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死父親的蘭京,到底是什么人?
一路上,高長恭心情壓抑。
“公子別急,真相總會大白的?!?p> 高長恭沒有說話,秀眉緊擰。
冒著夏日的酷熱,終于到達了廣州。
以蘭欽遠房親戚的身份,走訪了蘭欽當年的部下。
調查的結果,證實蘭欽活到成年的子嗣,只有那個叫蘭夏禮的兒子。
而蘭夏禮為抵抗侯景叛亂,早在歷陽之戰(zhàn)中,就已經戰(zhàn)死。
“怎么會是這樣,公子?”高伏不敢相信。
“我就知道父親的死,沒那么簡單?!?p> 高長恭只恨父親被刺死時,他自己還小,一個八九歲的小孩,沒有發(fā)現(xiàn)父親死的蹊蹺。
高長恭決定去建康,拜訪父親當年的一個故知。
“公子要去建康?”高伏驚問,那可是梁國的都城?
高長恭沒有回答高伏的話,反而問:
“高伏,你不覺得,蘭將軍在廣州,也死得蹊蹺嗎?”
高伏聞言,臉色沉了下來。
“是啊,這個蘭將軍,沒有死在刀光劍影的戰(zhàn)場,卻死在了廣州的任所上,竟是被自己刺史府上的廚子,下毒毒死的?!?p> 高長恭站在海濱的堤岸上,任海風吹拂著他的秀發(fā)青衫,思緒萬千。
蘭欽一死,在鄴城的蘭京,就要求自贖,要回梁國為他父親守孝。
一個戰(zhàn)爭俘虜,竟提出這種要求,大將軍府當然不允許,于是上演了膳奴仇恨主人的鬧劇,蘭京被杖責,為他以后刺死相國,有了合理的理由。
問題是,一個不得隨意出門的膳奴,怎么知道他在梁國的父親,被廚子毒死了?
“高伏,不僅這個蘭京的身份成迷,當年指使廚子,毒死蘭欽將軍的南安侯,身份也讓人生疑?!?p> “父親在建康城的一個舊友,應該知道南安侯的一些事情,因為他的兄弟,就是梁國刑獄司的提督?!?p> “愿陪公子去建康?!?p> 高伏說罷,已為高長恭牽來了棗紅馬。
梁國四夷館的館使陸?zhàn)┩?,是高澄當年的忘年交?p> 在侯景之亂前,這個陸?zhàn)^使,常常率梁國使臣來到鄴城,那時,魏梁兩國的使者,常常你來我往,在一起友好辯論、磋商。
高澄敬陸?zhàn)┩⒉W,陸?zhàn)┩⒕锤叱文晟儆兄?,不同國度的倆人,便成了忘年交。
高長恭還記得,自己的父親,還多次邀這位陸?zhàn)^使,到大將軍府做客,兒時的高長恭,便識得他,尊稱他一聲陸翁。
多年過去了,陸?zhàn)┩⑷缃瘢匀皇橇簢囊酿^的館使。
陸?zhàn)┩⒁姷礁唛L恭,初愣了一下,馬上就認出了高長恭,不覺老淚縱橫。
“四郎長大了,真像你的父親。”
陸?zhàn)┩⒛艘话牙蠝I,拉著高長恭,細細的打量。
“真沒想到,幾年就長得這么高了?!?p> “陸翁,四郎這次來,想向陸翁打聽一下,當年指使刺史府的廚子,毒死蘭欽蘭將軍的南安侯,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高長恭開門見山,他沒有時間在梁國耗著,還不知道鄭楚兒,回沒回到齊國。
陸?zhàn)┩⒙犃?,垂下了沉思的眼眸?p> “聽我的兄弟說,當年誅殺南安侯時,還有一個罪名,就是南安侯,是鄴城派來的細作?!?p> “鄴城派來的細作,毒死了蘭欽?”
猛一聽,那個南安侯,好像是為高澄報仇似的,因為就是他的兒子,刺死了鄴城的大將軍兼相國高澄。
但靜下心來仔細一想,蘭欽一死,蘭京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就無法核實。
而鄴城大將軍府的那個膳奴,卻口口聲聲說他是這個蘭欽的兒子,可所有認識蘭欽的人,卻只知道蘭夏禮這個人………
父親的死,果然沒有表面的那么簡單。
“南安侯,應真的是鄴城方面的細作,從他手下的口中,還得知,鄴城方面,還讓南安侯查一個女子?!?p> “什么樣女子?”
“那個女子的信息極少,只知道她,曾經生活在長安的明湖邊上?!?p> “鄴城方面,為什么不自己查?還要一個潛伏在梁國的細作查?”
“可能是當時,梁國和長安方面,有一段時間關系友好吧,好查?!?p> 高長恭無聲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支只有指頭大小的玉簫,就掛在胸前的交領里面,玉簫中的字跡,娟秀飄逸。
“緣聚緣散,相思無期,一腔心曲,漫了明湖,荒了蕪城?!?p> “明湖?原來長安,還有一個明湖?!?p> 拜別陸?zhàn)┩?,高長恭跨上馬,望著長安的方向,揚鞭催馬。
但他們沒有走陸路,水陸去長安,才是最快捷的。
…………………
長安的明湖邊上,果然有四個亭子。
為了不讓宇文憲再看到她們,鄭楚兒讓翠柳也戴上一頂遮住臉的帷帽。
倆人來到了明湖邊上的亭子里,假裝望著湛藍的湖水,或欣賞著一棵棵搖曳著枝葉的胡楊,眼睛卻不停的尋找著。
“翠柳,看來能藏東西的地方,只有亭子下面的這些石凳了?!?p> 翠柳聽了一笑道:“這有何難?女郎的鞋子臟了,婢子幫你擦擦?!?p> 翠柳跪在地上,低著頭,手擦著鞋子,眼睛卻朝一個一個石凳的下面望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最后一個亭子的石凳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張粘貼在石凳下面的牛皮紙,牛皮紙里,又包裹著一張桑麻紙。
展開桑麻紙,一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在紙上。
“元一麗?”
鄭楚兒迅速的看完,捏著桑麻紙的手微微發(fā)抖。
正是夏日酷暑,長安的夏日,又與眾不同的熱,可鄭楚兒卻一身寒意。
原來,她真正的表妹元一麗,還未活到一歲就死了,就死在了廣陵城魏神醫(yī)的醫(yī)館里,真正的元一麗,就和前世一樣,早早的就夭折了。
而同去看病的另外一個小女孩——元玉玉還活著,但是魏惠存發(fā)現(xiàn),帶孩子來看病的尼姑慧慈,竟把醫(yī)館登基死亡患者的名字,改成了元玉玉。
因魏惠存發(fā)現(xiàn)了端倪,大慨猜到了慧慈一行人的用心,從此招來了滅門之災。
為了逃避追殺,魏惠存逃回了老家長安,改頭換面,隱姓埋名,獨自一人生活下去。
可死去的親人,時時提醒魏惠存,殺人兇手怎可逍遙法外?可慧慈殺人的手法,狠毒、利索,不留一絲線索。
但魏惠存相信,惡人終究會有惡報,只是時候未到,所以他從長安再次回到了廣陵城,最終,等來了鄭楚兒。
臨死前,魏惠存告訴鄭楚兒,線索留在明湖邊上的亭子里,才閉上了眼睛。
只是,魏惠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沒有說清是長安的明湖,讓鄭楚兒在廣陵城的明湖,耽擱了一些時間。
“元一麗,原來你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