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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爭不止

一百三八、故技重施

唯爭不止 兩只拳頭 4270 2022-07-24 01:26:23

  一進中央營帳,見到眾人已大致到齊,地圖也已鋪開。待眾人落座之后,何師勞起身將最近消息讀了一遍。按消息所言,五盟又起動作。似是幾面圍堵,另有西南一路朝忘恩而來,這便與先前那番布置迎頭相撞。

  情勢已然變動,布置也應(yīng)相應(yīng)調(diào)整,首要便是議定攻或守。依若是趁敵未至而前出待伏,則有地利可借。而此時,隊伍士氣正盛,多數(shù)覺著應(yīng)前出攻敵。然此路敵情眼下并非十分清楚,倘來敵甚眾,又恐伏擊不力,反遭牽制而難以脫身,便有少數(shù)之人覺著還是謹慎些好,可一面預(yù)備前出隊伍,一面加固西南各處防御。見有分歧,又問于貪狼星君,其也贊同兩面準(zhǔn)備。如此,吳珠鑒便讓枚泉與何師勞各自領(lǐng)人去布置,自己則與楊考杉等人留守營帳,等待新消息傳來。

  戌甲盤腿坐著,手里拿著剛遞送來的命令。內(nèi)容簡單,前往西南方向一處地方據(jù)守,并原地待命。往常傳達了命令,再稍做些準(zhǔn)備,小隊便要開拔??勺詮纳洗闻c其他各小隊指導(dǎo)使前往中央營帳處與貪狼星君再次聚談之后,鄔憂時常會聚起小隊問談幾句。戌甲在旁聽過,皆是傷病如何,有無懼怕,有何想法之類。聽過幾次,戌甲覺著無趣,便不再去聽,只在一旁等著,如同現(xiàn)在這般。且去打聽了一番,發(fā)現(xiàn)其他小隊的指導(dǎo)使近來皆如鄔憂這般行事。

  命令剛才已宣讀過,鄔憂此刻該是在細講幾句。按其說法乃是不僅要讓小隊眾人知曉去往何處,更須使其明白為何而去。只是,戌甲卻不甚同意,心想鄔憂自己尚且有諸多疑惑,卻如何去解答他人?便如霧中引路,少不得來回走錯,倒不如原地等著霧散,看清了路再走不遲??舌w憂卻反問戌甲,倘是遲遲不見霧散,又待如何?戌甲自是無法回答,且由此發(fā)覺鄔憂的性子較之山上之時竟明顯犀利了些。

  過不多久,鄔憂講完了話,讓眾人各自準(zhǔn)備去。又走到戌甲身邊,問道:“在想什么?”

  戌甲看了鄔憂一眼,笑了笑,答道:“有時在想,那位貪狼星君到底是何神圣?才見過寥寥幾面,便能令你有這般改變。”

  鄔憂朝中央營帳方向望了一眼,說道:“非是你想得那般奇異,不過因他都說得在理罷了。人活于世,豈非皆從一個理字么?那位貪狼星君既說得在理,也愿意與人說理。似這般人物,不從他又從誰?莫非從那入谷之后見都見不到面的總管么?”

  戌甲聽了愈發(fā)覺著意外,笑了幾聲,起身說道:“你既覺著有理,繼續(xù)聽下去亦無不可。想那位貪狼星君也確是有些本事,跟著他一路下來,比之先前順暢得多。單就陣前之事而言,我也愿從之?!?p>  交談工夫,小隊眾人已各自準(zhǔn)備好。戌甲與鄔憂首尾相向察看一邊之后,便開拔往西南而去。等到了地方,天色已見暗。戌甲幾人前出隱蔽,鄔憂領(lǐng)隊于其身后埋伏。又過了兩三個時辰,已入深夜,西南方向仍舊不見半點動靜。戌甲潛回后方,與鄔憂商議過后,二人約定好時辰,戌甲一人離開往附近更遠處探察。大致按扇面形狀逐步朝外探察幾個來回之后,竟然真的發(fā)現(xiàn)動靜。戌甲伏于藏身之處,遠遠望見幾點燈火,隱隱聽見幾句話聲。

  戌甲又小心前進數(shù)丈距離,另尋了一處地方潛下,而后便入靜。粗略分辨一番,數(shù)出了不少人來。再細看一遍,發(fā)覺有兩處位置上靈氣匯聚,其靈氣色塊之色深淺不勻,大致見長方樹立形狀,比對來看至少有幾人那般高。退回之后,又往兩側(cè)稍遠距離分別探察,皆發(fā)現(xiàn)類似動靜。這樣看來,顯然不是什么小股動作。此時,再貿(mào)然抵進便太過危險。且戌甲估摸了一下,與鄔憂約定的時辰也已離得不遠,只得悄然返回。

  才一回小隊,鄔憂便急忙找到戌甲,問道:“是出了什么事么?”

