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虛假的自由
兩個漢子和羅杰淺談了幾句沒營養(yǎng)的廢話。
然后其中一個漢子一臉凝重地對羅杰問道：
“這么說，你們躲過了伊夫利特的追殺？”
“我們把伊夫利特干掉了?！绷_杰面色囂張，語氣輕柔，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成功地塑造出了一個黑社會老大的形象。
羅杰剛才一進(jìn)客棧就看出來，這地方不像是善茬聚集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必須表現(xiàn)得強(qiáng)勢一點(diǎn)，鎮(zhèn)住他們。
他以前看電影得來的經(jīng)驗(yàn)告訴他，黑道上想要人尊重就得足夠彪悍。
果然羅杰話音剛落，那兩個漢子的面色就大不相同了。
一個漢子討好似地問道：“您把兩個伊夫利特都干掉了？”
“什么？！”
羅杰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炸了毛似得跳起來。
“呀~哈哈哈！”
他看到兩個漢子對視著哈哈大笑。
那兩人臉上的謙恭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快得就像川劇變臉。
阿依莎紅著臉，在邊上喏喏地說：“就一個，就一個伊夫利特。”
老板在邊上憋著笑，終究還是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羅杰撇著嘴看著兩個耍了他的家伙。
他搖搖頭又坐下來。
他想，自己還是太嫩了啊，一句話就被人家唬住了，還扮什么老大啊。
羅杰不玩了，他擺正姿態(tài)，用對等的態(tài)度看著眼前兩人。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羅杰，兩位大哥怎么稱呼？”
“佩德羅·羅梅羅”“安東尼·奧德涅斯”
“幸會?！薄靶視??！?p> 于是大家就喝起了酒。
老板出去看店。
羅杰的三個手下也坐了下來。
伊德里西和阿依莎兩個小孩，像小廝似的進(jìn)進(jìn)出出端來酒菜。
羅杰看著都是些普通的山里吃食，沒啥特殊的。
就橄欖油是真的好，用面包沾著吃，味道很香。
酒過三巡，大伙兒便熟悉起來，話也多了。
“這么說，兩千多年前，這里就有人居住了？”
“是的，這是個好地方，地勢險要，所以安全無虞；林木蔥郁，河流豐沛，所以食物無缺?！?p> “據(jù)我所知，伊蘭斯人正在驅(qū)逐異教徒，我看你們這里似乎什么人都有。
“就沒有阿拉伯人來管你們？特別是那些‘穆瓦希德’，或者按基督徒的說法‘阿爾摩哈德’的人來過？”
“沒，我們這里一向都是沒什么人管的。
“阿拉伯人名義上統(tǒng)治這里，其實(shí)拿我們沒辦法。我們誰都不服?！?p> 羅杰想，那就是占山頭搞自治咯，難怪覺得這里不像封建社會，倒有些像現(xiàn)代的平等社會。
“我們這里都是些習(xí)慣了無拘無束的人，哪兒來的都有。
“逃難的農(nóng)夫、不想打仗的士兵、受壓迫的行商、私奔的男女......大伙兒就圖個自由自在。”
羅杰想，難怪這里的氛圍這么自由奔放呢。
不知不覺中，桌上的人都喝得有些多了。
“你們怎么認(rèn)識阿依莎的？”
“覺得她不錯，挺合緣的。我們這里，像她這樣逃過來的多的是，大伙兒能幫都會互相幫一把?！?p> “追著她來的伊夫利特沒拿你們怎么樣？”
“呵呵，差點(diǎn)死在他手里，那家伙......”
“要不是我們山路熟，帶著他兜圈子......后來，還是阿依莎自己提出來要走的......”
“那你們就讓這丫頭一個人走了？你們就看著她被追殺？”
“那怎么辦？”
“懦夫。”
“你說什么??？”
“慫！”
“哐嘡”一聲，桌子被掀翻。
所有人都站起來。
羅杰毫不畏懼地直視兩個漢子。
對方起先怒氣沖沖地看著羅杰，漸漸他們的氣勢弱了下去。
“你人多你有理?！?p> “不然咋辦，打不過，會死的?！?p> 兩個漢子避開羅杰的目光，彎腰扶起凳子坐下。
羅杰突然意識到，這里的自由自在其實(shí)只是個假象。
這里的人并不是為了自由敢于拋棄一切的勇士。
他們隨遇而安，他們追求當(dāng)下的快活。
他們只是一群逃避現(xiàn)實(shí)的人。
之前羅杰羨慕這些人自由自在的生活，覺得他們?yōu)⒚?，于是愿意和他們平等對話?p> 現(xiàn)在他覺得這些人沒資格和自己平起平坐。
羅杰不想和他們聊下去了。
看在這些人幫過阿依莎的份上，羅杰平淡地告誡道：
“柏柏爾人的王國正在發(fā)生變化，一個強(qiáng)勢的群體正在崛起。
“一旦這些‘阿爾摩哈德’當(dāng)?shù)溃麄儾粫萑棠銈兊摹?p> “一味地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你們的好日子不會長久了?！?p> 一個漢子說：“開心一天是一天，想這么多有用嗎？
“我們這么多年都是這么過來的，以后也能這么過下去。”
另一個漢子譏諷道：“說得像真的一樣，你以為你是誰？
“不就是僥幸干掉了伊夫利特嘛，又不是靠你一個。
“如果是你一個人，你敢上嗎？”
羅杰無法回答這種假設(shè)，他也不想回答，他轉(zhuǎn)身就走。
羅杰到吧臺問老板要了一杯啤酒，就坐在吧臺邊上慢慢嘬著。
他坐了沒多久，突然聽到外面“轟”的一聲巨響。
仿佛有什么屋子塌了。
他扭頭看到大堂里好多人涌了出去。
很快門外就傳來這些看熱鬧的人的驚呼。
“圣母瑪利亞”“上帝啊”“真主在上”......
“啊”“救命！”
慘叫和呼救聲由遠(yuǎn)及近。
于是羅杰放下杯子也走了出去，三個護(hù)衛(wèi)跟在他身后。
他看到門外人群在四散躲避。
幾個漂亮姑娘臉色煞白，縮在一起，抖得像群鵪鶉。
不遠(yuǎn)處，一個羅杰的手下扛著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在狂奔。
后面跟著頭發(fā)怒的公牛。
羅杰的那個手下拐了個彎，朝客棧跑過來。
公牛猛地停下，強(qiáng)烈的慣性讓它四條腿滑了一下。
公牛抬起碩大的腦袋打量了一下周圍。
隨后它調(diào)轉(zhuǎn)方向，又開始狂奔，追著羅杰的手下沖過來。
羅杰看這公牛本該沉重的身體卻顯得那么輕捷。
看它寬闊的鼻孔在奔跑的時候“呼呼”地出著氣。
羅杰腦中瞬間腦補(bǔ)出一段場景：
自己的手下和這個紅衣服的女人在牛棚里激情四溢。
女人紅色的裙子在公牛眼前有節(jié)奏地一抖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