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殤的嚷罵聲中,幕非三人離開了風月閣,而可可則被告知,每三天來風月閣住一天,跟隨著虞大家煉器。
在渭縣東城城門時,三人還時不時能夠聽到過路人的議論聲:
“要我說啊,剛才的那道笑聲,絕對是仙人!”
進了城,可可問道:
“師父,這世上真有仙人么?”
世間皆傳,人類修煉者的最終目標,就是成仙,可誰也沒有見過仙人,長此以往,這世上便出現(xiàn)了這種疑問。
浮生頓住腳步,抬頭望天,仿佛在回憶著些什么,又像在幻想著什么,良久后,他抬手摸了摸可可的腦袋:
“我這一生,從未見過仙人,所以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但我相信,終有一天,你們會站在修煉者的巔峰,而我,會為你們驕傲?!?p> 浮生臉上露出了期盼的笑容,就好像他已然看到了那一天一般……
回到棺材鋪的門前,三人皆是一愣:店鋪的兩扇大門,一扇半敞開著,另一扇則趟落在不遠處,屋內(nèi)一步的地面上,還有著絲絲紅色血跡。
“糟了!”
幕非驚呼一聲,趕忙向后院跑去,可翻遍了整個店鋪,哪還有阿牛的身影?
聽店鋪對面街上一個擺攤的小販講道:
“真是可惜了你家那小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徐老爺家的小少爺也敢打……”
原來在幕非三人離開不久后,在店鋪門外,發(fā)生了一件事:
一個十多歲的男孩,被一群家丁圍打,阿牛在后院聽到吵鬧聲,這才出來查看,天性純良的他,自然看不過眼,失手打斷了徐老爺家一位家丁的胳膊,后被人擒拿帶走。
說起徐老爺,他算得上渭縣最有權(quán)勢的人,土生土長的渭縣人,又在上任渭縣縣令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根基深厚。
幕非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冷意,轉(zhuǎn)頭便向小販所指的徐府而去,可還沒走兩步,就被浮生喊下:
“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兩個將鋪子收拾妥當?!?p> 話音落下,幕非回過頭時,浮生已經(jīng)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半個時辰后,在店鋪中焦急等待的幕非二人,終于等來了推門聲,二人從浮生的懷中接過了滿頭鮮血的阿牛。
“傷得不是很重,休息半月就好?!?p> 浮生留下這句話,將手中的紗布草藥扔向可可,就往后院走去,一道聲音從身后響起:
“這事就這么算了?”
浮生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道:
“弱肉強食,有些事,即便不公,也要認?!?p> 說罷,浮生再次邁步,卻又被幕非打斷:
“那您是肉,還是吃肉的人?”
浮生并沒有回答幕非的問題,而是徑直走回了后院自己的房間中,坐在桌旁,浮生的眉頭緊皺,嘴中呢喃道:
“天衙門……”
出現(xiàn)了這種“插曲”,棺材鋪自然停業(yè)一天,直到傍晚時分,阿牛才緩緩醒了過來。
幕非二人一直守在阿牛的床邊,只聽到阿牛無力地道:
“讓你們擔心了?!?p> 看著阿牛被紗布纏滿的頭,可可的眼眶不覺地濕潤起來,幕非看向可可道:
“去弄些粥飯來。”
可可點點頭,起身走出房間,并輕手帶上了房門。
經(jīng)過了一下午的思考,幕非明白,這徐府一定是有什么強悍的背景,強悍到自己的師父,八品氣帝都要忌憚,否則以浮生的性子,絕不會如此就善罷甘休。
幕非邊將阿牛扶起身靠在床墊旁,邊問:
“徐府有強者?”
三人自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再熟悉不過,阿牛明白幕非所問為何,搖了搖頭答道:
“師父到時,俺還沒有昏迷,師父不過一指,就折斷了徐府最強的六品器師的劍,師父正準備為俺討個公道,徐府的家主隱隱地說出了三個字,師父便帶著俺離開了那里?!?p> 三個字?
“哪三個?”
阿牛的眉頭微皺,仔細回憶了一番后道:
“好像是……什么衙門?!?p> 衙門?難不成是官家?可梁國向來國風開明,從不搞什么官家一言堂,對于修煉者更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難道都是假象?
房門被推開,可可端著菜盤,盤中一碗清粥,兩碟小菜,走到床邊。
“阿牛哥,趁熱吃些吧?!?p> 之所以是清粥小菜,是因為人在受傷之后,不宜大魚大肉,尤其對于修煉者來說,前幾餐清淡一些,更有利于恢復。
看著阿牛吃飯時偶爾露出的痛苦表情,可可不禁向幕非問道:
“少爺,難道我們真像師父說的,就這么算了?”
幕非面帶無奈地道:
“唉,師父都這么說了,我們還能怎么辦?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屋休息,等阿牛吃完后,你將餐盤收好?!?p> 話落,幕非起身離開了房間,后院一共三間房,一間浮生,一間阿牛,中間最大的那間,則是幕非和可可。
可不要想歪了,二人從小相依為命,只是早已適應了如此的居住習慣而已。
出了房間的幕非,并沒有直接回屋,反而是走到了店鋪中。
他沒有點燈,只是借著微微的月光,踱步在這十幾口棺材旁,最終將目光落在其中一口棺材上:
“就你了!”
當可可回到房間時,幕非已然躺在床上睡下,微微地鼾聲響起,同往常沒有任何區(qū)別。
可可簡單地洗漱過后,吹熄了蠟燭,翻身上了床,從小到大,幕非睡在床邊,她在床里,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
丑時一到,街上傳來更夫的叫喊聲:
“丑時四更,天寒地凍……”
前一秒還發(fā)出微微鼾聲的幕非,睜開了眼睛,緩緩坐起身,穿好了衣服鞋子,站在床邊將可可的手臂輕放到被子里,又捻了兩下被角,才出了房間。
來到店鋪,走到稍早些時間他認定的那口棺材前,從懷中拿出了一根十幾米長的麻繩,一頭將棺材捆綁好,另一頭綁在自己的腰間,一切準備妥當后,幕非深吸一口氣,將棺材就這么扛在了肩膀上。
這是他親手做的一口棺材,相比于正常棺材,這口棺材的重量要輕得多,輕木材質(zhì)的它只有三十斤不到。
打開鋪門,在確定街上空無一人后,幕非徑直向著徐府走去。
后夏的夜晚,微風中都帶著一縷初秋的寒意,可幕非的身體卻絲毫沒有打顫,步子走得又穩(wěn)又正。
徐府的大門前,幕非將棺材放到地上,先是收好了麻繩,又將棺材板抬起一寸,再從懷中拿出了一張木牌,塞到了棺材中。
抬頭看向徐府的牌匾:
“我要做吃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