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肉與肉的摩擦
對于老百姓來說，最怕的就是有財無德，剛賺點錢吃喝嫖賭什么都干，那不管掙多少錢都能糟蹋光了。魏翔呢？他早過了那個階段，再者說了五千塊錢也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還不至于糟踐，可有些人不一樣，比如正鬧心的林老板。
1990年，梁城這座城市人盡皆知的娛樂場所只有兩處，一處是亞洲飯店，那是小年輕們都吃不起的大飯館，另外一處，是面積接近一千平米的迷彩歌舞廳。對于外界來說，這里是藏污納垢之所，林老板去的是亞洲飯店，一家名字很國際化裝修充滿小城市氣息的大飯館。
“讓你們打聽的事怎么樣了？”
酒過三巡，林老板喝的臉色發(fā)白才問了這么一句，剛才一直生悶氣來著，也不知道這魏翔是打哪來的毛頭小子，一出手就讓自己渾身難受。這不，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的老林讓昨天打牌的兩個小兄弟去掃魏翔底去了，這小子要是沒什么根基，玩也玩死他。
倆人到了飯店看見了已經(jīng)自顧自喝了一頓林老板說道：“林老板，這魏翔有點本事啊，這小子賣菜一分錢不正，卻掙會員費，一戶一毛，我們哥倆給算了一下，就這一天弄一萬多?！?p> “廢話，那小蔬菜水果店怎么掙錢我還不知道？說點正事，這人能不能辦？是不是居委會王大媽的親戚？”
小流氓趕緊搖頭：“真不是……”
一聽這話林老板就高興了：“哈哈哈，那他完了，明兒我就讓這小子知道知道馬王爺幾只眼。”
“林老板，您要干嘛？”
“干嘛？叫點道上的兄弟，就在半路攔著送菜的菜農(nóng)，我看誰敢去。他不是收會員費么？收完錢拿不出菜來老百姓不得生吃了他？”林老板高興，這叫什么，這叫釜底抽薪。
小流氓馬上攔道：“可不敢這么干?。 ?p> “為啥？”
“魏翔這小子的確不是王大媽的親戚，可他是何主任的外甥，林老板肯定知道何主任是誰，那原來是市領導，這要是動了魏翔，派出所還不得堵你們家去?。俊?p> 林老板皺起了眉頭，他太知道何軍是誰了，更知道用流氓那一套對政府官員不好使：“那怎么辦？”
小流氓說了一句：“林老板，咱明面上不能動，暗地里還不能動么？”
“你有注意？”
“簡單?！?p> “您找個人，明天晚上趁著人多的時候去拿菜，一般拿菜一邊夸，證明自己長期再那買菜，夸完躺地上就打滾，口吐白沫。我們再找?guī)讉€人煽風點火，愣說是食物中毒，到時候老百姓看見這一幕，您猜，還有人敢去買東西么？”
“好！”
林老板拍手叫好，他太喜歡這個主意了，老百姓單純，只要有人給領路，那準跟著走。這邊有人口吐白沫，那邊但凡聽見食物中毒這個詞，來個正經(jīng)大夫告訴他們說抽羊癲瘋都不帶信的。
“就這么干，事你們安排，事成了，一人一千?！?p> ……
根本不知道有人害他的魏翔剛從何軍家回來，他是給大舅送轄區(qū)內(nèi)數(shù)據(jù)去了，另外還跟輔導作業(yè)似得幫忙改了一版全新的報告，用于過幾天專門有市政府領導參與的基層會議。
為什么魏翔對這件事如此上心？因為這次會議全市的居委會主任都在，他又和經(jīng)濟局的領導秘書打了賭，只要這一關過了，那就等于拿下了梁城所有蔬菜水果批發(fā)市場。試問，大數(shù)據(jù)這東西誰不喜歡？
為了這件事，魏翔是操碎了心，幾乎一字一句的教何軍該怎么寫一份漂亮的報告。這不，一直忙到晚上快九點了才趕回來。
“魏翔?！?p> 他剛到家門口，才下了自行車就聽見一聲呼喊，遠處，小胡同里有個影影錯錯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月光下。
“二嫂子？”
騰！
魏翔臉一下就紅了，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二嫂子就是村里的二寡婦，年輕時候到不顯山不露水，這上了年紀稍微發(fā)福以后還風韻猶存了呢，要不，魏翔能偷看人家洗澡么？
對，他就是因為這件事臉紅，紅成猴屁股了，得虧天黑。
“有事啊，二嫂子？”
“啊。”人家答應一聲后，魏翔頂著心里一萬個不愿意推車走了過去。
二嫂子在月光下圓滾滾的臉蛋很誘人，身上峰巒迭起，除了沒有腰，哪都富裕。
“你們那小店的事我聽說了?！?p> 那能不知道么？這兩天又是退婚又是讓人堵門要禮金的，都熱鬧透了。
“嫂子能不能求你件事？”
魏翔一愣，他們兩家除了之前的尷尬，井水不犯河水啊，就自己干啥？
“嫂子您說。”
二嫂還真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魏翔還真變了，開始用‘您’這個字兒了，和以前的粗魯、招人煩完全不同。
“都說你那小店挺掙錢的？”
魏翔沒搭茬，后世的經(jīng)驗告訴他，只要有人這么問趕緊警惕起來，沒有圖謀絕不會這么問你。
二嫂見魏翔不言語，只盯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翔子，嫂子這些年在村里挺難的，你也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躲都躲不過來的閑話滿村都是。加上我們家也沒多少地，光種地那點補助養(yǎng)活我自己都費勁，更何況還有孩子?！?p> “兄弟，你看這樣行不？你教教我怎么開那個店，嫂子不和你搶生意，還可以把每個月的利潤讓給你點……你讓嫂子也喝口湯，行么？”
魏翔知道一個女人不容易，加上對不起人家，干脆說了實話：“嫂子，我那生意特別簡單，就是不掙蔬菜水果的利潤，讓你的店成為周圍最低價，然后賺會員費。”
聽見這些，二嫂眼睛都亮了，催促著問：“接著說啊?！?p> “可是你做不了?！?p> 二嫂子不信：“我怎么做不了，嫂子能吃苦。”
魏翔解釋道：“和吃苦沒關系，是兩個基本條件你達不到。”
“什么基本條件？”
“老百姓的信任和用于維護客戶的服務意識。”魏翔想了一下：“后邊的就先不說了，光前邊你就干不了，我是因為我舅在轄區(qū)內(nèi)有威望，老百姓信他，就這，我還把那些居委會大媽都聘請了，幫著維持?！?p> 那個年代的居委會大媽可不算在編，幾乎都是兼職，魏翔呢，為了和老百姓更好的溝通，把所有居委會大媽都聘請了過來。別看每個月只給二十塊錢，人家可高興了，盡職盡責、盡心盡力，給他省了不少心。
“嫂子，你有這個先決條件么？別說是你，就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成了一家店的我，去別的區(qū)同樣做不到這一點?！?p> 二嫂沉默了，咬著牙的犯難。
魏翔是真看不了女人發(fā)愁問了一嘴：“怎么了嫂子，碰上難事了？要是錢上有困難直說，就當是我為當初不懂事的道歉?！?p> “你又能幫我?guī)谆啬兀窟@人啊，自己要是立不住，誰幫都白扯?！?p> 二嫂說完這句話，仿佛要拼死一搏的說道：“兄弟，有沒有別的方法？”
“你要是幫嫂子做起來，讓嫂子干啥都行?！闭f著話，她伸手拉魏翔的胳膊往自己懷里拽，魏翔瞬間就感覺到了肉與肉之間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