,已然是傍晚,可見可可白日里那茶水中的藥,著實下得不怎么少。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坐在他床邊的并不是可可,反而是浮生。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讓那種迷藥的后勁散得更徹底一些,幕非才勉強坐起身,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師父,您怎么在這?”
浮生從懷中拿出了一份請?zhí)?,幕非接過去,打開來看,只見上面寫著:
“邀小幕老板,明日來徐府一聚。”
就只有這么簡單的幾個字,落款的名字是:徐財。
幕非的眉頭一皺,不禁地呢喃出聲道:
“想不到來得這么快……”
浮生站起身,留下了一句話就走出了房間:
“自己惹出的麻煩,就要靠著你自己解決,昨日我便警告過你,可你卻不聽,年少受受挫折,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看著浮生離去的背影,幕非的臉上并沒有太多意外,這件事,他本就不打算讓師父幫忙,小小渭縣的徐家,他若是都沒辦法,那遠在都城的相國府,豈不是難如登天?
房門再次打開,進門的是可可,她先是快步走到床邊,噓寒問暖了一陣,在確定幕非的確沒有被藥“傻”后,才放下心來,但隨后,她的臉上就出現(xiàn)了一絲猶豫,顯然有什么話要說。
“怎么?放倒了自家少爺,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可可并不覺得幕非的這句玩笑有多好笑,面帶擔(dān)憂地道:
“明日便是第三日,師父說,一早就要帶我去風(fēng)月閣,可徐府那邊……”
很明顯,可可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全部,幕非笑了笑,他本也沒打算將這丫頭牽扯進來,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時,房門被敲響。
“幕非,你們倆休息了么?”
門外是阿牛的聲音,將阿牛讓入房間,他除了臉上還略顯蒼白之外,正常的行動已然沒什么問題了,畢竟他本就是煉體,強健的體魄,讓他受傷后恢復(fù)都要比正常人快上不少,但這其中最起效果的,還要屬浮生昨日的那包草藥,那可不是一般的草藥。
來到床邊,阿牛神情堅定地道:
“俺聽師父說了,明日俺陪你去徐府!”
幕非笑得更深了些:
“你就不怕,再被開個瓢?”
阿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表情憨憨地道:
“嘿嘿,師父說了,受傷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增強體魄,俺就當(dāng)修煉了!”
小時經(jīng)歷過自己父親的背叛,此時阿牛與可可的關(guān)心,就顯得尤為珍貴,同時幕非也有了決定,明日徐府的邀約,他不會帶任何人。
“你們放心好了,不管怎么說,徐府也不會做得太過,畢竟還有師父站在咱們身后,說不定是徐府的哪位小姐看上了年輕有為的我,想要招我做上門女婿呢?”
幕非的話音剛落,阿牛猛地一拍腦袋,這下實在不輕,他的五官也是扭曲了下:
“對?。“吃趺礇]想到?昨日在徐府時,好像還真有位小姐!”
幕非與可可對視一眼,估計能把剛剛幕非這句話當(dāng)真的,除了阿牛之外,應(yīng)該沒人了吧?
動作利索地下了床,幕非說道:
“你們倆也早些休息吧,我要出去辦點事,為明日做些準(zhǔn)備?!?p> 可可想要問個究竟,但終究還是選擇相信幕非,他說明日不會出事,那就一定不會!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從打更人口中的呼喊聲,幕非知道,現(xiàn)在已然是戌時時分,走在街上,偶爾能夠碰到幾個路人,他們步伐都很快,顯然急著回家。
梁國雖然國風(fēng)開明,但到了夜晚,除了大城之外,街上的行人還是很少。
幕非的目的地,是渭縣的縣令府邸,他要去找江堯,白日里見過的那位五品氣師。
縣令府衙門口,站著兩位守夜的官兵,見幕非上前,抬手?jǐn)r住了他:
“誰家的孩子?快回家去!小心一個人走夜路,被妖怪給吃了!”
被人當(dāng)成孩子,這還真是久違的“待遇”,幕非正愁不知用什么借口進入這府邸,索性心生一計。
只見幕非左看看右瞧瞧,一副人畜無害地表情問道:
“兩位大哥哥,請問這是縣令府衙么?”
兩位官兵也是一愣,腦中思索了一番,在確定面前這少年他們從未見過后,問道:
“這是縣令府衙沒錯,你找誰?”
“我找江堯,他是我二叔?!?p> 縣令府衙的人,哪個沒聽過江堯的名字?縣令曾說過,若府衙有什么急事,他卻不在,一切但可聽江堯做主,可見縣令對江堯的器重。
這也難怪,在渭縣這個小地方,五品氣師完全受得起這般尊重。
接下來,府衙守夜的官兵,就從兩位變成了一位,而另一位,則帶著幕非進入了府衙,直奔旁院而去。
縣令府衙占地五百有余,府中只是庭院,就有六七間,而江堯所住的旁院,在府衙最深處。
來到院門前,這官兵抬手?jǐn)r住了幕非:
“你先待在這,我去通報一聲?!?p> 幕非點了點頭,他倒是不在意多等一時,他也相信,江堯一定會見自己。
果不其然,不過稍會兒的功夫,官兵回到院門前:
“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說罷,官兵沿著原路返回,留下了幕非一個人。
幕非也不客氣,邁步走入了院子,他對這院子的第一印象便是:很空蕩,很孤單。
院子共有三間房,只有一間亮著光亮,幕非走到門前,剛抬起手,屋內(nèi)就傳來了江堯的聲音:
“不用敲了?!?p> 和聰明人辦事,一切都顯得很簡單,比如敲門這件事,也比如接下來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話。
“徐府邀我明日上門,正午整,我將準(zhǔn)時入府,我希望你能在一炷香之后,來徐府接我?!?p> “狐假虎威?”
“你說得不夠準(zhǔn)確,應(yīng)該是等價交換?!?p> “你的命,值多少錢?”
“換你一個更廣闊的未來。”
“哦?那我倒是希望你能夠堅持得住一炷香,別我還沒去,你已經(jīng)死了?!?p> “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了。”
“不留下吃些東西?想來白日里的那杯茶,應(yīng)該讓你睡到了現(xiàn)在吧?不餓?”
“被你一說,還真有些餓了,希望縣令府衙的菜品,不會讓我失望。”
以江堯的身份,即便是深夜,他想要吃東西,也同樣有人會為他做,沒過多久,四道菜一道湯兩碗飯,便送到了房間。
在吃飯的整個過程中,兩人再沒有任何交流,他們就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氣氛顯得很是自然。
解決了肚子問題,幕非也沒再久留,告別的江堯,又獨自出了府衙,返回棺材鋪,街上偶爾聽到幾聲呼喊:
“關(guān)門關(guān)窗,防偷防盜!”
已然是二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