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桃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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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
村如其名，占了二三十里地的村里處處有結(jié)出青果的桃樹。
村頭，三四個老頭圍坐在一起，嘰嘰喳喳說些陳錦云聽不懂的話。
自己是來親自看看幾個私鹽作坊到底一日能產(chǎn)多少精鹽。
姜偉催的很急，估計是漕船停岸會耽誤很多時日。
下午陽光很毒，照在陳錦云臉上很不舒服。不遠(yuǎn)處支起的幾口大鍋里不斷有人向里倒些黑乎乎的東西。
來干活的大多數(shù)都是村里周圍的精壯漢子，付的工錢不少，一天十五個銅板，一頓糜子稀飯，一頓寬面。
領(lǐng)工的是陳府里六叔身邊的小子，干活算是麻利，很受六叔器重。
簡簡單單巡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理會自己，陳錦云也覺著無趣，索性湊到老頭堆里聽聽他們到底聊了些什么。
“上回書說到，那肅州世子陳政華一馬一槊，獨(dú)身漠北，斬首破敵數(shù)百只身而還，知道那時候，陳世子多大嗎？”
“十七！”
“放屁，我猜二十三”
“不對”
“那你說，多大？”
一幫子聽眾交集催促，顯然正等著那說書人講述欺男霸女的精彩劇情。
說書先生端起茶杯，像模像樣的抿了一口，才興致勃勃的開口
“陳世子提著人頭進(jìn)營那天，剛滿十六?！?p> “怎么可能？老王瞎子少在這騙人”
“就是，十六歲的娃娃能干嘛？成親都抬不動新娘?！?p> 眾人嘩然，顯然對說書先生這個故事產(chǎn)生不滿。
陳錦云也覺著無聊，后世這樣的故事自己聽過太多太多，可周圍老頭似乎還意猶未盡，有的，更是面對面吵了起來。
說書人是個瞎子，半夜爬了三十里路，從草垛子里撿出來的，據(jù)說當(dāng)時撿的時候還把李老頭的寶貝大孫子嚇壞了，正躺在席子上發(fā)高燒。
也難怪，一個說書瞎子，夜里爬了三十里路，估計四肢血肉模糊的模樣讓陳錦云看到，也會嚇一跳。
“少爺?！?p> 呂廣福不知道什么時候湊到陳錦云身邊，輕生喊了一句。
“這幾日辛苦你了，等過幾日鹽運(yùn)上了漕船，我?guī)闳ッ髟聵枪涔洹！?p> “這，少爺……”
呂廣福似乎對明月樓很抵觸，向后退了幾步。
“怎么？你對嬌滴滴的押妓沒興趣？”
“不是，下月初八，我爹，訂了個婚事?！?p> “害，這好說，等婚事成了，自己帶著媳婦去庫里挑個大金鐲子，告訴劉叔一聲，算我頭上?！?p> “謝謝少爺！”
聽說有了金鐲子的呂廣福似乎更賣力了，整個窩棚里沒有幾個閑下來的身影，陳錦云看到這一幕急忙離遠(yuǎn)點(diǎn)，生怕因?yàn)樽约旱某霈F(xiàn)累壞了勞工，村里人給自己展示一把什么叫黑手。
械斗，在各個村落之間極為常見，有的為了打抱不平，有的是為了爭上流水源，或者說，缺了大德的村子把河堵上了。
陳錦云見過一次，是自己很小的時候，十好幾個精壯漢子拿著鋤具，為了半畝水田……
標(biāo)準(zhǔn)的苦情劇結(jié)尾，三個人抬著個擔(dān)架回來的，過了沒幾天，村口搭起了靈棚……
“今天晚上殺豬吃！”
陳錦云覺著自己應(yīng)該是唱紅臉的那個，于是打算把自己月初弄來的寶貝公豬殺掉一頭。
豬，在古代歷史上很少被端上飯桌，主要是因?yàn)橐柏i的戰(zhàn)斗力直逼棕熊，而且沾滿松油的皮肉很難被弓箭扎透。武宗就很討厭豬，因?yàn)樗约褐匦樟?。但是最最最重要的一點(diǎn)，不好吃。
有一種怪怪的腥臊味。
陳錦云為了解決豬身上的腥臊味，親自煽了兩頭公豬。
在死了一頭之后，唯一幸存的大黑豬被暫養(yǎng)在桃花村里。
眾人一片哀嚎過后，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依舊忙活著手中的活計。
反正只是一頓很難吃的豬肉，與其讓主顧發(fā)怒沒飯吃，還是吃飽了更好。
一頭公豬正老老實(shí)實(shí)的趴在地上，鼻涕泡泡正一張一翕的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里。
關(guān)豬的柵欄是特意加固的，雖然陳錦云覺著沒這個必要，但是村里人為了自家地壟的安危，在夜里偷偷替陳錦云加固了一層?xùn)艡凇?p> 黑豬旁邊是個醉酒的落魄漢子，正抱著豬呼呼大睡。
光著的膀子上正冒著細(xì)細(xì)汗滴……
“少爺，啥時候開殺？”
呂廣福替眾人開口問道
“現(xiàn)在，把醉鬼拉走，免得落下他一臉豬血?！?p> 開欄，一個壯實(shí)漢子看在五兩銀子的份上，先給柵欄開了個口。
黑豬似乎沒有理他的精力，只是哼了兩聲后，挪了個位置。
豬的嗅覺遠(yuǎn)比棕熊要靈敏，它嗅到了刀上細(xì)微的血腥味。
眾人看著壯實(shí)漢子咽了口吐沫，唯獨(dú)陳錦云，看著黑豬咽了口吐沫。
“要不，再殺幾只雞？來個家禽界的亂燉？”
呂廣福還是覺著吃雞更好，可少爺?shù)囊痪鋪y燉又令自己陷入沉思。
“亂燉是不是要把這些掌握了制鹽法子的村民全殺掉，然后埋成亂葬崗？”
“少爺，咱們找了多少刀客？”
“刀客？我為什么要借山上胡子的人？”
“不借人怎么能把這幫人埋地里？”
“……”
陳錦云覺著自己跟前這個男人很危險，于是把手里的尖刀塞到呂廣福手里。
“要不你殺豬？”
殺豬是門技巧活，不但考研一個人的膽量，而且還要看這個人的準(zhǔn)度……一刀命中心臟！
豬血如果放不干凈，那這頭豬也就不好吃了。
呂廣?？粗掷锏募獾叮Я艘а?，毅然決然的走向了柵欄里。
夜幕籠蓋四野，草叢中有螢火蟲的身影出現(xiàn)，零零散散，如同陳錦云小時候玩熒光棒，將熒光棒剪開，把熒光粉撒向四周……
一群精壯漢子勞累了一天，一個個正埋頭趴在桌子上。
白日里的那個瞎子說書人，和幾個老頭也沒逃脫陳錦云的魔掌。
被一同“請”了過來。
后廚，陳錦云親自掌勺，把幾個農(nóng)村婦女嚇得臉色慘白，好幾次把鹽撒在陳錦云手上。于是陳錦云干脆讓幾個人去一邊搓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