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jī)很奇怪,他載的這位客人到了目的地莫名其妙的不下車,又讓他繼續(xù)開車出發(fā),可是去哪里客人并沒有說。他透過后視鏡悄悄地打量著后排的客人。
這位客人長得不錯,五官立體,眉眼有神,論長相也算是男人之中的佼佼者了,只是陰沉著臉,總感覺是滿臉愁容,滿腹心事。這樣的男人應(yīng)該不太樂觀吧!他心里想著。
車還在黑夜里前行,不知道要去哪里。司機(jī)心想:看他的樣子,也算是個人物,應(yīng)該不會逃單吧!也不像是惡人,不可能打劫我吧!算了,只要他付清車費(fèi),到哪里都無所謂,哪怕是繞市區(qū)一圈。
江嘉祺又一次眺望W市的夜景,霓虹閃爍的夜,蜿蜒曲折的夜,明暗交替的夜,寂靜無邊的夜,傷心夢碎的夜……
沈丹青的婚禮結(jié)束了,他想要看到的顧清影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畫面,他也看到了,他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更沒有什么可嫉妒的!男人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他不停地勸慰自己:是時候,該放下,也該離開了。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出租車司機(jī)不得不問一直發(fā)呆的客人:“先生,您好,您到底要去哪里?我這市區(qū)兜兜繞繞,您一直不下車,我這……或者,你想去哪里,我給你介紹地方?”
司機(jī)是把江嘉祺想歪了,以為江嘉祺是初到W市,想要去一些隱蔽的場所尋花問柳,苦于不知道內(nèi)情,無從入門。
江嘉祺苦笑了一下,說:“好了,師傅,就麻煩您在前面的路邊停車吧!”
“什么,這里?”司機(jī)看了看周邊,一條不算繁華的街道,路邊上燈還有一盞壞了,不亮。
“哦,沒事,就這里下車吧!”江嘉祺把車費(fèi)付了,下了車。
他確實(shí)沒想好去哪里,但是又想多點(diǎn)時間流連于W市。因?yàn)檫@里有顧清影在。明天,他就要離開這個城市,或許以后有機(jī)會再來,可是想見的人,他再沒有機(jī)會見。
現(xiàn)在已經(jīng)11點(diǎn)多了,街道兩邊的商鋪差不多都關(guān)門了,除了一兩家的便利店還在營業(yè)。他在這條安靜的路上緩步向前,腦海里總是不斷地閃現(xiàn)年少時候的事。
記得高中那年的那片桃林里,顧清影意外走丟了,他和賀宇軒分頭四處找尋,終于,他在一棵大桃樹下,找到了酣睡的顧清影。
她枕著樹根,雙眸緊閉,身上散落著不少桃花瓣。那時候,他還沒有手機(jī),否則,他一定會把那幅,他認(rèn)為最美的畫面永久的留存下來。
他當(dāng)時心想:顧清影,你的心可真大啊,我們到處找你,你卻一點(diǎn)不擔(dān)心,還呼呼大睡,真有你的!
他悄悄地坐在她的身邊,守護(hù)著她,近距離的欣賞她的靜謐之美。他早就暗戀于她,今天難得有這樣一個時機(jī),可以無需躲閃,目不轉(zhuǎn)睛地欣賞她的芳容。
他想起隨身攜帶的護(hù)身符,一個銀掛件,是母親為他和妹妹從寺廟里求得的,上面刻有“平安”二字。他一直隨身攜帶,從未戴于脖頸。
不知道為什么,他很想送給她。若是放在平日里,他哪里敢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現(xiàn)在不同,這一片桃林,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只有他守著他。
他的相思和愛慕都化作了勇氣,他從衣兜里取出紅布袋,輕輕地塞在她握得不是很緊的手心。她身體動了一下,他慌張地縮回手。她沒醒,仍自睡著。
既然已找到了她,他的心也放下了,他想起剛剛經(jīng)過的一條小溪邊有垂柳,于是,他又折回去,采了一些柳條,編織了一個環(huán)形的圈,又在桃林里摘了十幾朵桃花裝扮它。他想著:等下到了她身邊,把這頂花環(huán)給她帶上,她一定更美。
他再次回到她身邊時,賀宇軒也趕到了,兩個人正親熱地說著話。她被花環(huán)吸引了過來。賀宇軒卻莫名地生氣,并摔了他手中的花環(huán)。他心中大喊著可惜,這么美麗的花環(huán)不能給她戴了。
顧清影也覺得可惜,撿起地上的花環(huán),不停地責(zé)備賀宇軒。
關(guān)于那個護(hù)身符,他從未聽她提過,而他也不敢追問。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里面,幾年前,他和她相愛時,他也曾想問問她那個護(hù)身符還在不在,可是,誰曾想,竟然又給忘了。
他和她因?yàn)橘R宇軒的猜忌,才有幸結(jié)為夫妻,又因?yàn)樗约旱牟录伤詻]能和她敞開心扉,最終以離婚收場,沒成想離婚之后,他們反而又走近了產(chǎn)生了感情……但這段感情太短暫了,又因?yàn)樗灰够奶曝舱哿恕?p> 如今,她已經(jīng)重新嫁人生女,看來,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命中注定,他和她終究是無緣。他心里聲聲嘆息,萬般不舍,也只能輕輕地一聲:顧清影,再見!
