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再進焦黎殿
回到石屋,趙青沐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身體雖然又酸又累,卻沒有要睡下的意思。
她總感覺那塊大磁石在水里并非偶然。
試問這禁地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一塊磁石而無人知?這么大一塊磁石,摸起來表面光滑無棱,不像是天然行成,倒像是刻意打磨出來的。
這禁地在水里放這么大一塊磁石,未免有些蹊蹺,趙青沐決定有時間再下水一次,仔細探探。
睡了一覺,吃過女弟子送來的飯,趙青沐照常搬了櫈子到外邊裝模做樣守起潭來。
待到晚間,四下無人之時,她又重復(fù)昨日步驟,向潭水中灑了大把除鱷香,把幾只鱷魚驅(qū)趕至外圍草叢。
這次,她徑直游向那崖底磁石旁。
她吸足一大口氣,一頭扎進水里,游到磁石旁邊開始摸索。
在水中視線模糊,她無法看清磁石的細致樣貌,但也能看出大致。
那是塊與山崖自為一體的巨大磁石,就像一口嵌在灶上的大鍋露出的底部一樣,又烏黑又光滑。
磁石牢牢嵌在崖壁,與周圍石頭融為一體,若不是因為顏色不同,具有吸力,根本猜不到它是一塊獨立的磁石。
趙青沐又沿著磁石四周摸索半天,想找找看還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或許這里藏有什么機關(guān),也或許這里有通往別處的暗道也未可知。
她一邊找一邊摸索。
太過于專注尋找,趙青沐沒注意到身后已游過來一道黑影。
突然,她腰間搭上了什么東西。
她心一驚,沒來得及叫喊出口,身子已被一雙手拖住,突然沖出水面,向上升去。
原來她是被悄悄潛入水下的墨一給拖出了水里。在水里時,他一只手攜住她腰,一只手拖住她腿,只稍稍用力一踏一塊石頭,便將趙青沐從水里帶出來了。
墨一裹挾著她,落到山崖半腰一塊大石頭上。
二人全身濕透,宛如兩只落水雞,誰都無絲毫娟秀英俊可言。
墨一把趙青沐放到石頭上,便開始盤問:“你在水里干什么?還灑了那么多除鱷香,趕走了我的鱷魚。”
他的眼神自面具孔洞傳來柔和許多,但是趙青沐的心依舊在顫抖,他的語聲再柔和聽在趙青沐耳里也像質(zhì)問。
“我的劍掉在水里了,我想拿回我的劍!”
她兩只眼睛像小鹿般晶瑩點點,眼神閃爍不定,明知是在說謊卻讓人不忍責(zé)備,心神蕩漾。
墨一的心情已經(jīng)有了變化。他不敢再看她的眼,只好轉(zhuǎn)過身去問話。
“是么?我看你的劍已經(jīng)找到了,下次別再下水了,不然引來鱷魚可沒人救你第二次?!?p> 私自灑了大把除鱷香,深夜里不睡覺去水里摸索,她已逾越了規(guī)矩,加之趙青沐本就忌憚墨一的實力,此時她心里狂跳,早嚇得失了魂。
她強壓心跳,回了句“我知道了”。
這一夜在水里凍了半天,現(xiàn)在被人抓包,她本來就夠受折磨的了,哪知墨一這時又突然加了一句:“我看你不笨,不如今后就跟著我,做我的護衛(wèi)如何?”
趙青沐更是一顆心跳到了嗓子里。
墨一緩緩回身,瞧著她兩只睜得碩大的眸子,里面星光點點,充滿了不可思議。
“為……為什么?”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當(dāng)然是防止你像老鼠一樣不安分亂跑亂竄。墨一心道。
居然被她誤打誤撞找到了沉火潭地宮暗門,這女子忒也能耐,不得不調(diào)開她。
“因為……各大門派馬上要來攻打銀火宗,我需要人保護!”
“你那么厲害,還要別人保護?”
趙青沐沒過腦子便問出這話,一張嘴她馬上后悔,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巴。
“再厲害的人也需要幫手,怎么?當(dāng)我的護衛(wèi),你不愿意?”
