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卿顏一直固執(zhí),一點點提起,也許卿將軍不會再愿回想,提起那些。
卿將軍抬起頭對視著卿顏的眼睛,某刻他會覺得那雙眼睛就是陳心月的,他會想著乞求原諒。
可又會經(jīng)不住想起當(dāng)年的背叛。
“爹……”卿顏打斷卿將軍的思路,“沒必要的!”
卿將軍低下頭,點了一下,“是啊,已經(jīng)過去了,何必。”
“只是爹真的很愛她,為什么……”卿將軍緩緩閉了一下眼睛,那刻沉浸時會想起當(dāng)初的那些美好,也會時不時混雜進(jìn)一些他不想記住的東西。
卿將軍失聲一笑,說道:“當(dāng)初痛苦不堪,現(xiàn)在肯親口承認(rèn),又覺得當(dāng)年那可怕的囹圄不值一提。”
聞言,卿顏安安靜靜看著卿將軍,等著他后邊的話。
卿將軍感慨道:“真是奇妙啊……”
看著卿將軍,卿顏試圖問:“那爹,你還會阻止我調(diào)查娘親的事情嗎?”
卿將軍愣了一下,他喝了一口酒水,不在意的語氣,“有什么好調(diào)查的,已經(jīng)真相了不是嗎?”
陳心月是被卿將軍間接害死的,他已經(jīng)承認(rèn),甚至出口了。
看著獨自沉醉的卿將軍,卿顏無奈擺了擺手,“反正您不會管就是了。”
不知道卿顏打什么主意,卿將軍嘆了口氣。
“是,不管?!?p> 卿顏勾了勾唇,“那爹你能告訴我為什么選擇我而不留著卿雪呢?”
卿將軍看了卿顏一眼,無奈道:“可能是因為像你娘親吧!或者又是因為想起當(dāng)初的事,心里過不去那個坎,總覺得應(yīng)該對你好點,也可能是因為……”
看了看別處,他道:“算了,不提了?!?p> “嗯……”
……
卿顏看了一眼之前抄錄的那些將軍府人員的名單,思索著正沉迷,倏然腹部開始發(fā)熱疼痛。
像被什么東西狠狠絞著一樣,卿顏皺起眉頭,紙張掉在了地上,手撐著桌角,微低著頭抵著胳膊。
不經(jīng)意的幾秒,額頭就冒出了冷汗,疼痛難忍,她咬著牙關(guān),不由攥緊拳。
卿顏往身上翻找,找到了當(dāng)初榮遲給她煉的那些緩解毒性的丹藥,拿出瓷瓶時手甚至有些顫抖,打開瓶蓋咽下一顆,才慢慢緩解了難忍的痛楚。
瓷瓶里剩下的丹藥只剩最后兩顆,她有些無望地看著某處,焦距有些散漫。
以后可怎么辦吶?
“姐姐……”
外頭倏然傳來一聲稚嫩的嗓音。
卿顏趕緊把藥瓶收拾放好,回頭看到站在門檻外頭,眉頭皺著的那張稚嫩又好看的臉。
“子辰,你……”
想不到子辰會在她房門外頭,甚至房門被什么時候打開她都不知道。
疼痛把她的感官都封閉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
“你怎么過來了?”卿顏平定情緒。
子辰張了張唇,手里拿著一本舊集,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他把書抱得很緊,看著卿顏眉頭緊鎖的樣子,又咬了咬牙。
“姐姐,你……你怎么了?”
隔了些時候不見子辰,他說話似乎沒有先前那樣結(jié)巴了,卿顏頓了一下,展現(xiàn)出一絲笑意,“沒事,過來坐著吧!”
子辰聽后臉色變得有些擔(dān)憂,卿顏有些無奈,他真是什么心情都表現(xiàn)在臉上??!
“別站那了,外面冷!”
聞言,子辰往前走了一步,邁進(jìn)門檻站在屋里頭,依舊盯著卿顏,就像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責(zé)怪她。
“怎么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卿顏甚至有些不明所以。
“我都……看見了,姐姐你……”他情緒表現(xiàn)的有些激動,但潮還沒起就潮落了。
卿顏尷尬了一會,估計是看見她痛苦的樣子,吃丹藥時也被看見了。
“沒事?!?p> 子辰點了點頭,又不太相信的樣子坐在了卿顏的旁邊,把舊集放在了桌面上。
卿顏往門口看了一眼,房門打開了一半,恍惚了一下,她道:“下次進(jìn)來一定記得敲下門?!?p> 說完回頭看了下子辰,顧慮什么一樣。
那時子辰怔了一下,微微低下頭,有點無意顯出的自卑,“姐姐……是不是討厭我?”
卿顏怔了一下,連忙搖頭,“怎么會呢?”
分明一開始這小家伙還警惕又特別倔,像只小狼崽子,怎么現(xiàn)在不知不覺變味了呢?
“那為什么……姐姐不是因為討厭,才……才這樣嗎?”
卿顏忍不住失笑,“那是基本禮儀,不是討厭你?!?p> 要是討厭的話就不會把他帶到將軍府來培養(yǎng)了,也不會這么照顧他。
子辰從小都沒人教過這些,卿顏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子辰抬了下頭,干點著,又不是特別高興。
留意到桌上的那本舊集,卿顏問道:“這本是卿將軍給你帶的嗎?”
她還記得那時候要被送走時和卿將軍提過,以后子辰就讓他照顧了,說不定那時候就給他買回來的吧!
可這本舊集,封面都是爛了幾處,頁面發(fā)黃,明顯是本舊書,還是放了許久沒有動過突然拿出來的那種,隱隱能聞到一股霉味。
子辰抿著嘴,眼里不經(jīng)意帶著一抹笑意,“不是,這是在……姐姐的架上拿的?!?p> 卿顏下意識往后頭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舊集。也是,明明就不像新書,好像除了卿將軍的書房之外,就她這放了一個擺滿書的架子。
子辰似乎挺喜歡看書的,如此勤奮。
回神過來,卿顏連忙說道:“是嗎?那明日讓下人把架子搬到你屋里吧,不用老是來這拿書,很不方便!”
子辰斂了笑,“可是……”
后續(xù)的話也沒再講,認(rèn)真點了點頭。
他并不覺得麻煩啊……
“子辰,以后我得教你一些禮儀方面的知識,除了認(rèn)字會寫,禮儀也是要學(xué)的……”
不知為何這么說,子辰想了想,倏然往他身上想到了原因,又難過了一小會。
尤其是難過過于明顯些,卿顏就顯而易見察覺到了。
卿顏想對他嚴(yán)格些又容易心軟,矛盾間總會有些無措。
她撫了撫額,說道:“子辰,以后姐姐忙起來的時候總會疏忽你,所以一定要自覺去學(xué),哪些不懂的就去學(xué),不用姐姐告訴你學(xué)什么就只學(xué)那些,這樣很局限,恐怕時間不夠到帶你出去的那一天了……”
話出口,子辰總會茫然一下。
“城都有個書肆,那里書可隨意看,姐姐允許你出將軍府,所以不用一直在將軍府窩著的?!?p> 子辰?jīng)]顯露太多表情,點了下頭。
隨后隱隱有絲被拋棄的感覺。
就像半適應(yīng)外界的雛鳥,總會被踢出窩,獨自面對。
因為雛鳥總會被強迫勇敢飛出巢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