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
大祭司在門檻處蹲下身子,瞇著眼看著地上早已干了的那滴血跡。
“查得如何?”
身后一名守衛(wèi)垂下頭,說道:“回大祭司,屬下無能,沒有查到任何蹤跡?!?p> 大祭司面無表情問,“外門的兩個侍衛(wèi)怎么說?”
“查問那兩個侍衛(wèi)時,他們說他們當時私自喝了酒……”
還未說完,大祭司便揮手示意對方止住。
“把那兩個守衛(wèi)換了,扣除他們當月月錢,讓他們做些賤活?!?p> 身后的守衛(wèi)領意,說道:“大祭司仁慈?!?p> 大祭司站了起來,離開祠堂時說道:“祠堂重地,切不可掉以輕心?!?p> 不久后,大祭司又去了總哨所。
“各個岸上,有沒有發(fā)現蛛絲馬跡?”
哨所的守衛(wèi)回道:“各岸上沒有發(fā)現問題,但是在這幾天的人員守衛(wèi)輪換上,西南哨所的一個守衛(wèi)在站崗時因為拉肚子而離崗半時辰左右的時間?!?p> 大祭司皺了皺眉頭,隨后揮手示意守衛(wèi)退下……
酒館內,幾個外來人與守衛(wèi)們倒也開始熟絡起來,也了解到了島上的不少問題。
“這位官爺,在之前門口時,我見到你們額頭上有咒紋閃爍,敢問這咒紋是何物?”
見這守衛(wèi)怒目而視,那人又從身上取出一顆寶石隱晦地遞給了守衛(wèi),獻媚奉承地說:“啊哈,我保證只問些常識問題?!?p> 那守衛(wèi)手疾眼快地收下了寶石,神情自然地說道:“哦,你說我們頭上的咒紋啊,這告訴你也無妨?!?p> “這咒紋被我們叫做魂刻,相當于印記。我們大祭司神通廣大,為我們族人都做了印記,以防外人入侵……咳咳,就說到這了?!?p> 這位守衛(wèi)沒說的是,魂刻需要吃過圣藥的人才能擁有,且只能大祭司畫出魂刻。
嗯,至少這些居民是這么理解的……
“這圣藥到底是什么呢?為什么倒入口中一股血腥味?這……”有人這樣問道,畢竟這太過匪夷所思,自然而然地會想到某些重口味畫面,令人不適。
“哼!就在剛才,我讓人砍斷我的手,吃了圣藥以肉眼速度重生斷臂,你們居然現在還在懷疑?既如此,速速滾出本島!”
面對這樣的懷疑,守衛(wèi)怒了。
“啊哈哈……誤會誤會!官爺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啊哈…誤會……”
“是啊是啊!這是我們不對,想來那圣藥如此神奇,定是圣藥本身有靈,血腥味就代表了圣藥的靈性。”
“對對對……”
夜深了,月明了。
凱撒折膝盤坐在屋檐上,手中持笛吹著無聲的夜歌。大祭司站在門前,身后三五侍衛(wèi)守候。
房間里早已滅了明燈,大祭司輕輕戳破了窗紙,身后的一個侍衛(wèi)往洞里吹了迷煙。十息已過,大祭司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檐上,無聲的歌還在演奏,大祭司走到床邊,熟睡著已被昏迷的安娜如待宰的羔羊。大祭司向安娜額頭處伸出手,咒紋隨即亮起!
搜魂術!一種可以搜查中了此術者的記憶。
半刻過后,大祭司停止了術式,擰緊著眉頭深深地看了安娜一眼,隨后走了出去輕輕關上門,帶著侍衛(wèi)離開了。
他沒有在安娜的腦海里搜到任何“不正常”的記憶。
屋檐上的凱撒也隨之停止了演奏,他抬頭望向不知何時暗淡的星空,嘴角微揚,驟然隱匿于夜中……
第二天。
一個準備輪換的守衛(wèi),在自己的房間里始終找不到儲存的一劑圣藥,頓時頭大慌亂。
“遭了!哪兒都找過了,鐵定是不見了!這要是被大祭司知道,我可死定了!”
