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戰(zhàn)石橋

　　又有幾根短矛畫著弧線從空中落下，有的落在槍陣背后，有的被盾牌輕松擋開。

　　羅杰想，自己也是經(jīng)歷過硫磺礦生死廝殺的，死人堆里打過滾的人，怕個球。

　　他大喊：“來??！互相傷害啊！誰怕誰！”

　　兩個騎士咆哮著，并排沖過來，后面跟著一長串。

　　羅杰看他們就像食堂里排隊打飯的。

　　他想，來吧，讓我好好招待招待你們吧。

　　打頭的兩匹戰(zhàn)馬在靠近密集的八個騎槍槍尖的時候，本能的害怕讓它們慢下了步子。

　　后面的騎兵擁擠著，把它倆頂上了槍尖。

　　戰(zhàn)馬嘶鳴著倒地，鮮血在橋面上攤開。

　　后排的四個諾曼騎士縮回騎槍再往前扎。

　　兩個跌下馬的輕騎兵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的胸口飆出血箭。

　　羅杰想，不過如此。

　　羅杰挪動著腳掌，從石縫里拔出槍尾，后拽著把騎槍從死去的戰(zhàn)馬脖頸里拔出來。

　　之前對方的沖擊不是很強，騎槍沒有斷，還能用。

　　前排的四個諾曼人再次布好槍陣。

　　45度斜朝上的槍尖正好抵進踩著前面馬尸擠過來的戰(zhàn)馬胸膛。

　　又是兩匹馬倒下，又是兩個騎兵哀嚎著死去。

　　他們身上的皮甲，在鋒利槍尖的攥刺下，毫無抵抗之力。

　　鮮血在橋面上蔓延，浸潤了羅杰的鞋，腳底傳來了暖暖的感覺。

　　標(biāo)槍騎兵退了回去，阿方索在組織下一次進攻。

　　前后排的諾曼人換了個位置，馬和人的尸體被他們疊起來壘成障礙。

　　下午的陽光照在嶄新的鎖子甲上，熱量透過鐵環(huán)傳進來，羅杰覺得背上也是暖暖的。

　　他現(xiàn)在充滿了勇氣。

　　他渴望一場淋漓盡致的戰(zhàn)斗。

　　盾牌上插著的標(biāo)槍被他拔下來扔在身后。

　　回身的時候，羅杰看到淺灘那里，維克多正在組織強壯的流民渡河。

　　橋?qū)γ娴尿T兵有一部分下了馬，他們四個人一排，攥著標(biāo)槍和盾牌沖上橋面。

　　羅杰一伙把騎槍放在腳邊，拔出了劍，盾牌更緊密地靠在一起，在尸體障礙上方排成了墻。

　　對手沖到離羅杰不到15米的地方奮力投擲。

　　4根標(biāo)槍筆直地扎進盾牌，隨后又是4根。

　　沒了刺的“胡蜂”們拔出劍，提著皮盾沖鋒。

　　前排的諾曼人放下插著標(biāo)槍的沉重盾牌，揮舞著諾曼劍，隔著尸體障礙和對手互砍。

　　“胡蜂”的劍砍在鎖子甲上“叮當(dāng)”亂響。

　　諾曼劍刺破皮盾帶出一片血霧。

　　后面一個“胡蜂”踩著前人的尸體躍上尸墻，居高臨下砍中了諾曼人的頭盔。

　　頭盔和底下鎖子甲兜帽的雙重保護，讓那個諾曼人只是晃了晃頭。

　　隨后諾曼劍的橫掃，讓這個躍上尸墻的阿拉貢人失去了雙腳。

　　這個勇敢的人慘叫著跌出橋側(cè)的護欄，墜入了波光粼粼的埃布羅河。

　　排在后面的阿拉貢人畏縮著，不敢直面一身是鐵的諾曼殺人機器。

　　但他身后的同伴推著他上前送死。

　　于是這個膽怯的阿拉貢人死了，尸體成了尸墻的新材料。

　　后面的阿拉貢人不再頂著前面的人沖鋒，他們又一次退了回去。

　　懦弱者和勇敢者的血混在了一起，誰也分辨不出來。

　　鮮血“嘩嘩”地從橋兩側(cè)排水口淌出去，泄在河面上濺起了水花。

　　鱒魚躍出水面又落下，春風(fēng)溫柔地拂過羅杰的臉頰。