  戌甲搖頭,答道:“沒出什么事,只是多探察了幾處地方,耽誤了些時辰?!?p>  鄔憂輕吁一口氣,又問道:“先前約定時辰已過,卻遲遲不見你回來,倒真怕你遇上不測。這一趟可曾探察到什么么?”

  戌甲便將之前發(fā)現(xiàn)的動靜細細說與鄔憂。聽過之后,鄔憂略略想了想,說道:“這動靜不似小股輕進,恐是有所依仗。只是,一來不知動靜到底為何,二來不知別處是否也有動靜。其他小隊也各自遣人探察,眼下先等各小隊探察消息回來再說?!?p>  戌甲同意,便坐下歇息。忽然,心中一亮,又問道:“對那幾人高的色塊,你可有什么想法么?”

  鄔憂擺了擺手,答道:“一聽你說起,便覺著奇怪,卻實在拿不準(zhǔn)究竟何物件與之對應(yīng),除非是什么大的靈器?!?p>  戌甲遲疑了片刻,問道:“探察之時,我便似有些熟悉感覺?,F(xiàn)在想想,那幾人高的色塊會否是堡壘?”

  鄔憂一聽,皺了皺眉,反問道:“你是說這會子來敵在修筑堡壘,想著一如之前那般圍住我等?”

  戌甲一握拳頭,答道:“怕就怕這個。邊跑邊打,尚且有得打。若是被圍住,便只能正面硬拼。憑現(xiàn)在這點人手,根本沒得打?!?p>  鄔憂一聽,便有些急了,說道:“你趕緊去大隊那邊,把這些說與指揮等人?!?p>  戌甲彎下腰,捏了捏腳踝,說道:“回來路上,我還拿不準(zhǔn)是否去說。再看你我剛才那番對話,確是猶豫不得,要立刻去說。不管猜得對否,至少得提醒上面莫忘了這般可能?!?p>  說完,戌甲立刻往大隊營帳去。見到指揮與監(jiān)事幾人,將探察到的來敵動靜與剛剛一番猜測細細說了一遍。聽過之后,指揮并未做聲,只是盯著地圖深思。監(jiān)事又細問了一遍,就令戌甲先回小隊,等待大隊消息。

  待戌甲返回小隊后不久,又被召去大隊那邊。進了營帳,才發(fā)覺除指揮幾人外,另有幾名指揮使也在帳內(nèi)。看這架勢,必是要商議要緊之事。過不多時,所有指揮使皆已到了帳中。圍坐下來后,指揮開口說道:“將先前各小隊探察到的動靜匯總細看之后,已可肯定大隊身旁扎有不少來敵。且還有輸送人、物之跡象,這必是來敵已有所謀,而絕非一時試探。”

  言罷,伸手在地圖上指點了好些處。整個看去,已稍顯圍堵之勢。這時,有人問該如何應(yīng)對。指揮卻搖了搖頭,說道:“此為大略,非大隊所能決定。我已將消息送至中央營帳,其他大隊?wèi)?yīng)當(dāng)也有各自消息送去。眼下只能留駐原地,一面戒備來敵,一面等中央營帳那邊商議出結(jié)果?!?p>  指揮說完,便與參贊幾人即刻起身,繼續(xù)處置事宜。監(jiān)事接下話,說道:“你等指揮使回去之后,將消息告知指揮使即可,暫時莫要透露給旁人,以免亂了眾人心思。面上仍如往常一般,但指揮使與指導(dǎo)使須輪流每日前出探察。并于返回之后,立即來大隊營帳匯總消息?!?p>  中央營帳內(nèi),眾人圍坐在桌前。少了些初時重回忘恩的振奮精神,多了些凝重并夾雜了幾縷憂慮。各處的消息陸續(xù)匯總到此,眾人看過之后,皆覺著不妙。西南方向遲遲不見動靜,顯是此一路來敵不進,伏擊便無從談起。而其他方向來敵則是緩進,且據(jù)探察消息來看,各路來敵皆修筑堡壘。以此來看,五盟那邊仍想著故技重施,即依托堡壘而層層推進,妄圖漸成圍困之勢。既見來敵有圍困之舉,那突圍便勢在必行。然從哪里突圍,卻無人敢輕言。

  沉默許久,終是有人忍不住站起身來說話。眾人一看,原來是一大隊指揮。一番陳述之后,眾人明白了其意思。大致便是留在忘恩這里遲遲不動,那是坐以待斃??蓳?jù)各路探察到的消息來看,各路圍困之?dāng)郴蛉吮娏?,或有地利可借,皆難以速破之。唯有西面稍遠的那一路,原本是忘恩守敵,之前便已被我兩番打殘,眼下必定力弱且心怯,何不再往擊之?

