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矛盾的預(yù)言
消了一口怒氣的羅杰，看到小廣場上散亂的衛(wèi)兵正在相互呼喊著，朝他跑來。
他耳朵里聽得一片紛紛嚷嚷。
他聽到有人在喊：“這里！”
他聽到哭喊、聽到祈禱、聽到慘叫、聽到怒罵。
他聽到有孩子在喊：“這里！這里！”
他扭頭，他看到他放走的那個吉普賽小孩子，在一個小巷口朝他揮手。
羅杰立刻帶著手下跟著吉普寨小孩跑。
他們穿進小巷，轉(zhuǎn)過幾個岔道。
他們鉆進一戶開著門的民居。
他們在屋主驚詫的目光里跑上三樓。
他們從打開的窗子里，越過狹窄的巷子，跳到對面的陽臺上。
他們在連排建造的房屋平頂上狂奔。
他們在一片片晾曬的衣服里穿行。
然后吉普賽小孩推開門跑進了一個閣樓。
羅杰一伙跟著進去。
他們在一個繞圈的樓梯往下走了一半的階梯。
吉普賽小孩彎腰鉆進階梯旁，一扇半人高的小門。
跟進去的羅杰摸索著，走過一段漆黑的通道。
領(lǐng)路的吉普賽小孩熟門熟路地打開一扇門。
羅杰一伙跟著走了進去。
里面是一個墻上和地面都鋪滿氈毯的小房間。
房間里光線很暗，只有一支蠟燭在發(fā)著微弱的光。
小孩喘著氣說：“安全了，他們找不到這里的?！?p> 羅杰松了口氣。
然后他聽到房間角落里傳來一個蒼老的女聲。
“要占卜嗎？”
羅杰嚇了一跳。
小孩回答：“祖母，是我?guī)Щ貋淼呐笥?。?p> 羅杰穩(wěn)住心神，他轉(zhuǎn)身看到角落里，原來坐著個老婦人。
老婦人面前擺著個水晶球。
羅杰現(xiàn)在是有些迷信的，他對所有神神叨叨的東西都保持一定的敬畏。
他走過去，客氣地對老婦人說：
“長者，替我算算未來吧?！?p> 他看那老婦人兩只眼睛里一片白花花的，似乎視力很糟。
老婦人用手摩挲著水晶球，她蒼老的嗓音中似乎蘊含著神秘的力量。
她說：“你的未來一片黑暗?！?p> 羅杰有些惶恐，他從懷中錢袋里掏出一個金幣。
他把金幣放在水晶球邊上。
他誠懇地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金幣反射著燭光將水晶球照亮。
那老婦人聲音一下子抬高了：
“你的未來一片燦爛，貴不可言。”
羅杰對前后矛盾的預(yù)言很是不解，他納悶地看向吉普賽小孩。
小孩拿手指頭指指他自己的腦袋，然后攤開手聳聳肩膀，一臉無奈的樣子。
羅杰于是明白了，他自嘲地笑笑，他覺得自己腦子也老糊涂了。
羅杰和手下一起坐在地上休息，他沒拿回那個金幣。
第二天羅杰讓小孩帶著他出去探風(fēng)。
兩個人都是阿拉伯人打扮，用頭巾蒙著臉，混在人群里走。
街上的衛(wèi)兵還在到處搜查。
在小孩的引領(lǐng)下，羅杰走門串巷地避開了檢查的衛(wèi)兵。
他們又走到了城門口的小廣場。
羅杰縮在小巷口的陰影里觀察。
他看到城門口防衛(wèi)明顯加強了，衛(wèi)兵們查驗得很緊，進出的人和車馬都要被仔細(xì)檢查。
羅杰估摸著混出去不太可能。
隨后他看到了那個賣椰棗的攤主。
那人鼻青臉腫，有氣無力地坐在自己的攤位后。
攤位前有個女孩在吃椰棗。
羅杰認(rèn)出來了，是阿依莎。
羅杰不敢上前相認(rèn)，他看了很久。
他看阿依莎一直站在那里，后來她似乎吃不下了，可還是沒走，一直站在那里。
羅杰意識到阿依莎這是在等他。
但他不敢上前，他不敢保證那個攤主會不會認(rèn)出他來。
同樣他也不敢叫吉普賽小孩上前。
昨天小孩帶他們跑的場景很有可能被人看到，現(xiàn)在小孩自己也在危險中。
于是羅杰和小孩只能先回去。
羅杰請老婦人幫忙，他在老婦人手背上畫了個馬蹄鐵的圖案。
“長者，麻煩你給椰棗攤位前的那個女孩看這個圖案，然后帶她過來?！?p> 老婦人拄著木杖出了門。
然后羅杰等了好一陣子。
時間長到羅杰以為他的謀劃已經(jīng)失敗了，以為老婦人和阿依莎已經(jīng)被衛(wèi)兵們抓住了。
他開始為抵擋衛(wèi)兵的沖擊做準(zhǔn)備......
老婦人終于回來了，帶著阿依莎。
阿依莎高興地?fù)溥M羅杰懷里。
她說：“跟我走，我們有辦法出去?！?p> 羅杰辭別了老婦人。
吉普賽小孩送羅杰一伙出去。
他們一直走到阿依莎認(rèn)得路了。
于是羅杰和小孩告別，他留下了他的錢袋。
他笑著對吉普賽小孩說：
“這錢袋和你有緣，它終究還是到了你手里。不過你可要小心，別讓它溜走了?！?p> 小孩聽懂了羅杰的暗示。
他說：“我會帶著祖母離開的，這座城市已經(jīng)容不下我們了?！?p> 羅杰跟著阿依莎轉(zhuǎn)過幾個岔道。
他們走進一棟看起來很普通的石屋。
石屋里的房間一個連著一個。
羅杰不知道自己通過了多少道門，穿過了多少個房間。
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但羅杰看得出這些房間里原來是有人活動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都走開了。
接著羅杰一伙跟著阿依莎穿過一片被高高的圍墻圈住的花園。
再經(jīng)過一個中央有圓形小水池，邊上地面用馬賽克鋪出規(guī)則花紋的庭院。
最后他們走進一棟裝飾華麗到極點的屋子。
屋子里屋頂、地面、每一處墻面都鋪滿馬賽克，沒有一處空白。
復(fù)雜的幾何圖線夾雜著不知道是葉子還是花的圖案，密密麻麻，看得羅杰眼花繚亂。
屋子正中貼著墻有個小木屋似的榻，看起來像是主人的專座。
羅杰覺得這房間和自己巴勒莫的阿拉伯宮殿差不多奢華。
房間里沒有人。
阿依莎讓羅杰在這里等候，她打開一扇邊門走了出去。
羅杰撫摸著“蚊子咬”的劍柄，他覺得這事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他讓手下保持警戒。
諾曼人都握著劍柄，眼睛盯著他們進來的房門和阿依莎出去的邊門。
“歡迎你們，尊貴的客人們，很抱歉用這種方式和你們見面?！?p> 房間里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羅杰很肯定自己以前沒聽到過。
他扭頭，看到原本空著的，像小木屋一樣的榻上，現(xiàn)在盤腿坐著一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