“這怎么辦才好……說出實情必死無疑,只好編一個較為合理的理由搪塞過去了,還好這只是用于給那些外來人體驗藥性的圣藥,到時候就說這幾個外來人比以往都比較疑慮,只好多給他們圣藥體驗藥性了……”
此時,圣樹宮殿里。
凱撒坐在王座上,手里拿著這劑圣藥高高舉起,瓶子里的暗紅色液體隱隱邁騰。
他指尖輕挑,小小的結印綻放,消失在瓶子中,液體不再浮動。
安娜來到圣樹前,穿過虛幻的樹皮,走了進來。
“安娜姑娘,昨晚還睡得好嗎?”凱撒收起了輕浮的坐姿,嬉皮笑臉地對安娜說道。
“嗯…還好,身體沒有以前那么無力了。”
安娜以為他問的是自己的身體狀況。
凱撒把手里的藥劑輕輕甩了過去,藥劑緩緩落到了安娜的手中。
“本守靈可是花了不少力氣,才找到了一劑圣藥。你把它喝了,身體便可以完全恢復,但至于你那破碎流失的靈海,一劑圣藥是遠遠不夠恢復的?!?p> 安娜打開圣藥,毫不猶豫地喝掉。濃郁的血腥味襲上口鼻,竟一時之間忍不住幾聲干嘔。
片刻,安娜發(fā)現自己的身體機能確實完全恢復,只是無法凝聚任何靈力。
這與本島的末法禁境不同,身處末法禁境,正常情況下仍然可以感受到自身儲備的靈力,只不過無法轉化為攻擊,只可類似于脂肪作為身體的能量消耗所需。
“請前輩指教?!卑材裙Ь吹?。
凱撒從王座上走下來,打了個響指,一桌美味佳肴憑空出現,香味彌漫空中。
“來,餓了吧,咱邊吃飯邊說?!?p> 凱撒拿起一個熱乎的包子,溫柔地塞進了安娜的櫻桃小嘴里。
“謝謝前輩?!北蝗诉@么喂著,安娜白嫩的臉頰泛起紅暈。
“接下來才是最艱難的時候,你得要吃飽了才有力氣為自己改命?!眲P撒說著看向安娜,眼里充滿憐憫。
“我記得那長生山上,山階左邊五里處有塊巨大的望月石,望月石三丈旁有個隱秘的地洞,需要挖地三尺才能找到地洞,打開地洞后順著爬進去,地洞直通向山頂,可助你甩掉山階上的守衛(wèi)?!?p> “可你也不要高興太早,因為那地洞已過千年,地洞還存在與否不得而知。另外你還要打聽到圣藥所在石洞的具體位置?!?p> “安娜謹遵前輩教導?!卑材瘸燥柫?,放下餐具,恭敬道,只是嘴唇微張,想繼續(xù)說什么。
“但說無妨?!?p> 安娜這才說道,“敢問前輩,那圣藥究竟是何物……”
凱撒罕見地沉默了片刻,最后說道,“石洞里孕育著圣藥,圣藥的根源就是藥引,而你剛才喝的,是圣藥的靈液。傳說圣藥已經誕生出藥靈,所以靈液中才會有血腥味……”
“每次取圣藥,只可大祭司一人進入石洞,大祭司在石洞口處設了禁制,所以石洞中真正的秘密也只有他知道?!?p> “那我如何才能進入石洞里?”安娜問。
“還有幾天便是滿月,屆時圣藥會發(fā)生異香,石洞周圍的守衛(wèi)都會退去直到黎明時才會繼續(xù)回來守衛(wèi)。而異象的威力巨大,大祭司的禁制會被沖破。據只有我所知,圣藥的異象只會持續(xù)一個時辰,異象結束到黎明這段時間是你的機會……”
“最后一點,成功進入石洞找到圣藥后,要把圣藥吃完,你才可以恢復靈海。注意,要留下藥引,這樣圣藥才能再生!如果你把藥引吃了,會爆體而亡!”
安娜靜靜地聽著凱撒滔滔不絕地說話,竟有些入了神。眼前的這個人,真是溫暖……
“我記住了?!?p> “額哈哈哈,瞧我這嘮叨得,來來來,輪到你給我講外面世界有趣的事了?!?p> ……
安娜回到了酒館繼續(xù)一邊打探消息,一邊干活,沒有人發(fā)現其來往圣樹。
大祭司換了一身嶄新的祭祀禮服,帶人前來接走了幾位外來人員前往祠堂。
“我瞧大祭司他們行程頻繁,定是會有體力不支的時候,這也可能會影響祭祀活動?!?p> 酒館內,安娜對掌柜說道:“不如我們整些吃食給大祭司他們送去,隨隊伍守候在旁以幫些小忙,興許大祭司還會夸掌柜您周到嘞!”
掌柜聽了安娜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于是吩咐:“就按你說的,我讓人準備吃食,你則送去,如大祭司贊賞你就說是掌柜我的主意,如大祭司責罰,你可就自己兜著了,要是你膽敢說錯我半句,后果你可知道的!”
安娜故作唯諾:“我曉得,掌柜的放心,如事成,還請掌柜以后給我當個管賬的,這端茶送水的功夫實在有些勞累……”
說著,安娜還對肥壯的掌柜拋了個媚眼。
“額嘿嘿,好說好說,我絕對會好好照顧你的……”掌柜此時才發(fā)現安娜的姿色竟是非常不錯,只可惜臉上有胎記。
不一會兒,安娜帶上了些吃食瓜果,快步離開酒館,追趕離開許久的守衛(wèi)隊伍。
路上,許多莊園印入眼簾,小國寡民、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氣息尤為濃重,幾乎看不到現代交通工具。
按道理說,經過這么多年,陸續(xù)有外來人登島以現代技術產物換取圣藥,島內的發(fā)展應該更進一步才是,為什么還是眼前如此古風環(huán)境?
