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無月極是滿意今天的這一出好戲。
她看著李相離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卻又拿她無可奈何的表情,心情頗好。
容無月牽著謝流云的手出了藏劍山莊,直至上了馬車后,謝流云抽回了手。
“宮主鬧夠了嗎?”
謝流云一臉戒備的看著面前的容無月。
“怎么?我變回蘇蕪,相公不高興?”
容無月笑意淺淺,一臉無辜。謝流云別開眼,不再看她的笑容,他冷冷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李相離怎么配給秦瑤光那樣的大美人辦喪事。如你所見,本座這是辦了件好事。”
謝流云沉默半晌后,忽然抬起眼看著容無月那雙似古井般深邃的雙目,他的目光中帶了些許審視。
“既然如此,宮主用自己本來的身份便好,為何還要這樣大費周章。”
容無月嗤笑一聲,她湊到謝流云的耳邊輕聲道:“因為啊,本座聽聞流云公子為了營造蘇蕪這個身份花了不少功夫,若是輕易就被李相離揭穿豈不可惜?”
“公子看到蘇蕪時不也很歡喜嗎?”
“對不對?相公?”
.........
在韓亂紅的帶領(lǐng)下,秦瑤光很快就下葬了。
他們動作極快,行事也極為隱蔽,甚至連李相離都不知道他們將秦瑤光葬在何處。
“廢物!”李相離將茶盞一摔,怒道:“快去給我找!掘地三尺都要將秦瑤光的墓給我找到!”
那些探子縮了縮腦袋,立馬領(lǐng)命后,飛快的離開了。
李相離怒極。
容無月!他定要將她碎尸萬段!
李相離忽覺喉頭一陣腥甜,一口血噴出。
“盟主!您沒事吧?快叫醫(yī)師來!”
“不必。”李相離擦掉唇邊的血跡,伸手?jǐn)r下了王管家,他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后,低聲道:“何事?”
“盟主,武林大會各項事宜還要請您過目一下?!?p> 王管家獻(xiàn)上冊子,李相離盯著那冊子看了許久。
對,他還是那個武林盟主,只要自己還在這個位子上,還怕對付不了容無月嗎?
王管家冷汗直冒,他悄咪咪的抬眼瞧了李相離一眼,只見李相離盯著那冊子笑容詭異,王管家只覺得心中發(fā)毛。
好不容易應(yīng)付完李相離后,王管家撫了撫蹦蹦亂跳的心臟,心想盟主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王管家,請留步?!?p> 李憶安輕聲叫住王管家,王管家一回頭,看見少女一身素白裙,俏生生的站在走廊中。
還是小姐比較正常,王管家在心中嘆道。
“小姐,有什么事吩咐嗎?”
李憶安輕聲道:“李叔叔這幾日身體不好,我給叔叔熬了些補(bǔ)湯,還望管家這幾日幫忙送進(jìn)去?!?p> 王管家呵呵笑道:“小姐,你可以自己送進(jìn)去,盟主看到了小姐這份孝心,定是開心的。”
李憶安輕輕搖了搖頭,她垂下眼,柔聲道:“我怕我會讓李叔叔想起我娘親,勾起他的悲傷之情,反倒不利于恢復(fù)?!?p> 原來如此。王管家暗自點點頭,雖然李相離為人多疑狠厲,倒是對李憶安是極好的。李憶安也十分孝順李相離,只不過......想起秦瑤光,王管家暗自搖搖頭,嘆道,如若讓小姐知道了李相離竟是那樣的人一定會很傷心吧。
王管家心中感慨萬千,面上卻依舊笑呵呵的答應(yīng)了下來。
李憶安看著王管家的背影,緩緩松開捏緊的衣角。
九重山。
鐘予安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排墓碑。
——慈父蘇行之墓。
——慈母徐翠微之墓。
——鐘予安之妻秦氏之墓。
他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塊墓碑上。
鐘予安之妻,秦氏。
身后響起一串腳步聲,鐘予安閉了閉眼道:“宮主還是不愿見我嗎?”