  此言一出,倒是引來不少贊同之聲。畢竟先前連勝了幾場,多少有了些心氣,就算看不清前路如何,不邁幾步走走的話,也確是不甘心。吳珠鑒看了一眼閉目端坐的貪狼星君,又與身旁楊考杉耳語了幾句。最后,側(cè)過身去,問何師勞道:“我覺著似是可行,不知何兄以為如何?”

  何師勞似是先已料到吳珠鑒會如此來問,便答道:“一大隊指揮雖言之有理,然眼下局面漸危,決斷還須慎重些。不如讓眾人各自回去思量思量,過一個時辰再來議一議,總管以為如何?”

  話說得有理,吳珠鑒雖有些不情愿,卻還是起身宣布暫且休息一個時辰,讓眾人各自再去想想。散會之后,何師勞悄然找到貪狼星君,問道:“剛剛先生為何一言不發(fā)?”

  貪狼星君卻笑了笑,反問道:“我便是發(fā)了言,又真會有多少人愿聽?”

  何師勞不解道:“先前幾仗都是按先生說的去打,也都打得不錯。為何眼下先生卻無端心生懷疑起來?”

  貪狼星君請何師勞坐下,然后繼續(xù)說道:“若是掉進坑又爬不出來了,對自己與旁人都沒了半分指望,這才愿意聽我?guī)拙湓?。但凡有一只胳膊能伸出坑去,心氣上來了,便會嫌我的法子磨蹭,不好伸展手腳。最后上去這一下,換作自己的法子來,不管如何也能爬的上去。至于上去之后,再往哪里走,那就更想由著自己性子來了。其實,這些你也看得出來,只是不愿說罷了?!?p>  覺著這話不好接,何師勞索性沉默片刻,再說道:“不論如何,議定突圍方向乃是眼下首要大事,不能不聽一聽先生的見解?!?p>  貪狼星君也不為難何師勞,說道:“剛剛一大隊指揮的法子確是不妥,應(yīng)當(dāng)往西北紅溝方向去。那里有一路強敵,就打那一路。我知你與眾人皆會有疑惑,待時辰到了,我自會解釋?!?p>  一個時辰過后,眾人重新聚齊。吳珠鑒先問還有何策,見無人應(yīng)答,再問一大隊指揮所提之策如何,附和者比之先前倒是更多些。見此情狀,便將何師勞請到一旁,并低聲問道:“我看眾人思量過后,皆覺著先前的法子可行。你若是不反對,那就這么定了,如何?”

  沉默片刻,何師勞才說道:“師先生先前未曾發(fā)言,眼下還是先聽一聽他說的為好。況且,枚師弟雖未反對,卻也看得出有些保留,想是仍有什么心結(jié)未解?!?p>  吳珠鑒稍露不悅,問道:“莫非聽了師先生的話,枚師兄的心結(jié)便能解開了么?”

  何師勞抬手虛按,說道:“莫急,莫惱,且聽我說完。隊伍往哪里走,與枚師弟有心結(jié)與否其實并無甚關(guān)系。我等如若皆要往一處走,他縱然是大指揮,亦不能強拗之。然枚師弟與你我不同,他自上山以后,便一直在傷府修習(xí),于陣戰(zhàn)之事遠較尋常弟子專熟。想來若無確實隱憂,也不會令其心生猶豫??伤圆缓脧姵鲱^,從了眾便不會再說出心中所慮。于眼下情勢而言,這絕非什么好事?!?p>  吳珠鑒輕哼了一聲,又問道:“即便枚師兄所慮真的有準(zhǔn),那又與師先生有何關(guān)系?”

  何師勞隨即答道:“師先生有不同看法,亦不會從眾。見到師先生有別于眾人而另作一答,這時再去問,興許枚師弟便愿意說出心中所慮。”

  吳珠鑒自然覺著麻煩,可自己確是不通陣戰(zhàn),以至于剛?cè)牍炔痪茫氵B折幾陣,自己先前那點威望損了大半去。若再一意孤行而不納枚泉等人之言,僥幸贏了也就罷了,只要再大敗一次,怕是就要激起隊伍嘩變。為此,就算心中百般不情愿,也得聽完枚泉等一干大小指揮的建議才敢下決斷。因這般無奈,也只得同意先去聽一聽貪狼星君是個什么說法。

  回到眾人中,吳珠鑒獨自坐下,何師勞仍舊站著,并請貪狼星君為眾人講解其所思之策。原本眾人就奇怪,為何不見貪狼星君出聲。以至于不少人心想著:莫不是連貪狼星君都破不了眼下局面?因有此想法,自己又尋不見出路,便亂了方寸。再聽到一大隊指揮說了法子,便如同抓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再去細想斟酌,就一股腦兒都去支持。這會子聽到貪狼星君已思對策,好些人才漸漸心神回穩(wěn),能安坐下來而不再急于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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