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宏圖
神父和村長談起十一稅的事，村長沒讓人去征詢騎士夫人的意見，就一口同意了。
羅杰估計騎士出門前有過交代，換成他老媽手下，有人敢這么做，明年今日墳頭草應(yīng)該有一尺高了。
村長還答應(yīng)幫神父收齊了送去，他還說：“這里離你的教堂太遠(yuǎn)了，村民們禮拜很不方便。”
羅杰覺得這句話實在，神父也有些訕訕。
村長還和男爵嘮叨：“鎮(zhèn)里能不能開個市場，行腳商人最近來得少了，村民們換點針頭線腦的很不方便。”
羅杰覺得讓男爵做這個決定，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了，他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在后悔進(jìn)這個村子，他可能寧愿夜宿野外甚至和熊打一架。
果然男爵只是撓頭，但這次羅杰支持男爵，他知道這事不能答應(yīng)，男爵的鎮(zhèn)子選址有問題，連行腳商人都不愿意去，市場怎么可能開得起來。
最后男爵給了個“這事回頭我再考慮考慮”的答復(fù)，村長很高興，羅杰知道村長肯定沒理解男爵的意思，以為男爵真的會慎重考慮。
但是羅杰現(xiàn)代人的思維方式，讓他有了迵異與這個時代的想法。
第二天在路上的時候，羅杰就向男爵提了出來：“羅洛男爵，那塊糟糕的盆地是你的領(lǐng)地吧，你有沒有想過把它開發(fā)一下？”
男爵撓頭，羅杰知道自己問錯了問題，他換了種說法：“羅洛男爵，你有沒有想過開拓領(lǐng)地，增加收入？”
這次男爵反應(yīng)快了：“打哪兒？周圍都是自己人，都有些交情，不太好意思下手啊。”
“或許你可以開發(fā)自己領(lǐng)地里的荒地，比如說那塊糟糕的盆地?！?p> 男爵臉上帶著問號：“那里不是不能住人嘛?！?p> 護(hù)林員也近前強調(diào)：“那地方糟透了，秋天下種，冬季必然被水沖走，春天下種，熬不過夏季的酷熱?！?p> “關(guān)鍵是水啊，”羅杰循循誘導(dǎo)道，“我有個想法，在兩條季節(jié)河峽谷口筑壩，在盆地邊緣挖溝。洪水來了放進(jìn)溝里排到阿爾坎塔拉河，水壩攔住的水用來灌溉。那盆地土壤還算肥沃，沒了水患，又有灌溉，就能開出不少田來。開了田有人伺弄，蚊子就不會那么多了。羅洛男爵，你反對增加田地嗎？”
“這個當(dāng)然不會反對。”男爵挺高興的，好像看到天上掉下塊餡餅。護(hù)林員若有所思。
神父插嘴道：“這么弄開銷不少吧?！?p> 男爵的笑臉立刻就沒了，換上窘迫的神情。
“主要是人工啦，”羅杰開始分析，“當(dāng)然最好找個專業(yè)的建筑匠指導(dǎo)，但是主要的活都是力氣活，山里人欠的稅男爵你不打算收了是吧？”
男爵點點頭：“他們?nèi)兆硬缓眠^，收也收不上什么東西?！?p> “那讓他們出力氣抵稅總可以吧?！绷_杰說，“我估摸著干上三個月，趕在冬雨前筑好壩挖好溝。沒了水患就可以接著整地，趕在酷暑前還能種一茬燕麥。”
男爵的眼睛漸漸亮起來。
羅杰繼續(xù)道：“山里窮是因為產(chǎn)出少，人太多，讓他們分一批人下來種地，羅洛男爵你和他們分享收獲，大家都得利?！?p> 得意的羅杰揮斥方遒，男爵的眼睛越發(fā)明亮。
護(hù)林員也被說動了，他說：“這個是好事啊，我想山里人一定不會反對的?！?p> 神父又來潑冷水：“干三個月活你不可能讓他們自備糧食吧，羅洛你有這么多糧食嗎？”
男爵的眼神開始暗淡。
但羅杰是有全盤考慮的，他說：“男爵還有三個河邊的村子欠著稅呢，讓他們用糧食繳稅，允許用陳糧，粗糧，反正能吃飽的都行?！?p> 神父摸著胡子想了想：“把十一稅也算上，應(yīng)該夠了。”
羅杰詫異地看著神父：“不用上交教廷嗎？”
“就說沒收上來唄，反正前幾年也沒交?！鄙窀敢荒槦o所謂。
羅杰想了想，覺得這樣做神父擔(dān)的風(fēng)險太大。不收稅還可以用能力不足搪塞，收上來挪用就罪無可恕了。
羅杰提了個問題：“神父，如果你的轄區(qū)小了，我是說，男爵的領(lǐng)地增加一個教區(qū)，你會有意見嗎？”
“我巴不得呢，”神父確定地說，“十一稅是要上交的，交不齊墨西拿主教就要煩，這么大一片地方，我一個人怎么跑的過來，早就應(yīng)該增加教區(qū)的，我這次去就和他談了這事，可他說沒神父。”
羅杰知道神父確實是缺的，西西里島被阿拉伯人統(tǒng)治了兩百多年，現(xiàn)在要移風(fēng)易俗，到處都搶著要神父。