韓亂紅低聲道:“宮主叫你好好守好自己的承諾,切莫再輕舉妄動?!?p> “李相離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了。”
鐘予安合上雙眼。
那日自己本欲去見瑤光最后一面,卻被容無月強(qiáng)行扣壓下來。
自己心中本是多般怨念,卻不曾想,那一場吊唁本就是等待著他踩入的陷阱。
鐘予安睜開眼,看著秦瑤光的墓,低聲道:“韓閣主,謝謝你?!?p> 韓亂紅輕笑一聲,將手中的山花放到了秦瑤光的墓前。
“你應(yīng)當(dāng)謝宮主。若不是她,可憐的瑤光連死都要冠上李相離那狗賊的名。”
“是我對不住他們。”
韓亂紅搖了搖頭,道:“鐘大俠武功蓋世,為人也是義薄云天,磊落坦蕩??墒悄愕男哪c軟,太過善良。才會著了李相離那小人的道?!?p> “我知道你對宮主的行事方法有著諸多不滿,認(rèn)為宮主太冷,太狠,太過無情?!?p> “可是,能夠活下來的恰恰是宮主這樣的人?!?p> 鐘予安不語,他看著秦瑤光的墓碑,只覺這世間的事與他無關(guān)。
韓亂紅見他不為所動,嘆了口氣道:“你可知瑤光是怎么死的?”
鐘予安忽然回頭看著她。
韓亂紅暗自搖了搖頭,道:“李相離得知了你還活著后,便產(chǎn)生了殺死瑤光逼你出來的念頭,他最是清楚瑤光對你是何等重要。”
“那夜,李相離在瑤光的藥碗中下了毒,并用話語刺激瑤光本想讓她急氣攻心,催發(fā)身體里的毒?!?p> “卻不想,瑤光性子剛烈,竟是想殺了李相離,與她一同死去。那李相離為了活命,故意弄掉你與瑤光的定情信物,趁她分心之際,一劍擊殺瑤光?!?p> 鐘予安雙眼血紅,身體竟憤怒到顫抖不止。
韓亂紅見他如此,打算給他再下一劑猛藥,繼續(xù)道:“你可知李相離為了奪得盟主之位,將你關(guān)進(jìn)地牢后,反手就將瑤光囚禁起來,他挑斷瑤光的手筋,廢了瑤光的武功,逼瑤光改嫁?,幑獗鞠胍凰懒酥?,卻發(fā)現(xiàn)她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你的骨肉,為了讓孩子順利生下來,瑤光忍辱答應(yīng)了李相離的要求,誰知李相離那廝,知道瑤光懷了孩子后,竟拿孩子的性命去威脅年事已高的秦老盟主將盟主之位傳給他。”
鐘予安像只野獸一般,跪在秦瑤光墓碑前哀嚎。
韓亂紅見目的達(dá)到,嘆了一聲道:“宮主本不讓我告訴你的,但我覺得你作為瑤光的丈夫,有權(quán)知道這些?!?p> “你這些年,只知當(dāng)年李相離暗算你,趁你昏迷之際將你關(guān)進(jìn)地牢,在其中不斷折辱你。你以為你用這樣的委曲求全能換來李相離的收手,瑤光的平安?!?p> “可是,鐘予安,你錯了?!?p> “李相離那種禽獸不如的東西,怎么可能會收手呢?”
“你對他越是仁慈,他便越是放肆?!?p> “鐘予安,是你害了瑤光的一生啊?!?p> 容無月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癱軟在秦瑤光墓碑前眼中失去光彩的鐘予安。
韓亂紅呼了一口氣,一臉復(fù)雜的看著容無月道:“宮主這樣真的好嗎?會不會把鐘予安逼瘋?”
容無月嗤笑一聲,淡淡道:“一個能在地牢靠吃老鼠,喝露水活十年的人,心中的信念可是異常的強(qiáng)大?!?p> “他以前的信念是為了活著再見秦瑤光一面,如今本座也無非告訴他事實,給他換一個信念?!?p> “換一個信念?”
“讓李相離生不如死?!?p> 韓亂紅忽然后背發(fā)涼,容無月似笑非笑的瞥了韓亂紅一眼。
“走吧。話已至此,我相信鐘叔叔知道怎么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