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快要到了,方舟和大梅商量,“今年我們提前去雙方老人家吧,中秋就在家里過吧,這樣,王鐵也能和我們一起過節(jié),行不行!”
“行,這樣,也許節(jié)能過得開心點!”大梅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他們買上些東西,先去大梅家,大梅父親去世得早,家里只有母親一個人在家,正坐在炕頭擺撲克,看到方舟大梅進來,瞧了一眼他們手里的東西,平平淡淡的說了一句,“來了?!?p> “媽,要過節(jié)了,我們來看看?!贝竺氛f。
“媽”,方舟叫了一聲,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沉默了幾秒鐘,“家里有沒有需要我干的活???”
這時,大梅的二妹和二妹夫進來了,二妹背著紅色的精致小包,濃妝艷抹,畫著很重的眼線,原本挺清秀的人,倒看不出原來的摸樣了,二妹夫夾著黑色的小包,手中掐著大哥大,圓領(lǐng)的白色帶花T恤,高挺的肚皮把衣服撐的緊緊的,價格不菲的輕薄淺藍色西裝,袖口的商標還在,樂福鞋,依稀看得到白色的襪子,脖子戴著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兩人往身前一站,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岳母沒有搭理方舟,看到他們進來,立馬眉開眼笑,穿鞋下了炕,“怎么回來也不說一聲呢,我好買菜呀,快坐快坐!”
“這不是要過節(jié)了么,我們可能要出門,先過來看看,也不給你買東西了,直接給你點錢得了”,說著,二妹掏出錢夾,拿了一沓錢出來拍到母親手上。
“這孩子,哎,怎么這么外啊,真是的”,嘴上說著,岳母的臉上早就笑開了花,眼睛都看不到了,一邊點這錢,一邊在二妹的身邊坐下來,如果說剛才還是一塊冷冷的冰,現(xiàn)在早已化成甜蜜膩人的糖水了。
方舟和大梅和二妹、二妹夫打了招呼。
“大姐夫,我聽說你下崗了!”二妹夫沒理會他們的招呼,徑直問起了方舟。
方舟一愣,還沒回答,二妹夫又開口了,“那天,我和你們科長洗桑拿,你們科長說的?!?p> “是。”方舟如實回答,略有點無奈!
“讀書好有什么用,掙不來大錢,現(xiàn)在又下崗了吧,當初不聽我的,咋樣,現(xiàn)在吃苦頭了吧......”岳母一聽方舟下崗了,對他們更沒了好氣,也不管不顧的嘮叨起來。
大梅打斷了母親的話,“我選擇他,是選的他這個人,不是他的背景,他好,我享福,他不好,我陪他吃糠咽菜,他要飯,我陪他去唱蓮花落,我不后悔,我想我爸爸還在,不會這么說我的!”
一番話,說的眾人不再說話,場面冷了下來,但是方舟心里卻澎湃激蕩起來,這樣的話,大梅從來沒有對他說起過,盡管在她母親這里,他們始終是備受冷落與譏諷的,也從來沒有說過什么,今天,大梅卻反抗了,也許,她知道自己的反抗對丈夫意味著什么,那是鼓勵、支持、風雨同舟的誓言,是孤獨的丈夫最溫暖的撫慰,是倍受煎熬的丈夫最好的治病良藥,她不能、也不忍看到任何人在她丈夫已經(jīng)受傷、出血的內(nèi)心再添上新的傷痕了。
話題很快就轉(zhuǎn)變了,方舟一家也沒有多呆,親戚之間彼此很冷淡的打了招呼,就離開了,每每離開這里,方舟都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只是努力地掩飾著,避免讓大梅感受到而尷尬,這次,大梅也長長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別往心里去,他們畢竟是你的母親妹妹?!狈街垩圆挥芍缘貏裎恐?p> “抱歉,每次來這里,都讓你不高興,不過我們還是不得不來!”大梅輕輕地說,伴著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比起那些為愛人赴湯蹈火的勇士,這又算得了什么,一點點苦頭而已!”
“我不喜歡苦,我想吃糖!”騎在方舟脖子上的婧婧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么一句,說得兩人都笑了。
“我們領(lǐng)孩子去游樂場玩玩吧,反正也沒有別的事!”方舟提議。
大梅沒有異議,孩子更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