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活下去

　　“嗯？”霍小樂艱難地撐開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視線模糊得如同被迷霧籠罩。

　　“呃，頭好痛，像要裂開一樣。”他悶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手，卻感覺胳膊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我……我竟然還活著？”霍小樂的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飛機失事的最后畫面：人群驚恐地尖叫，那聲音尖銳而絕望，仿佛要沖破云霄；機長在廣播里的呼喊，帶著幾分焦急與無奈；絕望的哭聲和憤怒的罵聲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他緊緊束縛。

　　“真是命大。”霍小樂躺在地上，緩緩轉動脖子，刺骨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這飛機上，估計就剩我一個活人了吧?！?p>　　“噼啪，噼啪……”周圍是火焰瘋狂肆虐的聲音，那熊熊燃燒的大火，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無情地吞噬著一切。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混合著金屬的刺鼻氣息，讓霍小樂忍不住咳嗽起來。

　　霍小樂咬緊牙關，使出渾身解數(shù)，將上半身撐起來，目光急切地掃視著四周。斷裂的機身七零八落，像是被巨人隨意丟棄的玩具；各種零件碎片散落一地，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周圍一片死寂，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連一具尸體都看不到，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這燃燒的殘骸。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小樂滿心疑惑，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思考的時候，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否則一旦飛機爆炸，他的這條小命可就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他拼盡全力想要站起來，可下半身卻傳來一陣劇痛，猶如被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霍小樂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腿已經(jīng)骨折，右邊的小腿詭異地上彎了三十度，骨頭仿佛隨時都會刺穿皮膚。

　　“該死！”霍小樂咒罵一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他只能強忍著劇痛，用左腿支撐著身體，雙手在周圍慌亂地扒拉著，尋找可以借力的東西。終于，他抓住了一個座椅靠背，用力一撐，一點點站了起來。每動一下，那鉆心的疼痛就如潮水般涌來，瞬間占據(jù)他的整個感官，讓他幾乎昏厥過去。

　　霍小樂咬著牙，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他顫抖著雙手，將自己座椅上的安全帶解開。他知道，必須盡快固定住右小腿，否則傷勢只會越來越嚴重?？墒?，光靠這一條安全帶，顯然遠遠不夠。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最近的一個座椅在離自己十米遠的地方?；粜飞钗豢跉猓Ьo牙關，直起身子，用左腿向前蹦了一下。然而，劇烈的疼痛瞬間讓他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原本骨折的小腿被這一摔，更是雪上加霜，霍小樂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棄?；粜窉暝鹕习肷?，雙手緊緊摳住已經(jīng)發(fā)燙的泥土，一寸一寸地向前匍匐前行。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航空煤油氣味，仿佛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由于他的位置靠近機艙，時間每過去一秒，危險就增加一分。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這是霍小樂此刻唯一的信念，支撐著他在這生死邊緣苦苦掙扎。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霍小樂卻感覺像是爬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每一次蠕動，那鉆心的疼痛就會如洶涌的浪潮，席卷他的整個身體，到最后，他的全身都已經(jīng)麻木，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眼睛里的視野也逐漸發(fā)黑，視界越來越小。

　　但霍小樂死撐著不閉眼，他怕一閉眼，就再也無法睜開。終于，他耗盡最后一絲力氣，成功蠕動到了那個座椅旁。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心沉入了谷底。這個座椅的安全帶已經(jīng)被燒掉了一半，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霍小樂心中一陣絕望，但很快，他又發(fā)現(xiàn)了一絲希望——安全帶的卡扣還是完好的。

　　他再次環(huán)顧四周，尋找可以用來做夾板和拐杖的東西。周圍沒有棍子，卻散落著許多飛機上的碎片?；粜吠蝗幌肫鹪?jīng)看過的一個紀錄片，里面提到飛機座椅靠背里有兩根支架，雖然不能做拐杖，但用來做夾板應該沒問題。

　　他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在身邊撿起一個還算鋒利的碎片，用袖子包住手，開始用力劃開座椅后背。這過程異常艱難，霍小樂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選頭等艙了，附近的座椅都這么厚實。好在座椅后面有一處火堆，經(jīng)過長時間的熏烤，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焦皮現(xiàn)象，他使足了勁，終于將座椅后背劃開。

　　霍小樂掏出里面的海綿層，找到了支撐座椅的支架。支架已經(jīng)有些松動，他用力一掰，“啪”的一聲，整個支架散落下來?；粜诽袅藘蓚€比較短的，又拿了一根最長的。

　　他把散架的座椅扶正，緩緩將身子挪上去，拿出兩個安全帶，把長的從中間燒斷，又把掏出來的海綿拿過來。他將燒斷的帶子套在兩個卡扣上，接著把一塊海綿放進嘴里，緊緊咬住。他雙手一上一下扶住右小腿，牙一咬，心一橫。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夜空，霍小樂第二次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霍小樂緩緩睜開眼睛，感覺眼皮重如千斤。他用力支起身子，雙臂止不住地顫抖，仿佛隨時都會支撐不住。

