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裝得一手好無辜
季涼夏想了起來,又想起剛剛江逸暖攔住她的異樣,抱著書本和卷子的手一抖。
完蛋,忘得一干二凈了。
她又退到八班門口,江逸暖正垂著頭在收拾東西,她松了口氣。
還好,沒走。
“江逸暖!”
她喊了一聲,她看見江逸暖動作一滯,抬頭來看她,好像是在意外她怎么倒回來了。
他倒不指望季涼夏是想起來了,只當(dāng)她是有什么事。
“嗯?”
“等我!”說完,她著急忙慌地回教室收拾好書包,拎起書包背帶跑出教室,江逸暖正靠在八班的門框上玩著手機(jī)等她。
她走到他身邊去,他抬起頭來回望她,兩個人都沒說話。
過了幾秒,還是她打破沉默:“走吧,請你吃飯?!?p> 江逸暖睫毛顫了顫,眼神里閃過驚訝還有喜悅。
他清了清嗓,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點點頭,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給了她一個字:“嗯?!?p> 實際,他挺開心的。
開心的嘴角都要壓不住了。
嘖,女生請的飯果然是要香一些,瞧把他高興的。
……
走出校門,一路無話的季涼夏忽然側(cè)過頭,眨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問他:“想吃什么?”
江逸暖一頓,著實也有點沒主意:“看你喜歡就好?!?p> 在兩個人糾結(jié)一番后,去了季涼夏經(jīng)常去的那家餐館,老板娘是個中年婦人,很是熱情。
她和江逸暖各點了幾個小菜,在他們的沉默中,菜陸陸續(xù)續(xù)地上桌。
季涼夏可不想氣氛一直這么尷尬下去,她開始想話題,可搜尋了一下最近的事,發(fā)現(xiàn)除了考試也沒什么可聊的。
說起來,她也不知道江逸暖的成績怎么樣,對了,上次聽李郁數(shù)說,他好像是轉(zhuǎn)校生。
“江逸暖這次的月考順利嗎?”此話一出,她怎么有一種家長詢問孩子成績的感覺?
他愣了一下,想起來自己的分?jǐn)?shù),輕笑了一下:“順利地考了年級倒數(shù)一百名。
“……”
那我是不是還得恭喜你,順利考上年級倒數(shù)一百名?
季涼夏臉上有些不可置信。
看他那樣子,他似乎是沒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和難為情,她甚至隱約覺得面前這貨對他的成績還有點莫名的……驕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考了年級前一百呢。
額,年級前一百有什么可驕傲的?她置頂年級第一都當(dāng)膩了,也沒有一個人愿意來取代她。
哎,真是愁死人了。
季涼夏一時語塞,安靜了一會兒,又主動扯話題:“你是才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
他點點頭:“算起來也應(yīng)該有半個月了?!?p> “你為什么轉(zhuǎn)學(xué)?”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她卻看到對面的江逸暖動作一頓。
“怎么了?”
江逸暖抬起頭對她笑了一下,樣子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破綻:“沒怎么?!?p> 季涼夏沒再多問。
畢竟他們也算不上很熟,只能說他們是見過好幾面,班級離得近,還欠了個人情,而且馬上就要兩清了的關(guān)系。
以后估計都不會有交集了。
想想還有點可惜。
……
晚飯后兩個人在公交車站旁,準(zhǔn)備搭乘公交車回家。
沒等多久,103路公交來了。
季涼夏扭過頭跟他說:“車來了,我走了?!?p> 他看了看來的車,又看了看她,忽地勾起了嘴角,說:“我也坐這輛車?!?p> 季涼夏點點頭哦了一聲,拿出公交卡走在他前面,丟下了一句:“那還挺巧?!?p> 他輕笑一聲,跟在她身后,摸出公交卡打了一下,車上的空位很多,她選了后排,他也跟著坐在了她的旁邊。
車開的還算平穩(wěn),開出一段距離后,馬路上忽然跑過一條狗,司機(jī)一個急剎車,季涼夏正舉著手機(jī)在看,一個慣性就往前磕。
但她磕到的不是前面堅硬的椅背,而是個溫暖柔軟的東西,她抬起頭一看,是一只手。
順著手臂的方向看去,手的主人是江逸暖,她磕的是他的手背。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又沒有說出口。
她看了看他的臉,又看了看他的手背,被她腦袋磕的紅了一塊,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她不知怎么的,一向厚臉皮的她,這時臉竟然開始隱隱發(fā)燙了。
怪不好意思的。
“那個……”季涼夏動了動唇,視線從他手背上又落到他的臉上,挺尷尬地問:“磕疼沒?”
江逸暖其實自己也沒反應(yīng)過來,他只是因為急剎車,手就下意識地?fù)蔚角懊娴囊伪成希Y(jié)果下一秒,手背一疼,是她腦袋磕在了自己手背上面。
要不是他的手背墊著,她的額頭可能就磕到了椅背上。
正在發(fā)呆想東想西,忽然聽到身旁的小姑娘問他磕疼沒。
讓他不舒服的是她的稱呼。
不是喂就是那個,他的名字很難記?其實在這個情況下,稱呼好像也沒什么毛病,可他就是不想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叫不出。
稱呼也不重要,他就是不想在她那里,自己的稱呼那么隨便。
因為那樣,就好像,他于她而言,也很隨便。
“怎么?”他似笑非笑:“沒磕疼你還打算再磕一次?”
“……”她是這個意思?他的語文理解閱讀肯定是零分吧?
季涼夏抿了抿嘴唇,觀察著他的表情,但他面上云淡風(fēng)輕,什么也看不出來。
聽這語氣,還有看手背上那一塊都紅了,那應(yīng)該是磕疼了。
她嘆了口氣。
生活不易,涼蝦嘆氣啊。
她只想著道歉和哄他,也沒多想,一雙又軟又小的手抓起了他搭在椅背上的手,放在自己兩只手的中間,膚色的差別和手的大小,就像夾心餅干。
“給你吹吹揉揉。”
江逸暖:“……”
他愣了愣,視線落在他們的手上。
她左手托住他的手虛握著,他指尖是涼的,觸到她暖暖軟軟的手心時,不禁顫了一下。
她的右手手心放在自己手背上輕輕地揉,那樣子真的很像是在哄三歲小孩。
她的睫毛長長的,鼻子的弧度挺翹的,唇瓣粉粉的,白潤的臉看起來軟軟的。
他忽然覺得有些口干,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她揉了揉,然后還吹了吹。
他被涼氣激得一個激靈,幾乎是下一秒,他就觸電般的把手從她手心里抽出,收了回來。
季涼夏手心一空,抬起頭還挺茫然地看著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壞事。
江逸暖到嘴的話被她的樣子給噎了回去,盯著她那單純無害的樣子,控制不住罵了句操。
過了好一會,他才磨著牙,挺郁悶氣結(jié)地說:“還真是裝得了一手的好無辜!”
頂著一張單純臉,亂撩一通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