路上,安娜也遇到了不少路人,但奇怪的是,遇到的路人除了禮貌的打招呼,皆都在打哈哈,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少了幾分精氣神?
不明所以的安娜繼續(xù)向前走,又一件奇怪的事出現在腦海。似乎……來到島上這么多日,都沒有見到老人、小孩。
突地,想到了那晚上,兩個門衛(wèi)的對話,連一個小小侍衛(wèi)都活了800多歲,這個島上的人……
延著浩浩蕩蕩的腳步,胡思亂想一頓,安娜跟上了隊伍,原來是已經到了長生山腳下。
“什么人!”守衛(wèi)對安娜呵斥道。
“兩位官爺,我是永保酒館的雜役,掌柜的知道大祭司和官爺們行程勞累,特意命我?guī)┏允城皝黻麆诖蠹??!卑材葟澭Ь吹馈?p> 兩位守衛(wèi)對視一眼,其中一位上前一步,手里取出不明粉末往安娜額頭上灑了些許,后者額頭咒紋閃爍。
“酒館的身份證明有嗎?”守衛(wèi)又問道。
安娜立即取出酒館的身份令牌,守衛(wèi)便不再阻攔。
“官爺辛苦了,這里有很多包子,一人來拿兩個吃吧!”
“哈哈,我們就不客氣了……”
山階前,大祭司聽到了動靜,不回頭地向身后侍衛(wèi)問道:“外面怎么回事?”
“稟報大祭司,是酒館的人,說是掌柜的知道大祭司和守衛(wèi)們行程勞累,特意命人帶了吃食過來分與眾人?!?p> 大祭司回頭看了眼天上懸掛的烈日,點頭說道:“有心了。”
又看了一眼后面列陣整齊的上百名守衛(wèi),隨后聲音高昂地喊道:“前50名守衛(wèi)出列,與我上山!剩下的人保護好幾位外來的客人不得有誤!”
“是?。?!”
大祭司延著山階上山了,山上云霧繚繞,不可知曉路的盡頭。
包子與水果,不一會兒便被守衛(wèi)們搶完,安娜悄然退下,退至一里又進了團簇,隱秘中向望月石方向走去。
在望月石的遮掩下,安娜取了根結實的樹枝開始挖地,一個時辰過去,終于挖到了一塊石板!掀開石板,里面正如凱撒所說有一條地道。
地道直徑僅一米寬,下去時安娜不忘用樹枝葉掩藏洞口。上千年之久,地洞確實有不少堵塞,但地洞整體還在已是萬幸。
手持尖石的安娜,即使是弱女子在此時沒有放棄可言,因為這是通往重生的道路!
石洞內黑暗中,采集完圣藥靈液的大祭司,在面前的“圣藥”中取出那顆永恒之心舉過頭頂,眼中的狂熱迸射而出!鮮血滴在了臉頰上滑落,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劃過嘴邊的血珠,臉上的笑意更濃幾分!
忽然,感受到右眉心的強烈跳動,大祭司狂熱的心情在剎那間又變得陰冷起來,而后從身上取出了一個藥瓶,隱隱約約中瓶身上寫有個“毒”字……
采集的圣藥都被放在了專門的箱子中,下了山,大祭司便帶領眾人去了圣樹祭拜,最后前往祠堂完成最后的儀式,讓外來人服用圣藥。
旅途中,負責保護與運輸圣藥的兩名守衛(wèi)不知不覺中閑聊了起來。
“誒,老王你發(fā)現了沒有?”
“發(fā)現啥事?”
“圣藥,你發(fā)現圣藥有什么不一樣嗎?”
“圣藥?還是一樣補??!怎么了?”
“咳咳……你個蠢豬,白活了幾百年。”
“哼!那你倒是說說圣藥有什么不一樣?”
“顏色,圣藥的顏色似乎越來越暗紅了,幾百年前,我記得那會兒的圣藥還是鮮紅的呢!”
“聽你這么一說,回想剛才大祭司把聲音裝進這箱子前,我確實看到了圣藥顏色更暗紅了……”
“是吧!你說……這會不會是我們沒有了生育的原因……”
“噓?。?!你小聲點,可別被大祭司聽到了!”
“誒……咱們島上可是好幾百年沒有出生過新生兒了,我和我老婆每隔三天就在床上搗鼓一次,也不見得有新生命。”
“可不是嘛!我還和我老婆一天一次呢!”
“?。??這么頻繁?難怪你看起來總是那么虛……”
“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