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坤未讓羽玨在椹蒼面前把話說完,羽玨因此生出怨氣,他出了仙臺就要和膠坤理論。
膠坤卻只一句要去修法,便轉(zhuǎn)身離開,全不給羽玨發(fā)泄的機(jī)會,但羽玨卻不肯罷休,硬要說個(gè)明白。
膠坤無奈,只得加快腳步,先一步入了空林,氣的羽玨在空林外直跺腳!
空林從地到天生滿各色仙植。
獨(dú)身一人步入空林,即使與林中他人身處同一位置,也無法知曉彼此!
若是多人,也需同時(shí)踏入空林才可同處!
膠坤前腳剛?cè)肟樟?,空林仙植便自天向地緩緩挪動,為其退出一片縹緲,微微風(fēng)撩,滿目綠意,將膠坤環(huán)裹其中。
只一夜功夫,膠坤周身脈絡(luò)異常通暢,他覺此事蹊蹺,才想在無人之境喚法量碟驗(yàn)其法量。
法量碟是仙者修法時(shí),置于身下,生有仙紋的一塊浮空仙碟。
此碟形如浮展玉蓮,其仙紋間布滿縱橫交織的仙絡(luò)!
仙絡(luò)可隨仙者修法得益,而逐漸現(xiàn)出金色,以示仙者每次修法時(shí)的進(jìn)度。
法量碟并非仙者生來就有之物,它隨仙者修法逐漸孕育而生!
雖為仙物,卻擁有半顆仙者仙元,與仙者氣運(yùn)同生,落法量印于仙者腕上。
仙者法量是否深厚,亦可由其腕上法量印知曉!
仙者想要修得完整的法量碟,并非易事!
初生仙者修法滿百年,僅可修出法量碟之形;修法滿300年,其上仙紋間才可生出仙絡(luò),自此,初生仙者卸下初生二字!
仙者修法滿500年時(shí),法量碟方能芒生六道法運(yùn),代表仙者六法,縈繞仙者之身!
六法為:法悟、法形、法時(shí)、法傷、法速、法愈,統(tǒng)稱法量。
至此,法量碟才算修得完全,仙者就可參加仙國的法級考,經(jīng)考定階。
誰料,膠坤登上法量碟卻不見法運(yùn)生出!
他查看周身,又在法量碟上蹦了幾下,法量碟毫無反應(yīng)。
膠坤詫異!
“難不成法量碟如仙器一般,還會壞?!”
他施仙力欲再次查看,但仙力剛出,膠坤就被驚的摔下了法量碟,異石也滾到一邊。
“我的仙力......竟成了紅色!”
仙國中未得法級者,仙力皆為白。
膠坤驚視手上紅色仙力,想到今日羽玨說其袍袖中有紅色仙力流溢,立即看向異石,
“原來羽玨看見的并非是這塊異石”
膠坤變得緊張,
“一定是這異石讓我的仙力變成了紅色!但那時(shí)我并未施仙力,仙力又怎會從我的袍袖溢出!”
膠坤不解,立即重施仙力試其強(qiáng)弱,卻未見仙力有絲毫增強(qiáng),甚感疑惑!
“若仙力為紅,論法量我已入法級,為何我的仙力卻一如既往,毫無提升!”
膠坤困惑著出了空林,一路苦思而不得解,行至鳴泉地時(shí),羽玨突然在其身后出現(xiàn),他猛跺地苔,故意將苔中積水滋向膠坤!
羽玨自膠坤入了空林,就一直在外等著,一時(shí)犯困小睡了會兒,睜眼就覺膠坤仙息散于周圍,便知其出了空林,于是一路尋來。
膠坤被羽玨嚇了一跳,也知其被罰抄法訣心中有火,才不會傻的給其煽風(fēng)!
他默不作聲,清去袍間水漬,繼續(xù)前行。
羽玨加快兩步將其攔住,質(zhì)問:
“你剛?cè)タ樟肿龊???p> 膠坤遲疑下,扭臉說:
“還能做何?自然是躲你!”
羽玨帶氣,追到其面前,一頓牢騷,
“你為何不讓我向椹蒼仙師問個(gè)明白!白白讓我領(lǐng)了200遍的法訣!”
膠坤斜視羽玨,尋了處略高的舒適地,悠然休臥,
“你果真不知椹蒼仙師為什么獨(dú)獨(dú)罰你?”
“為什么罰我?我憑什么受罰?”
