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高大白馬旁，艾麗諾雙手交疊放到腰間，安靜地站在那里。
她身穿一襲黑色的長裙，金色的長發(fā)飄蕩在身后。她慢慢地移動目光，似乎在尋找什么。
“應(yīng)該是在找安妮吧。”雷德想到。
艾麗諾轉(zhuǎn)過目光，看向了城門右側(cè)的臨時軍營。她停頓了一會，而后輕輕邁步向那邊走去。
“不對啊，她怎么會往那邊走呢？”雷德感到苦惱，連忙著急地走向艾麗諾。來來往往的人群阻礙了他前進(jìn)的步伐。他遠(yuǎn)遠(yuǎn)地張望，只看到那道醒目的黑色身影不停地穿過雜亂的人群。
“艾麗諾！”雷德盡全力走近艾麗諾，但眼看著已經(jīng)趕不上，于是著急的向她大聲喊道。
艾麗諾很快停了下來，而后迅速轉(zhuǎn)身。這時，馬車將至的車輪聲也轟鳴地響了起來。
在馬車徹底遮蔽住艾麗諾的身影前，雷德看到，一名修女剛好經(jīng)過她的身前。
……
等待著商隊的馬車走過的時間，雷德已經(jīng)來到艾麗諾的對面。他站在一旁，看著對面。載著葡萄酒的紅色商隊終于完全駛過，露出那名安靜地站在對面的少女。
她輕輕一笑，而后雙手提裙，慢慢地向雷德行了一個優(yōu)雅的屈膝禮。
“早安，雷德老師?！?p> ……
遍布著水仙草的岸邊，雷德與艾麗諾兩人緩緩地并排行走。
“為什么你要往兵營那邊走，我認(rèn)為你是要找安妮，所以想過來提醒你一聲?！?p> “我猜想老師會在兵營里面，因此就動身前往那里了?！?p> “找我？”雷德停下腳步，驚訝地看向艾麗諾。
“還能有誰呢？”艾麗諾跟著雷德停了下來，微笑地看著雷德。
“這樣啊……”
總覺得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
一直被艾麗諾盯著，雷德感到特別不自然，于是故意岔開話題說道：
“說起來，剛剛艾麗諾應(yīng)該沒有看到我吧，為什么會站在那里等這么久？”
“因為，艾麗諾一直都注視著老師，無論老師在哪里，離艾麗諾有多遠(yuǎn)。”艾麗諾注視著雷德，緩緩說道。
怎么感覺和安妮鬧起脾氣的時候有點像呢……
雷德很快就聽出了艾麗諾是在說他請假回家的事情，于是馬上靈性的搬出剛剛對付安妮所用的招式說道：
“我不會離開太久的，很快就會回來。”
艾麗諾眉頭揚起，有些生氣地瞪著眼睛看著雷德。
怎么回事？難道我說錯什么了嗎？
艾麗諾沒有理會雷德不解的神情，別過臉去，很明顯是生氣了。
雷德感到不知所措，冷汗慢慢從他額頭上滲出。這時，背對著雷德的艾麗諾忽然露出笑容，背著手邊向前走邊說道：
“八歲的時候，我曾經(jīng)大哭了一場，父親和母親都很擔(dān)心，但無論他們拿什么東西來哄我都無法讓我平復(fù)下來?！?p> “老師，你知道最后是什么讓我停下哭泣的嗎？”艾麗諾轉(zhuǎn)過身看著雷德，緩緩說道。
看到艾麗諾不再生氣，雷德終于放下心來。他微微思索，很快就想起了艾麗諾說的那件事，看著剛走出幾步的艾麗諾說道：
“是那封信吧，伯爵夫人和我說過?！?p> 聽到雷德的回答，艾麗諾微笑著看著他說道：
“是的，當(dāng)我看到那封署名為雷德的信封時終于露出了笑容?！?p> 原來，艾麗諾是想要我寫信嗎。不過以前我也都有寫，這次多寫幾封也沒什么。
“我會寄信回來的，每天都會寄。還有……”雷德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從外套內(nèi)層里拿出一個禮盒，一邊遞給艾麗諾一邊說道：
“這是給你的圣誕禮物。”
艾麗諾接過禮物，表情有些呆滯地看著雷德。
“怎么了？”雷德看到艾麗諾有些走神，疑惑地說道。
“沒什么，我只是有點意外?！卑愔Z輕輕搖頭，有些感慨地說道。
“好像沒什么值得意外的地方吧，我記得我每年都有送給你的?！崩椎挛⑽⑺妓骱笳f道。
