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Lisa,孫亞飛決定繞到小區(qū)里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那個朝思暮想的地方,遇上那個魂牽夢繞的人。
電梯緩緩上行,孫亞飛抑制不住心跳加速,連身子也跟著有些微微顫抖。到了“家”門口,她調(diào)整好呼吸,伸手叩門。
可是,敲了很久,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孫亞飛失落極了,推著行李箱,打算離開。
難道許杰搬走了嗎?還是出門尚未歸來?如果能打開門看看屋內(nèi)的陳設(shè)該多好呀!最起碼,她能確定一下,這里是不是自己曾經(jīng)住過的家;最起碼,她能證明一下,這一切的記憶是真實存在的,而所有人都合力在隱瞞著什么;最起碼,她能向前邁進一步,追隨許杰離去的線索,找到他,告訴他——她為他生了個女兒,名喚許悅;她依然深愛著他,愿意為他畫地為牢,守住一方凈土,等候他歸巢……
孫亞飛的心仿佛破了個大洞似的,疼得發(fā)緊,苦澀不堪。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尋思著下一處該去的地方。自從離開炎城,整整一上午,她沒喝過一口水,沒吃過一點兒東西。此時早已饑腸轆轆的孫亞飛,最終在一家牛肉面館門前停下??粗@熟悉的金字招牌,滿滿的回憶再一次涌上心頭——
孫亞飛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家中,她慶幸這段時間許杰學業(yè)和事業(yè)的繁忙,讓他察覺不到她的異樣。拿上換洗的衣物,孫亞飛在浴室里整整待了一個小時,把熱水洗了個精光,卻還是覺得自己污穢而齷齪。
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留下了許多曖昧的痕跡,這是怎么也掩蓋不掉的!孫亞飛痛苦地閉上雙目,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悲戚。紙是包不住火的!是自己坦白從寬,還是默默地等待最后的審判?她想起一句莎士比亞的名言:“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然而,以她對許杰的了解,無論選擇哪一條路,最終都將是個死局;唯一的區(qū)別,只不過是一招斃命,還是茍延殘喘;如此而已。
已是華燈初上,然而許杰還是不見蹤影。孫亞飛匆匆解決了晚餐,洗晾好衣服,開始收拾房間。她覺得只有無盡的忙碌,才能讓她克服內(nèi)心的恐懼和無助。她擦好座椅、拖好地板,又把廚房和陽臺都整理了一遍,最后,甚至開始整理衣櫥。孫亞飛把四季的服裝鞋帽都整了一遍,最后盯著床上的那本相冊和那封厚厚的信,發(fā)起呆來。
良久,她哆哆嗦嗦地伸手取來相冊,一邊翻看,一邊流淚。許杰用他的單反,記錄下她的點滴,傾訴著對她的無盡愛意。放下相冊,她又捧起那封長信,一面溫故,一面心碎。
許杰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把自己的內(nèi)心如此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她的面前?而她呢?卻背著他做了那么多對不起他的事情……
此刻,孫亞飛終于做出了抉擇——坦白從寬。即使最后,她有可能像那個陳秋萍一樣,灰飛煙滅,客死異鄉(xiāng);亦無怨無悔。
孫亞飛把那些珍貴的東西重新收回了櫥柜,洗了把臉,耐心等候許杰的歸來。
午夜的鐘聲已然敲響,孫亞飛好容易建立起的那一點點決心,正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融。
終于,門“吱呀”一聲開了,許杰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孫亞飛剛從床上起身,便被他一把撲倒在了床上。一個熱烈瘋狂的吻重重地壓下來,孫亞飛被這混合著濃烈酒氣又霸道不已的熱吻,攪得思緒混亂。
周圍一片漆黑,耳邊只有布料離體時發(fā)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還夾雜著他倆粗重的喘息聲。雖然孫亞飛今天已經(jīng)毫無興致,但是卻不得不配合著許杰共浴愛河。她從內(nèi)心深處鄙視自己。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個輕浮的妓.女,為了金錢,一天之內(nèi)跟不同的男人交.合,還要裝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她在心中吶喊:“不.要!許杰。我不.要!我們好好談?wù)劇!笨墒?,滿嘴淫.蕩的呻吟聲,卻在出賣她的靈魂。
激情過后,許杰饜足地擁著她沉沉睡去。孫亞飛想要坦白的決心,已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纏綿,打得支離破碎。她這是又逃過了一劫!僥幸心理在那一瞬間,再次占了上風……
面還沒有吃完,孫亞飛早已汗流浹背。以前這種時候,許杰總會幫她捋一捋垂在碗邊的頭發(fā),調(diào)侃道:“吃慢一點,又沒人跟你搶。小饞貓!回家請你吃好吃的……”然后用極盡曖昧的眼神看著她。
那時,孫亞飛的嘴被面條塞得滿滿的,無法反唇相譏,憋得滿面通紅,只好更用力地吃面。
思及此,孫亞飛頓覺心間苦澀,胃口全無。匆匆結(jié)了帳,走出了面館。
“許杰,你究竟在哪兒呀?我回來了,可是卻連家門也進不了!這個曾經(jīng)讓我無比溫暖的城市,竟因為失了你,顯得疏離而清冷。
如果你聽到了我的心聲,就讓我見見你,好嗎?即使你不再愛我,不肯原諒我,最終還是選擇離我而去,也都無所謂;只要讓我再見見你,跟你說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孫亞飛內(nèi)心默默吶喊著,漫無目的地彳亍于漫漫長路之中。
此時,她不經(jīng)意地抬頭,瞥見不遠處的公交站臺,靈光一閃,終于有了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