“虧你生的機(jī)靈!你那般肆意詆毀仙師,句句不留余地!若我是椹蒼仙師!區(qū)區(qū)罰抄法訣未免兒戲!定要向仙主請來虎牙仙鞭,朝你的窟臀狠狠落下兩口牙??!”
膠坤說的聲情并茂,羽玨驚愣,已覺身后虎視眈眈,不禁脊背發(fā)涼,胸中怨火頓時(shí)被消!
他雖有悔意,不過仍想狡辯,
“還不是洛秋厚顏無恥!自賣自夸!若不是他,我一早就會離開仙臺,自然也不用抄那令人昏昏欲睡的法訣!”
膠坤嫌棄,
“自己口無遮欄,與他人何干?我倒覺得你得謝謝洛秋!”
“你居然要我謝他?我憑什么謝他???”
“你這記性果真是不好!你不是準(zhǔn)備勤勉修法,入無極之境嗎?多抄抄法訣也不是什么壞事!禍兮,福之所倚!”
羽玨見膠坤借著機(jī)會拿自己尋開心,一股子邪氣自丹田起,他向著膠坤撐頭的胳膊就是一腳!
“這一腳還你,怪你提醒的不及時(shí)!”
膠坤躲閃不及,身子一滑,俯面著地!
此時(shí)鳴泉地極其潮濕,膠坤被瘆的即刻跳起。
他忙將沾染的鳴泉水霧除去,又指著羽玨的鼻子,想斥責(zé)幾句,卻因閃了下顎,一句話都說不出!
本想以仙力恢復(fù),又怕羽玨見到自己的紅色仙力,回院四處張揚(yáng),只能暫時(shí)忍下。
羽玨見膠坤得了狼狽,才算消氣,幸災(zāi)樂禍時(shí),瞧見一塊紅色異石從膠坤袍袖掉落。
膠坤趕緊去撿,羽玨亦生猛撲向異石,二人同時(shí)撲向一處,最終都摔伏在地!
膠坤最先護(hù)住異石,一只手尚有先后,索性二人又各添一只手上去,求個(gè)不分伯仲。
羽玨一臉壞笑,他看看膠坤,又看看二人層疊的手,
“我差點(diǎn)都忘記了,就是因?yàn)檫@塊異石,我才會得罪椹蒼仙師!我的手在最上,算壓制著你,你且將手拿開,我只看看這異石,便將其還你!”
“異石不會言語!它可沒讓你說仙師壞話!你快把手松開!”
“就不松!”
“松開!”
“不松!”
二人一直僵持,誰都不愿先放棄!
很快,二人的半個(gè)身子就被鳴泉水霧浸透。
鳴泉地一日兩季,半日春半日冬,時(shí)間一到,瞬間變換,剛剛的春暖一下化為嚴(yán)寒!
二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腹下就開始結(jié)出冰晶!
盡管如此,二人仍憋著勁兒,誰都不想先收手!
羽玨與膠坤雖同屬仙渣,但論法量,他是不如膠坤,且因身子更為單薄,護(hù)體仙氣很快就被寒氣消磨得所剩無幾!
羽玨臉色越發(fā)僵白,已覺體力不支!
“膠坤,我竟不知你這樣倔強(qiáng)!執(zhí)拗!我就看看而已,你為何如此緊張!若不是這異......異石有問題......啊啊啊......嚏!”
羽玨寒顫不斷,只覺腹下像貼著萬年寒冰,肉骨疼痛,話語間都透著股涼氣兒,他快撐不住了!
膠坤此時(shí)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就是多事!我就不能有點(diǎn)隱......隱私?!還......還有!你說話別把嘴對著我......一口的涼......涼氣兒!”
“怕冷??!我......哈......氣兒......我凍......凍死你!”
羽玨盡力張開僵顫的口,努力向膠坤哈出一股沒有射程的涼氣兒。
膠坤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羽玨,知道這家伙較起真兒來,自己還真不如他“可惡”,再這么下去,二人恐怕會凍死在鳴泉邊上,
“行......行了,我......的腿都僵了,你先抬......手,我給......給你看就是了!”
“早答......答應(yīng)不就好......好了!哎......呀......呀,膠......膠......坤,我好像起起......起......不.......來了!好......好......”
膠坤亦寒的齒間磕碰,舌頭也越發(fā)不聽使喚,他還等著羽玨收手,可羽玨已沒了聲音!
膠坤慢慢抬眼,才知羽玨已被凍僵!其眼里的絕望神色還沒閃出一半,只是說了句:
“完......完了!”