“喂,別跑!”一聲尖銳的女聲,劃破寧靜的夜,也打斷了他的思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尋聲望去,兩個黑色的身影糾纏著,一個身影掙脫開,向左邊的街道飛速奔跑。
“抓賊??!”另一個身影大叫起來,是個女人的聲音。
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拔腿奔向那個逃跑的身影。他的身體素質(zhì)一直很好,從小到大經(jīng)常幫助母親干農(nóng)活,鍛煉的很結(jié)實(shí)。小學(xué)到高中的體育課,各項(xiàng)科目都是優(yōu)秀,尤其擅長1000米長跑,總是能輕輕松松拿下第一。
追人這點(diǎn)小事,自然不再話下,不過追了兩個紅綠燈,他就按住了那個小偷。小偷手里還攥著搶來的女士包。小偷的個子不高,在他面前弱小無助,被他扭著胳膊拖著往回走。
“放開我?”小偷嘴里大叫著。
他不理她,拖著他繼續(xù)走。
迎面飛奔而來一個身影,邊跑邊說:“死小偷,居然敢偷我的東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這個急性子的女人,上來就飛起一腳,踹在小偷的肚子上,連帶著他一起遭殃,摔倒在地。
“喂,我是幫你抓人的!”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江嘉祺?”一聲驚喜又傳來。
“你是——”他定睛細(xì)看。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俏麗的身影,一雙明亮的眼睛,還有一對小酒窩……
“井小葵!”他瞬間認(rèn)出了眼前的女人。
“是我,是我,想不到我們還能再見面,今天,也太巧了吧!”井小葵激動地跳了起來。
悄悄爬起的小偷,見這兩個人忙著說話,也不過問自己,拾起地上的包,預(yù)備悄悄地溜走。
“喂!”江嘉祺用余光看到了小偷的動作,喝了一聲。
小偷一晃神,手中的包滑落,飛快的逃竄,逃之夭夭。
井小葵不以為意,也不在乎地上的包,她開心地手舞足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居然,居然能遇見你,我們還能再見面……我真的太意外了,江嘉祺,江嘉祺!我真是太開心了!”
江嘉祺也著實(shí)意外,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居然能遇到一個多年不見的故人。當(dāng)年,與井小葵分別時,鬧得不太愉快,后來她就消失了,再沒有見過。今天一相逢,當(dāng)年的不愉快早已煙消云散。
“井小葵,你怎么會在這里?這些年去你哪里了?”他確實(shí)想把她當(dāng)做妹妹一般愛護(hù)。
“江嘉祺,我在這個城市四五年了,我在這里生活,在這里工作,我……”井小葵突然與江嘉祺相逢,過于激動,語無倫次,“你呢,你怎么會來這里?你深更半夜出現(xiàn)在這里,還幫我抓小偷,我的天哪,這……我完全想不到??!”
兩個人在附近找到了一家便利店,買了兩杯咖啡,坐在休息區(qū),聊起了別后的話。
“你怎么會在W市?”
井小葵一臉的興奮,她看到江嘉祺實(shí)在是高興啊,當(dāng)年,她主動追求江嘉祺無果,傷心絕望地離開,隔了這幾年,她早遺忘了恨。再見到他,只有意外、驚喜,和感激。
“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江嘉祺一句話概括。
“那你怎么會在這里的?深更半夜在這條街上,這里也不是什么繁華之地???”
“這里的夜色,很特別,我想看看!”他幽幽地說著,眼睛望著玻璃窗外黑暗的樹影,那些搖曳的樹影忽明忽暗,給他一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
井小葵并不生氣他對自己的冷淡,她當(dāng)年就習(xí)慣了,她依舊興致勃勃地說:“這么多年了,你的變化好像也不大啊,還像當(dāng)年一般愛沉默,愛思考,嗯,容貌嘛,倒是滄桑了一些,不過并不影響你吸引人?!?p> “??!”江嘉祺楞了神。
井小葵雙手握著咖啡杯,一雙眼睛始終不離他的臉龐:“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的情況嗎?這些年,我發(fā)生了什么嗎?”
“你想跟我說,自然會跟我說的,你若不想說,自然也不會說的!”
“你,還是這個樣子,一點(diǎn)不關(guān)心我!”井小葵撇撇嘴,“對我一直是無情??!”
“哪里!”江嘉祺嘴上說著,心里想的卻是:無情不似多情苦!可是,我的情呢,都用在那個人身上了,原來,我還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