　　此刻，霍小樂只感覺饑腸轆轆，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記得上飛機前剛吃完一碗面，可現(xiàn)在，那點食物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凈。

　　霍小樂抬起手，還好，那塊卡西歐電子表還完好無損。他不記得飛機失事時是幾點，但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是上午十點上的飛機，而現(xiàn)在，電子表上顯示已經(jīng)晚上七點了，可奇怪的是，太陽卻還高高地掛在頭頂。

　　“這表壞了吧？”霍小樂皺了皺眉頭，心中雖然疑惑，但也沒多想。畢竟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其他的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摸了摸衣服，掏出手機，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電了?！安粫?，上飛機前還剩一半電量呢?！被粜窡o奈地把手機放到一邊，拿起兩個鐵棍，忍著劇痛，用安全帶將它們固定在腿上，里面又塞了些海綿。

　　“骨折的問題暫時解決了，可救援隊怎么還沒到？我該不會是在無人區(qū)墜機了吧？”霍小樂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這才開始仔細觀察墜機地點周圍的環(huán)境。

　　這里的空氣異常潮濕，仿佛能擰出水來。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飛機才沒有爆炸，煤油味已經(jīng)消散了很多，看樣子，暫時沒有爆炸的風險了。霍小樂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山谷之中，溫度差不多有二十多度。

　　這讓霍小樂十分疑惑。他是從BJ飛往倫敦，而且現(xiàn)在是十一月，按理說，不會經(jīng)過南半球，可這里卻如此炎熱。

　　“難道是被劫機了？被帶到了非洲或者南美？”霍小樂心中暗自猜測。在他的記憶里，只有這兩個地方才會有熱帶雨林的氣候條件。

　　霍小樂突然想起，卡西歐手表帶有指南針功能。雖然他買了一年，從來沒看過，但時間不準，指南針總不會也失靈吧？他看著磁針的方向，在腦海里仔細計算著自己的方位，又看了看周圍樹葉的分布。

　　“我在俄羅斯？”霍小樂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他可是在獵人學院上過課的，如果連自己的位置都判斷錯誤，那只能是指南針壞了?？墒?，他轉動了幾下手表，指南針始終指向同一個方向。

　　“難道這個山谷里有磁鐵礦？”這是霍小樂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可周圍的植物卻讓他感到十分陌生，幾乎沒有他熟知的。雖然可能是他見識短淺，沒見過這些植物，但作為 QQ看點的常駐用戶，如果有這種帶著紅色紋路的小草，那些營銷號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收智商稅的好機會。

　　霍小樂強撐著身子，觀察四周，發(fā)現(xiàn)離這里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片灌木叢，那里有幾根主桿，長短粗細看起來很適合做拐杖。

　　他扶著座椅靠背，一點點站起來，只覺得頭暈眼花，天旋地轉。人在饑餓的時候，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沒有力氣，而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用力?；粜酚媚歉铋L的鐵棍支撐著自己，右腿膝蓋彎曲著，讓骨折的小腿不接觸地面，貓著腰，一點點向那片灌木叢移動。每一次左手撐地，眼前都會發(fā)黑，手臂劇烈顫抖，感覺下一刻就要摔倒。

　　但霍小樂咬著牙，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活下去。他用了十分鐘，終于堅持到了那片灌木叢。

　　灌木叢不大，有幾個主桿的確很適合做拐杖。而且枝頭上還掛著一些野果，紅彤彤的，十分誘人。但霍小樂不知道這些野果有沒有毒，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他慢慢趴到地上，將手伸進灌木叢，抓住主桿，用力一掰。里面很容易折斷，但外皮卻很有韌性。霍小樂沒辦法，用僅存的左腿抵住地面的凸起處，一手抓住根部，一手用力將上面往下扯。

　　霍小樂臉憋得通紅，饑餓感讓他雙臂劇烈顫抖?！芭尽钡囊宦暎K于把主桿扯了下來。他轉過身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兩個手腕疼得厲害，但他還是用力拍打自己的臉，讓自己保持清醒，千萬別睡過去。

　　如此往復，霍小樂又弄下來一個?？蛇@時候，饑餓感已經(jīng)如洶涌的潮水，充斥著他的整個身體，現(xiàn)在哪怕動一下手指，都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霍小樂一扭頭，發(fā)現(xiàn)剛剛扯下的枝干上，一顆紅色的果實不偏不倚地躺在他的嘴邊，鮮翠欲滴，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不管有毒沒毒了，怎么死都不能餓死?！被粜沸闹幸粰M，張開嘴，牙齒撕扯著果皮，甘甜的汁水瞬間充盈口腔。一瞬間，霍小樂感覺自己又有了力氣，他抬起右手，一把抱住果子，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

　　吃完一個果子之后，霍小樂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恢復了力氣，之前的疲憊和饑餓感一掃而空。他連忙又拿起幾個，大口啃了起來。

　　“至少，先活下去?！被粜吩谛闹邪蛋蛋l(fā)誓，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光芒，在這危機四伏的山谷中，他的求生欲望愈發(fā)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