便吐出口里最后一絲暖氣,與羽玨一樣被凍得個(gè)結(jié)實(shí)。
鳴泉地法修處
“仙使,今日修法感覺如何?”
仙侍問時(shí),女仙將法量碟收入腕上藍(lán)紫色的法量印。
女仙眉眼靈動,生的俏麗!
她撫著法量印,若有所思:
“這兩日倒是比前幾日更耐得住鳴泉寒質(zhì)!”
“那翡雁得恭喜仙使了!我就說以仙使的資歷,這鳴泉的傾春寒肯定是奈何不了仙使的!”
女仙一笑,打趣說:
“別光說我!翡雁,你修法如何?”
翡雁吱唔,
“我?仙使,我可不行!如今只站在這里,都寒的心神不寧!”
“你?。【褪菒弁祽?!我鉚足勁想將你培養(yǎng)成法量仙者,你自己卻全不當(dāng)事!”
女仙輕戳翡雁額頭,翡雁不好意思的噘嘴,
“伺候在仙使身邊也挺好的,未必非得入了仙院,就能比現(xiàn)在活得更加輕松自在!”
“你腳下連法量碟的影子都未修得!又怎知成為法量仙者的樂趣?到時(shí),你能去的地方可比現(xiàn)在多!浮空奇景,絕對讓你流連忘返!”
“浮空奇景?仙使怕不是說諸國各處的法修之地?我看仙使整日鉆研修法,也沒見在何處流連過!再者,如仙使這般,都還要受人的氣,無法去升仙格!以翡雁的仙資,就算有日修成,也只能處在仙者下流,為了幾眼仙景反而不開心,不劃算!”
女仙的笑容瞬間被翡雁的話抹平。
翡雁意識說錯(cuò)話,惹了仙使不悅,趕緊賠罪,
“仙使,怪翡雁口無遮攔!”
女仙勉強(qiáng)笑笑,
“你說的無錯(cuò)!此次升仙格,中成仙使除了我,都去得!我若不氣,定是天大的謊話!但我勤苦修法并非只為爭名,我是不想讓仙父看扁我!”
翡雁聽時(shí)來氣,
“都怪那個(gè)貴里玪,處處搶仙使的風(fēng)頭!還在背地里拉幫結(jié)伙,才讓如今仙宮眾人皆不把仙使放在眼里!依翡雁看,仙使不能與眾人一同去升仙格,多半也和她脫不了干系!”
“好了,說這些無用!”
女仙朝鳴泉眼望去,
“這里越發(fā)寒冷,你既受不住,就先回仙宮!我還要去鳴泉眼取極寒水,好檢驗(yàn)驅(qū)寒火修的如何!”
“是!但夜色將近,仙使可要早些回宮!都說鳴泉地到了夜里不僅有走獸,且會有極寒魘出沒,可要小心!”
“知道了!”
天色漸暗,頭頂月色被滑云遮擋的時(shí)陰時(shí)明。
女仙一雙絕美褐眸借著明暗交替的天色閃爍。
她一邊走,一邊很是小心的注意周遭一切。
她在提防極寒魘!
忽然,女仙腳下一個(gè)磕絆,整個(gè)人俯面就摔了出去,其像狼狽!
鳴泉地白日地面潮濕,一入冬日即會更加堅(jiān)硬!
女仙俯地一摔,疼的心緊,她忍痛爬起,查看四周,確認(rèn)無異后,發(fā)現(xiàn)掌根被冰晶劃出一道血口!
冰晶凝水,迅速向其傷口伏流,觸血變紅時(shí),周遭氣息即刻躁動!
女仙趕忙施仙力封住血口,凝水瞬間散落,周遭氣息才恢復(fù)平靜。
她心有余悸!
“好在血口極小,才未引來極寒魘!”
后向地看去,
“這里本就是步道,何時(shí)生了阻絆!”
此時(shí)滑云突然遮擋月色,女仙看不清阻絆為何,心中一念,身后即亮起一雙淡藍(lán)色的仙流火翼。
“竟是一塊崎冰!”
說時(shí)又覺不對,她低下身,借著火翼的明亮細(xì)瞧,發(fā)現(xiàn)冰中竟凍著兩個(gè)人,正是膠坤二人,女仙心驚!
“難道是極寒魘取了二人性命!”
她再次上前
“可這二人身上并無外傷!救人要緊!”