“不……不是?!?p> 趙青沐連連搖頭。
完了,他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深更半夜在水里摸索的目的已經(jīng)暴露,他知道我要做什么?還是說這塊磁石果然有玄機?
還是……他是怕我被鱷魚吃掉,真的是在擔(dān)心我!上次,就是他把我從鱷魚嘴里救出的,如此憑空去猜測他別有用心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想著想著,趙青沐的臉便開始泛紅。
“既然你同意了,回去收拾東西,明日就搬來焦黎殿?!?p> 墨一留下這句話,便帶著她下了山崖,回到石屋前空地上。
然后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趙青沐獨自一人在夜晚的微涼風(fēng)中呆立許久,心里不斷重復(fù)他說過的那幾句話。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握緊了自己的長劍,暗暗想道:也好,正好給我大把的機會讓我殺了你。
回到石屋,趙青沐把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東西都翻了出來。
秦文渡送的發(fā)簪,她一直帶在身上,算是她記著他那一份心意吧!
開門磁石戒指,玄墨送她那把精致短劍,還有他親筆寫出的涅修心經(jīng)第三卷,以及母親生前常用的一把梳子,父親死的那一晚收到的一紙書信,此時在她面前一字排開,整整齊齊。
這便是她從北到南,一直隨身攜帶的所有東西,每件她都尤為珍視。
馬上她就要換住處了,她全部的家當(dāng)都在這里,要搬家也很容易。
次日一早,早早就有她沒見過的兩個玉樹臨風(fēng),手拿判官筆的人站在她門外侯著。
兩人一左一右,筆直站立,趙青沐一開門,兩人同時禮貌說道:“宗主請我們來接姑娘移駕,東西都拿好了么?”
“這么快?”
書風(fēng),畫雨兩護衛(wèi)相視一笑,身手搭在她胳膊上,不等她回答,摻上她左點一腳,右踏一步,在石壁上借了幾次力便向上升了十幾丈。
這兩個人看樣子內(nèi)功在她之上,兩帶一居然這么容易就攀上了這陡峭山崖,若日后打起來她絕不是他們對手。銀火宗里面的人果然不可小視,看來以后要多加小心才行,能智斗就絕不硬拼。
不多時,三人從背面半山崖壁繞到山的正面群殿來。
兩護衛(wèi)摻著趙青沐的胳膊,穩(wěn)穩(wěn)落在臺階上。
“姑娘請!”
書風(fēng)微微頷首,揚手示意趙青沐走上階去。
趙青沐遲疑片刻,本想問:宗主為何要我做他的護衛(wèi),轉(zhuǎn)念一想這是墨一在身邊無人時做出的這決定,此時問他二人,他們也未必知道,便沒問出口。
趙青沐順著臺階向上走,兩護衛(wèi)則在后面跟隨,不一會兒三人就來到焦黎殿前。
來到殿前,趙青沐突然駐足。
她對這里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大戰(zhàn)時。
上次,焦黎殿是由銀火宗全體長老合力開啟的,啟動時那機杼乍乍作響,里面有多少機關(guān)暗器運作,她想都不敢想。
況且,這焦黎殿坐落在這群殿中央,里面連接重地弦月洞,本就作為整個銀火最重要最厲害的一道防御,是銀火宗最有說服力的一個存在。
它的構(gòu)造怎會簡單,它又怎會不危險?
如今,再次站到焦黎殿前,趙青沐滿心顧忌。
之前進入銀火宗的時候就聽人說過,焦黎殿里面機關(guān)重重,不論多厲害的人物一闖進焦黎殿立刻會射變成篩子。
上次僥幸,他們后入焦黎殿,先有人躺過機關(guān),做了肉墻。
而現(xiàn)在……
雖然她此時已是銀火弟子,不會受到里面機關(guān)暗器的傷害,但是那種對未知危險的恐懼,她總無法消除。
直到書風(fēng)開始催促:“姑娘怎么還不進殿,宗主在里面已等候多時。”趙青沐才邁出腳步,走進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