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杰扶起了奧丁，他說：“你執(zhí)行了我的命令，錯不在你。
“現(xiàn)在，我需要你再辛苦一下，繼續(xù)去前方尋找水源。
“這次你多帶點人馬，如果看到土庫曼騎兵，就派出一半的人手追殺他們?！?p> 他咬著牙補充道：“殺光他們，或者，追殺到世界的盡頭?！?p> 奧丁帶著向導，又一次出發(fā)了。
但羅杰知道，這次希望渺茫。
那些突厥人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必然會加快破壞水源的動作。
所以現(xiàn)在，他不能把希望都放在奧丁身上，他必須采取另外的措施。
羅杰招來穆帖儀，詢問軍隊里水和酒的儲存量。
然后他默默地計算。
他想，開源既然失敗，那就只能靠節(jié)流。
但這種天氣，控制士兵們的飲水量，必然導致士兵們疲憊不堪。
而且，這次行軍，并不是到了伊康就結束了。
伊康是羅姆蘇丹國的首都，是那些敵對羅姆人的大本營。
那里一定聚集了大量的敵人。
所以到了伊康，勢必有一場決定性的戰(zhàn)斗在等著自己。
讓疲憊不堪的士兵到伊康，只會收獲一場千里送人頭的潰敗。
羅杰想，所以必須要留下足夠的水，在最后一天飲用，讓士兵們能夠恢復體力。
這樣的話，在接下來的幾天，每個士兵的飲水量，就要卡到一個非常危險的程度。
羅杰沒有更好的選擇，除非他放棄這次出征，扭頭回去。
但他不甘心。
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十萬大軍，被60個突厥人打敗的結果。
羅杰招來丹尼，命令他把“限制飲水”的命令，傳達下去。
同時他告訴丹尼，讓他加強警戒。
他說：“如果有人敢反抗我的命令，務必在第一時間就鎮(zhèn)壓，哪怕用上劍?！?p> 羅杰知道，在這個龐大的隊伍里，那些被自己手下蔑稱為“北方佬”的日耳曼人，占了絕對的多數(shù)。
盡管這些日耳曼人已經被打散，并被西西里士兵控制。
但如果有人反抗，而西西里人在第一時間沒有把他們給鎮(zhèn)壓住的話。
那么當抱怨的聲音擴散開之后，就會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羅杰看著丹尼，對方眼中帶著堅定，眉宇中夾著憂心，轉身下去傳達命令了。
羅杰的心情，如鉛墜般沉重。
到了行程的第五天。
陽光還是如此殘忍，天空中依舊沒有一絲云彩。
到了中午的時候，丹尼前來匯報：“有一百多個北方佬中暑死了?！?p> 羅杰明白，這就是他下令限制飲水量的后果。
那些北方來的日耳曼人，本來就不習慣南方炙熱的天氣，現(xiàn)在頂著大太陽行軍，又得不到充足的飲用水，有些人就撐不下去了。
到了晚上扎營的時候，部隊里起了騷動。
但沒等羅杰帶著親衛(wèi)到達事發(fā)地點，騷動就被平息了。
丹尼匯報：“有兩個小隊的士兵爭奪分配的飲用水，我派人把他們都控制住了?！?p> 羅杰到了現(xiàn)場，他看到20個日耳曼人，被綁著摁倒在地。
他沒有去詢問誰對誰錯。
他直接下令，把這些人都絞死。
羅杰知道，這20個人里面，肯定有被冤枉的。
但現(xiàn)在不是分辨是非的時候。
非常時刻，必須用雷霆手段。
在行程的第六天。
大部隊從20個絞刑架前緩緩走過。
站在絞刑架下的羅杰，對上路過士兵們的眼神。
他能看出士兵眼中，交替著的，怨恨和恐懼。
他能明顯地感受到，彌漫在整個隊伍中低落的士氣和抱怨的情緒。
這種情緒就像一盆汽油，只要一個火星就能引起爆燃。
又像被山石壓迫的巖漿，在等待著最后的噴發(fā)。
羅杰想，如果這時候能打上一仗就好了，士兵們的怨氣可以發(fā)泄到敵人的頭上。
但隊伍周圍，光禿禿的山岡上，沒有一個羅姆人的身影。
那些狡猾的羅姆人，就像羅杰小時候遇到過的意大利狼一樣，耐心十足，一門心思搞堅壁清野，就是不輕易地發(fā)動攻擊。
到了行程第七天的時候。
奧丁派回來聯(lián)絡的騎兵，依舊沒有帶來任何的好消息。
所有他們找到的水源，都被破壞了。
泉眼干涸，水井被填埋，蓄水池被污染。
中午的時候，丹尼又帶來一個壞消息。
他說：“軍隊里有士兵發(fā)燒了，拉的屎像水一樣稀，而且止也止不住?！?p> 羅杰大驚。
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羅杰立刻命令丹尼，控制住這些士兵，以及他們的同伴。
他說：“問清楚原因，我允許你使用鞭子，若有人敢反抗，也可以用劍。”
到了傍晚扎營的時候，丹尼來匯報：
“用了鞭子，那些士兵承認了，他們偷偷地去被污染的蓄水池里取了水喝。
“他們說自己實在是渴得受不了，才會違反你的軍令?！?p> 于是，在羅杰的命令下，這些生病的士兵，都被處死了。
他們的尸體，連帶他們的排泄物，以及被排泄物污染的土壤，都被焚燒。
熊熊的火光，震懾住了整支部隊。
到了行程第八天。
羅杰在巡視的時候，已經沒有士兵敢和他對視。
但部隊的行進速度，也下降到了羅杰無法忍受的程度。
所有人似乎都已經走不動了，只能像蝸牛一樣在地上挪動。
羅杰知道這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
灼熱的天氣和缺水造成的干渴，讓士兵們疲憊不堪。
于是他們行軍的速度減緩了。
但行軍速度減緩的結果，就是無法按計劃到達。
那軍隊里面的缺水情況，將更加得嚴重。
最后，甚至整個部隊，都會崩潰。
羅杰猶豫著，是否要把預留給最后一天的水，提前放出去。
但他想，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到伊康城下的，將是一只無法戰(zhàn)斗的疲軍。
于是羅杰否決了提前放水的想法，他不能接受那樣災難性的后果。
他想，必須要另外找到一個方法，來解決目前的難題。
這時候，羅杰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個東方的成語：望梅止渴。
他記得書里，曹操就是用這種辦法，讓他的士兵在干渴中，也能快速行進的。
春夜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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