“但是，像這樣認(rèn)真裝飾的禮物，還是第一次?！卑愔Z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粉紅。
“因為這里面是很重要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
艾麗諾把禮物按到胸口，低著頭沉默地感受著什么。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向雷德，認(rèn)真說道：
“老師你轉(zhuǎn)過身去，然后閉上眼睛?！?p> “這是要干什么？”雷德嘴上疑惑，身體卻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去，接著輕輕閉上了眼睛。
幾道緊湊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雷德就感知到自己已經(jīng)被艾麗諾從后面抱住了。
“這是什么意思呢？”
“這是艾麗諾給老師的圣誕禮物?！?p> “可是你的圣誕禮物我已經(jīng)收到了?！?p> “但是有誰規(guī)定只能送一個禮物嗎？”
“這……倒是沒有?！?p> 雷德無話可說，輕輕抬頭看向遠(yuǎn)方。天空上，兩個鳥兒結(jié)伴而行，緩緩飛過。
看來，他與艾麗諾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回不到從前了。雷德不得不認(rèn)識到這一事實。
……
城門入口處，雷德將安妮輕輕抱上木樁，然后站在一旁小心地看著她慢慢地坐上馬鞍。安妮穩(wěn)穩(wěn)地坐好后，抬起頭向雷德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雷德微笑著對安妮點了點頭，一直站在一旁等待的女仆走上前幫安妮整理斗篷和裙子。已經(jīng)無事可做的雷德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艾麗諾。
此時，艾麗諾已經(jīng)坐上了馬鞍，正緩緩地戴上手套。凱瑟琳站在一旁，有條不紊地幫艾麗諾撫平她的裙子。做好這些準(zhǔn)備工作，凱瑟琳向后退了幾步，行了個屈膝禮之后轉(zhuǎn)身走向城堡里的庭院。
“安妮，把那個東西扔給我?！崩椎禄剡^頭，對剛剛整理好妝容的安妮說道。
安妮輕輕彎下腰，把一個白色的物品從馬鞍旁取了下來，接著奮力扔給雷德。
“干得好?！崩椎路€(wěn)穩(wěn)接住，而后轉(zhuǎn)身追向凱瑟琳。
……
凱瑟琳剛剛坐上馬鞍，輕輕抬頭，一眼就看到了走到馬前的雷德。
黑發(fā)青年走上前，將手上的白色服飾遞給凱瑟琳，接著說道：
“你還沒有白色的斗篷吧，我替你買了一件?！?p> 凱瑟琳接過白色斗篷，平放在手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它說道：
“白色的……”
果然只喜歡黑色嗎……我記得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雷德無奈地笑了笑，但是決定勸說一下，柔聲道：
“別看我整天都穿黑色的衣服，但其實我也挺喜歡白色的?！?p> “是這樣嗎……”
凱瑟琳下意識地看向雷德，想要確認(rèn)什么。她看的時間有些久了，反應(yīng)過來之后連忙別過臉去，臉上浮上一抹淡淡的紅色，接著故意用冰涼腔調(diào)說道：
“自作多情?！?p> “什么？”雷德不能理解凱瑟琳的意思，疑惑地看著她。
“沒什么?！眲P瑟琳轉(zhuǎn)頭看回前方，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常的表情。
“這樣啊……”
