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杰看著一臉舍不得的石頭會長。
他知道，如果自己就這么把人帶走，他可以得到一隊槍兵，但得不到一隊肯賣命的槍兵。
于是羅杰把他來的目的換了種方式說出來：
“石頭會長，為了感謝你們的支持，我要給你們獎勵?！?p> 羅杰看到石頭會長的臉色好看了一點。
他繼續(xù)說：“我要拆掉半個城主府。其中一部分石料，作為給你們的補償。
“另外，我要重建城主府，這是一份長期的工作，我準備把它交給你們?！?p> 石頭會長臉色好看了很多，他有些激動地說：
“真的嗎？這可是一個大工程?！?p> “是的，我現(xiàn)在就可以和你簽協(xié)議，不過我現(xiàn)在沒錢，要等以后城主府有錢了再慢慢付，可以嗎？”
“這沒問題，我們接的大工程，像教堂之類的，都是造幾十年的。
“哪可能一上來就叫人付清錢的，都是先付點定金，然后建一個月付一個月工錢的?！?p> 羅杰“呵呵”笑著看了眼石頭會長：
“要定金是吧，沒必要說得這么含蓄，我還是拿石料抵，拆下來的石料除去給猶太人拉比的，都給你們，不夠就再拆。”
于是兩人達成了協(xié)議，羅杰用城主徽記戒指蓋了章。
石頭會長讓院子里練習長矛的石匠和學徒停下來，聽羅杰訓話。
羅杰還沒養(yǎng)成一開口就是一大串廢話的習慣。
他豪爽地一人一套鑲鐵皮甲送出去。
然后他命令這些人以重裝軍士的身份找魯比奧報道，并且領取裝備。
院子里的石匠和學徒們高興地列著隊出發(fā)了。
石頭會長展現(xiàn)了雷厲風行的一面，他提出要跟著羅杰回城主府，他說：
“我現(xiàn)在就去勘察現(xiàn)場，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拆屋的具體方案制定出來?！?p> 羅杰笑笑，這個貌似憨厚的會長的小心思，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于是羅杰帶著石頭會長一起回到城主府。
在城主府羅杰看到了拉比和管家，后者一臉肅穆像死了老爹。
管家僵硬地向羅杰行了禮。
他說：“大人，25年前，陛下打下托萊多后，我就在這里做管家，我守了城主府25年，可如今大人你要......你要......”
管家的臉頰突突地抖動著，他眼中含著淚，哽咽著說：
“我身為城主的管家，我......我......”
羅杰知道自己可以強行命令管家，但他并不想那么做。
他上前，撫著管家的背，輕聲細語地問：
“你有孩子嗎？”
管家疑惑地看著羅杰，但他還是回答道：
“有的，大人?！?p> 羅杰循循善誘道：
“你想要你的孩子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人，還是讓他一輩子碌碌無為，就這么混混沌沌地過完一生？”
“當然，當然是希望他優(yōu)秀，哪個父母不是這樣想的呢？”
“但是要讓孩子優(yōu)秀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要給他好的教育，你就要請優(yōu)秀的老師，書籍也是很貴的，武器裝備同樣售價不菲?？傊?，你要花一大筆錢，你舍得嗎？”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哪怕我自己吃不好穿不好，我也愿意省下錢來給他用?！?p> “就是這個理啊。我知道你看待城主府就像看待自己的孩子?！?p> 羅杰把住管家的頭轉(zhuǎn)向一邊。
“來，你看看這里，這是阿拉伯人留下的吧，這座城主府原本就是阿拉伯人建的吧。
“先王阿方索和你的城主只是簡單的修飾了一下，是吧。
“等到千百年后，人們看到這城主府，他們會說：‘多么差勁啊，號稱虔誠的基督徒領主，怎么就住這種到處打補丁似的房子里??！’
“你難道從來就沒覺得這樣很糟嗎？”
“當然不是，這是很糟，我和城主大人提過的，可他說房子能住就行，不應該把錢浪費在這里?！?p> 羅杰又把管家的頭扭向另一邊，扭得管家的頭頸“嘎巴嘎巴”響。
他說：“再看看那里，坑坑洼洼的，多難看啊，那個臭蟲造的孽，你準備怎么向城主交代？
“你能把這些窟窿都填上嗎？當然不行，那可都是真金白銀，貴重的珠寶，你沒那么多錢。
“然后你的城主會填嗎？他會說：‘房子能住就行，不應該把錢浪費在這里。’
“于是你就只能看著像你孩子一樣的城主府，這么一直破破爛爛下去?！?p> 管家?guī)е耷?，也不知道是因為脖子疼還是因為愧疚，他說：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p> 羅杰把管家的頭掰正，他直視對方的眼睛說：
“現(xiàn)在有一個最好的機會，一個讓你把這一切都改變的機會。
“推倒這破破爛爛的舊房子，造一座嶄新的。
“造一座能讓所有的基督徒都為之贊嘆的，能讓千百年后的人帶著崇拜的眼光看待的城主府。
“一座比你最優(yōu)秀的孩子還要優(yōu)秀的城主府，你想要嗎？”
管家張大嘴巴，他“啊啊”地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
羅杰擺出輕蔑的眼神看他：“你舍不得，說得好聽，為了孩子怎么怎么，其實你舍不得?！?p> “沒！我舍得，我舍得！”
“但你知道城主舍不得，你怕這么做城主會罵你。
“你看看，現(xiàn)在這個坑坑洼洼的慘樣，他就不會罵你了嗎？！”
“我沒辦法，我擋不住，我......”
“現(xiàn)在你有辦法了，只要把這些推倒。
“而這是我的命令，陛下的貴賓，公主埃爾薇拉的未婚夫的命令。
“你只是遵從我的命令，你的城主不能因為你遵從我的命令而責備你。
“一旦舊房子推倒，新的城主府工程開始，就像木頭造成了船，再也退不回去了。
“你的城主只能把這工程做下去。而你，就可以親眼看到，一座美麗的城主府誕生。
“當它建成的那一天，你會激動嗎？”
“會的，當然，是的......”
“你忍心看著這么好的機會溜走嗎，你愿意看著城主府繼續(xù)破爛下去嗎？”
“不，當然不。”
“那你還在猶豫什么？”
“是的，是的，我明白了！我現(xiàn)在就去干！”
管家的眼睛里透出精光，他一把拽著石頭會長就走。
壯實的會長被瘦弱的管家拽得一路踉蹌著跑出去。
羅杰對著猶太人拉比笑笑，后者瞇著眼也對著羅杰笑，兩個人就像兩只老狐貍對視。
羅杰想，并不是說木已成舟，城主就一定會同意繼續(xù)下去的。
但這種事情誰知道呢，說不定城主其實也想推倒重來呢？
他想，以后這里說不定也會發(fā)生，類似西太后挪用水師銀子建園子的事。
但那和他有什么關系，那時候他要么早就走了，要么早就已經(jīng)死在這里了。
羅杰知道他現(xiàn)在做的事，有可能不地道。
但他別無選擇，他只是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