女仙立即在掌心喚出驅(qū)寒仙火!
仙火又衍生數(shù)個(gè),將二人圍繞。
后靜等在旁,亦在思量:
“鳴泉地雖有極寒魘這樣的兇險(xiǎn),但此處畢竟不是鳴泉腹地!他二人應(yīng)只是凍僵!算你們走運(yùn),這等月黑風(fēng)絕夜,還能遇見過路人!”
仙火溫暖,羽玨和膠坤漸漸恢復(fù)知覺。
膠坤慢慢睜出眼縫,他似看到個(gè)虛晃人影,他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來,轉(zhuǎn)眼又昏了過去!
羽玨的嘴也顫動幾下。
又過片刻,二人漸漸恢復(fù)意識,卻因身上覆冰,仍動彈不得!
女仙等的焦急,用腳破冰,成塊冰晶受力順二人衣袍滑下,袍上仙紋赫然眼前。
女仙忍不住嘲諷:
“我還以為是尋常的仙侍,不想竟是兩個(gè)法量仙者!這要傳出去,可是丟臉!”
羽玨和膠坤面帶寒霜,暈暈乎乎的坐起,二人知身旁有人問話,卻都沒精神理會。
膠坤耷拉腦袋,尋起異石,見羽玨的手還壓在自己手上。
膠坤僵硬癡笑,他趁羽玨知覺遲頓,慢慢將手連同異石一并收回。
待二人臉上寒霜消褪,女仙才將二人面目看清!
膠坤此時(shí)雖神情呆滯,目卻明亮,因被凍了許久,雖面色蒼白,卻更顯其眉宇間的淡泊氣質(zhì)不同尋常!
女仙注視膠坤,忽然生出好奇,
“冰也化了!寒也褪了!你二人也該說話了!不知二位法量仙者是因何事凍僵在此?如此狼狽,你家仙師若是看到,也該難堪!”
羽玨見女仙樣貌俏美,甚是心動,想要討好,正準(zhǔn)備將此事原委說給其聽,卻見膠坤瞪著自己,又立馬目視別處。
女仙挑眉,笑言:
“既然你們不說,我也懶得多問!不過,明日我可要將今日鳴泉所遇講給眾仙者聽聽!也好讓大家小心些,別都如你二人一般,凍僵在這里!”
膠坤起身,客氣行禮,
“幸得仙者搭救,我二人誠心感謝!仙者想知我二人為何會凍結(jié)此處,我二人豈有不說之理!只求仙者勿將此事告知他人,若被同門知道,定受取笑!”
女仙得意,
“大可放心!”
羽玨掉臉,趕忙將膠坤拉到一邊,悄聲質(zhì)問:
“你不叫我說,你卻要說!你是不是見這女仙生的好,生了私心!”
膠坤嫌棄的緊,
“我可沒那功夫!你我二人到底為何凍僵在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人若知,就等著受維起仙師的仙規(guī)處置吧!”
“丟臉確是有!何時(shí)犯過仙規(guī)?”
“若讓咱家仙師丟臉,便是犯了咱家仙師的仙規(guī)!”
羽玨恍然!
“幸虧我心神堅(jiān)毅,才未被女仙的美色迷惑,否則......好險(xiǎn)!”
膠坤白眼,又看向女仙:
“我二人剛剛僵在地上太久,現(xiàn)下腹中穢物跟著消融......可否先容我二人在一旁......”
女仙厭嫌,后背身等了片刻,身后卻毫無動靜,疑惑時(shí)轉(zhuǎn)身,二人卻仍在原地,
“你們不是要消解嗎?還傻站著干嘛?”
二人面面相覷,膠坤佯裝內(nèi)斂尷尬,
“此處被仙火照的通明,我二人怎......好意思!”
羽玨暗里壞笑,配合膠坤,
“確實(shí)是太過光明正大了些!”
女仙不想多費(fèi)口舌,立即收回仙火、火翼。
三人眼前頓時(shí)昏暗,膠坤特意喚女仙背過身。
片刻后,女仙背身問話,卻無人回應(yīng)。
回身時(shí),仙流火翼再次燃起,膠坤、羽玨早已沒了蹤影,唯有二人仙袍掛在遠(yuǎn)處仙植上。
女仙受人誆騙,心里來氣。
“竟想出遺棄仙袍,借其上仙氣障人耳目的法子,還真是“出類拔萃”!”
女仙說時(shí),伸手喚出一股仙火,二人仙袍頃刻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