雷德微微低頭繼續(xù)思索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但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他抬起頭看向凱瑟琳，略顯期待地說道：
“你不穿上試試看嗎？我想看到你穿上它的樣子。”
凱瑟琳微微側(cè)目，看到雷德真摯的表情后又低頭看向手上的白色斗篷。
她將疊好的斗篷輕輕打開，接著有力的向身后甩開。斗篷在空中完全打開，然后翻滾著落下。她用領(lǐng)針把斗篷扣緊在肩上，而后轉(zhuǎn)頭看向了雷德。
雷德站在一旁將斗篷的后面整理好，然后抬起頭看了一眼，點頭說道：
“我覺得非常好看哦?！?p> 凱瑟琳對轉(zhuǎn)身走去牽韁繩的雷德輕輕一笑，輕聲說道：
“謝謝你，我很喜歡這個禮物?！?p> “不用謝，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而且，我也非常喜歡你昨天送給我的手套?！?p> “說起來，之前的手套最近剛好破了，所以我剛收到的時候真的嚇了一跳，想著你是不是注意到了這種小事?！?p> “你想太多了，只是剛好前幾天去集市的時候看到了，然后順手買下來而已，完全是巧合。”凱瑟琳語速極快的反駁了雷德的想法。
“我知道，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崩椎聽恐\繩，兩人就要來到城門。這時，坐在馬鞍上的凱瑟琳微微側(cè)頭，用眼睛的余光看著雷德，小聲的說道：
“最近你一個人要小心點。”
“怎么了？”雷德轉(zhuǎn)頭看向凱瑟琳。
“沒什么，你注意安全就好?！眲P瑟琳看回前方，又一次陷入沉默。
“我會注意的?！崩椎乱仓匦驴聪蚯胺剑瑑扇司瓦@樣沉默著走出了城門。
……
……
城門外，已經(jīng)裝備好遠(yuǎn)行的物資的亨利伯爵向護(hù)衛(wèi)確認(rèn)最后的安排以后調(diào)轉(zhuǎn)馬的方向，接著發(fā)出命令：
“出發(fā)！”
隊伍后方，坐在馬鞍上的安妮看著雷德，眼角泛著淚光，不舍地說道：
“老師……”
“安妮，我們之前不是約好了嗎。不要哭了，這樣看起來就像要永別一樣了。”
“嗯?！卑材菖e起小手，揉了揉濕潤的眼睛。
“好了，快點出發(fā)吧，別讓你父親等久了。”雷德露出微笑，柔聲催促道。
“老師一定要早點回來?！卑材菡f完，終于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父親走去。
雷德看了看離開的安妮，又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側(cè)的艾麗諾。
吊橋旁，坐在馬鞍上的艾麗諾靜靜地望著雷德，絲毫沒有意識到隊伍已經(jīng)離開。
貼身女仆凱瑟琳看了一眼已經(jīng)走出不少距離的隊伍，又轉(zhuǎn)頭看向雷德，最后走到艾麗諾身旁，輕聲說道：
“艾麗諾小姐，我們該走了?！?p> “嗯，我們走吧。”少女最后看了一眼雷德，然后轉(zhuǎn)身走上吊橋。
雷德默默看著一行人遠(yuǎn)去的身影，為他們祝福道：
“希望你們能夠開心地度過這個圣誕節(jié)?！?p> ……
遠(yuǎn)處，艾麗諾拿著已經(jīng)打開的禮盒，慢慢地從里面取出雷德送給她的禮物。她微微低著頭，碧綠的眼眸凝視著手中的項鏈。
項鏈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光芒，顯得格外刺眼。
——那是一條藍(lán)寶石項鏈。
尹林楓
凱瑟琳和雷德一樣，是一個瘋狂的黑色愛好者。曾經(jīng)有過想把頭發(fā)染成黑色的想法，不過被雷德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