　　但橋面上濃厚的血腥怎么也吹不走，羅杰鼻子里滿是帶著鐵銹味的濕咸。

　　諾曼人抓緊時間壘尸墻，整理裝備。

　　羅杰回頭看到兩個紅頭發(fā)正在跑來的路上，后面三兩人一伙地跟著一串比較強壯的流民。

　　顯然維克多沒讓流民們整隊，而是叫他們過了河就趕過來。

　　阿方索的手下又發(fā)起了進攻。

　　下馬的標(biāo)槍手靠近后擲出了標(biāo)槍。

　　清理過的盾牌又被扎穿。

　　擲完手里標(biāo)槍的阿拉貢人側(cè)身退后，讓新的標(biāo)槍手上前。

　　“胡蜂”們不再沖鋒，只是隔著15米不斷地投擲。

　　羅杰看到前排一個諾曼騎士的手臂，被穿透盾牌的標(biāo)槍扎傷，鮮血淌到肘部滴下。

　　羅杰知道鎖子甲可以很好地防御刀劍的劈砍，但是對穿刺的防御力較差。

　　若不是那個騎士手中的盾牌，抵消了大部分標(biāo)槍的沖力，再加上長袖鎖子甲好歹提供了一點防御，他就不是簡單地流血受傷了。

　　阿拉貢人還在擲矛，一次4根，連綿不絕。

　　諾曼人苦苦支撐，盾牌破爛不堪。

　　好在尸墻可以提供一定的掩護，諾曼人半蹲著縮在尸體后面。

　　紅頭發(fā)的夏娜和她的伙伴，同樣紅頭發(fā)的燒炭人趕到了橋頭。

　　她們撿起標(biāo)槍回擲。

　　標(biāo)槍畫著弧線越過羅杰的頭頂，扎進聚集的阿拉貢人群里。

　　羅杰聽到對面立刻響起了痛苦地咒罵。

　　后續(xù)的流民不斷趕來，散落的標(biāo)槍被他們撿起來投擲回去。

　　流民們擲出的標(biāo)槍準(zhǔn)頭實在糟糕。

　　好在橋上的阿拉貢人聚集在一起，目標(biāo)足夠大。

　　所以即使是沒經(jīng)過訓(xùn)練的流民，只要能把標(biāo)槍投過去，多少能造成點傷亡。

　　這些只有皮盾皮甲的阿拉貢人，對標(biāo)槍幾乎沒有防御力。

　　“胡蜂”們把目標(biāo)轉(zhuǎn)向流民。

　　幾個不會躲閃的流民被標(biāo)槍扎穿，或哀嚎著、或一聲不吭地死去。

　　兩個紅頭發(fā)靈活地騰挪跑動，岸上空間大，“胡蜂”的“針”扎不到她們。

　　夏娜和燒炭人的投擲又快又準(zhǔn)。

　　她們兩個人造成的傷亡，超過其他流民的總和。

　　羅杰看得出，她們在短矛上很是下過一番功夫的。

　　流民還在陸續(xù)趕來，撐不下去的阿拉貢人又一次撤退了。

　　流民們歡呼雀躍，信心爆棚想要追擊。

　　羅杰攔住了他們。

　　他知道在狹窄的橋面上，防御一方占了很大優(yōu)勢，

　　如果貿(mào)然追過去的話，阿拉貢人受到的挫折，就會重現(xiàn)在自己人身上。

　　羅杰可以想象出自己人被堵在橋頭，亂糟糟擁作一團。

　　然后數(shù)不盡的標(biāo)槍，從上方和兩側(cè)連綿不絕地扎來。

　　那將是場噩夢。

　　這些阿拉貢標(biāo)槍騎兵都是精銳，能夠受到三次挫敗都沒有崩潰。

　　羅杰估計自己這邊的流民受一次就完了。

　　阿方索在重整部隊。

　　羅杰很想和阿方索聊聊，解除誤會。

　　他其實還是很喜歡這個像戰(zhàn)士勝過像政客的國王的。

　　于是羅杰大喊：“阿方索陛下，其實一切都是誤會，我以上帝的名義向你保證，我什么都沒做過。”

　　阿方索朝地上吐了口痰。

　　尬聊剛開始就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