但是培養(yǎng)一個神父不是那么簡單的，他看看大胡子神父，要不是神父緊俏，估計這位早就被撤了。
于是羅杰說道：“我又有個想法?！?p> “還有？”男爵搓著手問。他剛才似乎正在暢想美好的明天，聽到羅杰還有想法，他的思路被拉了回來，他很高興地側(cè)耳旁聽。
羅杰正色道：“我們可以提請墨西拿主教同意，在我們準(zhǔn)備開發(fā)的盆地里增加一個教區(qū)，我們可以在那里蓋座教堂，這樣山里人和附近河邊村子里的人做禮拜都方便了?！?p> 男爵已經(jīng)被驚得說不出話了，看上去他正在做劇烈的心理掙扎，一邊是對上帝的虔誠，一邊是對花錢的痛心。
神父提醒道：“教堂不是那么好蓋的，得花好多錢。而且必須要神父，現(xiàn)在到處缺神父。”
羅杰俏皮地眨眨眼：“我知道啊，但是我沒說要羅洛男爵花錢蓋啊?！?p> 男爵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了：“同意！那么，誰來出這筆錢？”
羅杰把他的計劃道出來：“本尼狄克丁院長一直在為他們修道院沒有名聲著急，一座教堂可以解決他們的問題，沒什么比這更能彰顯他們的虔誠和富裕。而本尼狄克丁院長完全可以勝任神父之職。”
神父點頭：“本尼狄克丁院長確實可以勝任。”
羅杰接著說道：“我們只需要獲得墨西拿教廷的許可。我可以給我媽媽寫信。父親獲得的教皇特使身份如今被西蒙繼承，但其實在我媽手里。她和墨西拿主教說一聲，主教會同意成立新教區(qū)的。然后我們再提議用男爵領(lǐng)地的十一稅，來建設(shè)新教區(qū)，這樣就名正言順了?！?p> “很好的計劃?！北娙硕键c頭許可，男爵已經(jīng)笑得合不攏嘴了。
“我還有個想法?！绷_杰繼續(xù)道。
“等等，”男爵突然打斷道，“先讓我回回神?！?p> 男爵大喘了幾口氣，然后鎮(zhèn)定下來，說：“繼續(xù)吧，我想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男爵的領(lǐng)地需要一個磨坊?！?p> 眾人點頭同意。
“阿爾坎塔拉河夏季水太小，冬季泛濫，峽谷怪石林立，總之，不適合建磨坊?！?p> “對對”大伙兒都附和。
“壩上開個水門連個水渠，就可以有穩(wěn)定的水力，可以建水力磨坊。”
“嗯嗯”伙伴們?nèi)缤捠车拇鲃倬椭傈c頭。
“接下來就可以建個市場，”羅杰也不管別人點不點頭，一口氣說下去，“這個市場一定會興盛，因為磨坊和教堂都會帶來人流?！?p> “等等，”有一只大胡子戴勝停止了點頭，他說：“教堂不是一天就可以建成的，得建好多年，建成前怎么帶來人流？”
羅杰打了個響指：“簡單，可以先建個木頭祈禱室，只要開始布道，人就會來了。”
“好主意?！薄翱尚?。”“嗯嗯?！?p> 有只窮慣了的戴勝頭點的特別勤快，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的食物在他面前。
“建教堂需要石料，可以就近開采那座孤立的石頭山，需要木料，可以上山砍。但這些都是男爵的財產(chǎn)，所以本尼狄克丁院長必須購買?！?p> 那只窮戴勝喜笑顏開，頭點的更勤快了：“對對，必須花錢買。”
“但是修道院是沒錢的?！?p> “啥！？”男爵猛地停下點頭，一臉郁悶。
羅杰沒理他，繼續(xù)說：“所以市場是必須的，修道院有很多出產(chǎn)，可以通過市場換成錢?！?p> “啊哈，早說嘛?！蹦芯粜那橛质鏁沉?。
“建筑，開采，砍伐，種植都需要工具，平時也要修理，所以一個鐵匠鋪就很必須了。”
一直一言不發(fā)的鐵匠立刻來了精神，他點著頭說：“對的，而且需求不會少。”
“工匠，工人，農(nóng)民都需要住宿，自住房，客棧都要建起來。人要吃飯，飯館和烘培房就是必須的了。如果需要的話，鞣制的皮革坊，處理羊毛的漂土坊也要預(yù)留位置。山民的葡萄可以釀酒，釀酒坊位置也要先定好。當(dāng)然也可以把它和飯館合并。柑橘檸檬的壓榨可以專門弄個壓榨坊，這樣差不多一個鎮(zhèn)子就出來了。”
男爵又郁悶了：“我沒錢。”
“所有這些都不用花錢，只要把地圈出來，讓那些坊主自建。當(dāng)然，他們得花錢買石料、買木材?！绷_杰手一圈，給男爵畫了張大餅。
男爵笑得合不攏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他站起來，看著遠(yuǎn)處的山，近處的樹。
男爵張開雙臂，感慨地說：“這都是錢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