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無月還記得小時候,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子,他的身邊總是伴著一個笑吟吟的極美的女子。他總是提著幾壇上好的陳釀來家里找父親喝酒談天,母親就陪著那個極美的女子一起打葉子牌。
這位叔叔每次來家里都不忘給她和妹妹帶禮物,或是小娃娃或是漂亮的發(fā)帶,總是不重樣,那時她和蘇星總盼望著這位好看的叔叔能帶著那位仙女嬸嬸多多來家中。
這樣的日子,竟已過去了十年。
容無月看著鐘予安,忽地落下淚來,她隔著籠子握住鐘予安的手道:“鐘叔叔......鐘叔叔.....”
“都怪月兒不好,沒早日救出鐘叔叔!”
她的哭喊聲越來越凄慘,似要把這十幾年的委屈一并喊出來,鐘予安輕輕拍著容無月的手背,連聲哄道:“好姑娘,不哭,叔叔的好女娃,不哭......”他叫一聲好姑娘聲音便哽咽幾分,最后聲音竟是顫抖的支離破碎。
兩人哭了好一陣才緩過來。鐘予安看著容無月哭的如此傷心的模樣,知道她這么多年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一時間竟是愧疚的不行。
“鐘叔叔,月兒命不久矣?!比轃o月哽咽道。
鐘予安一時沒反應(yīng)過她的話來,愣愣道:“你說什么?”
“月兒遭重陽那老賊算計,落入了萬蠱窟,中了那萬蠱穿心之毒,如今便是沒幾天活頭了!”
鐘予安怔怔看著容無月,連番的打擊令他喉頭一甜,他怕容無月傷心,生生將那腥甜之意壓了下去。
“可月兒不甘心,月兒不能讓蘇家爹娘白白慘死!不能讓叔叔與嬸嬸白白受辱......”
聽到自己妻子的消息,鐘予安握緊了容無月的手,厲聲道:“你說你嬸嬸怎么了?”
容無月眼底泛出淚意,她低聲道:“在叔叔失蹤后,李相離辱了嬸嬸的清白,將她強娶了,囚禁在藏鋒山莊......“
鐘予安忽的吐出一口鮮血,他抬手拭去嘴邊的血痕,恨恨道:“李相離!”
容無月不動聲色的看著鐘予安,若說剛才那番裝腔作勢的哭泣,將鐘予安的愧疚之心帶到了極致,那么現(xiàn)在自己妻子受辱的消息,便是那壓倒駱駝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鐘予安心腸太軟,太過于善良與慈悲,當(dāng)年才遭到了李相離的算計,那么.....容無月目光越發(fā)的陰沉,就讓她來做這個壞人,來逼迫他激發(fā)出全部的恨意。
容無月根本不相信李相離的這個小小的地牢能夠困住鐘予安,除非是鐘予安自己不想出來面對這一切,可總要有人逼他面對這一切的。
看著鐘予安已然猙獰的面容,容無月握緊他的手,道:“鐘叔叔,月兒想報仇,可月兒時日不多了,況且憑借月兒一人之力無法做到撼動李相離的地位,鐘叔叔可愿幫助月兒!”
既然你不愿拋棄你們之間的師兄弟情誼,就讓我來當(dāng)這個惡人,我來為你們報仇,當(dāng)那把復(fù)仇的利刃!
看著眼前女子眼中堅定的神情,鐘予安內(nèi)心的恨意一點一點的沉淀下來,他如何不知道容無月的良苦用心。他鐘予安,實在有愧于蘇家,有愧于她。
“丫頭,是叔叔對不起你。叔叔答應(yīng)你。”
鐘予安面露厲色,從前的他只知道逃避,卻不想傷害了這么多他在意的人。
十年了,李相離,這筆賬也該算一算了。
“丫頭,把你的劍給叔叔?!?p> 容無月立馬將腰間的佩劍取下來遞給鐘予安,只見鐘予安撫摸著劍身,眼神繾綣,似與多年的老友相見一般。容無月心頭一酸,只聽鐘予安道:“丫頭,你站遠(yuǎn)一些?!?p> 容無月立馬照做,只見鐘予安將劍立于眉間,二指并攏搭于劍身,他低喝一聲,揮劍一劈,那座獸籠的鎖便被劈開。
他站在那一抹微光下,微微抬頭,似在感受這一抹久違的光。
容無月擦去那抹不存在的淚意,那個沉寂了十年的,被囚禁了十年的,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劍圣,回來了。
李相離,你可滿意?容無月慢慢露出一抹笑,眼中升起一點微光,如同窺伺獵物的毒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