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人仙

　　“見過老祖宗，晚輩乃是血衣侯王雅第七十五世孫，此代麒麟王寒字道則?！蓖醯绖t化作人形，跪伏在地，他雙目血紅，身上纏繞著如同衣服一般的黑色煙霧。

　　老者聽著王道則的話語，他頷首笑了笑，伸手一托。似是有一股無形之炁，將王道則的身軀扶起。他說道：“原是雅兒的后代，亦是我王氏三十余脈中的嫡系的孩子，自我之下，時間流逝。也就雅兒和你，見過老夫。”

　　“君子如蘭炁道，前三層為儒學經(jīng)典浩然正氣，中三層為劍法道藏光寒九州，后三層為道家巨著無為而治。而超脫其上的則是仙。又名道法自然，你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達到如此境界，已是頗為不易。就連，王雅也不過是三十余歲，與戰(zhàn)場之上，沙盤之間。利用血戰(zhàn)與權(quán)謀將游俠之劍、諸侯之劍、天子之劍融合為一，才成就劍仙?！贬焦I(lǐng)著王道則，二人穿過有些殘破的大門。他便走便說道，原本碎裂的木質(zhì)地板，在兩個人走過時不斷的修復，像是新的一樣。

　　王道則細細的聽著，當聽到游俠之劍、諸侯之劍、天子之劍時，他有些不太理解般說道：“老祖宗，游俠之劍、諸侯之劍、天子之劍是為何物？晚輩有些不理解，請老祖宗細細講解?！?p>　　岐山公聞言回頭看了一眼王道則，他搖了搖頭說道：“怪哉！怪哉！你這小家伙，身為王氏一族嫡子卻不知三劍之意。也罷，時間變遷，吾族傳承也許有些缺失。你可聽好，我只說一遍，能否全部理解皆是你補全自身缺陷的造化。游俠之劍，此為人道，主刺殺之術(shù)。以刺客亂國，奪天下之惡。諸侯之劍此為霸道，主訓兵強國之術(shù)，以強軍亂天下，鑄就霸業(yè)。天子之劍此為王道，主權(quán)謀之術(shù)，以謀御下。我王氏一族，修游俠之道大成者可稱宗師，修諸侯之道大成者可稱公，修天子之道者可稱王，而三道皆修者可褪凡化仙。在我之后，歷代嫡系族人皆修習三劍，其中大成者不過爾爾。其中名為麒麟，又得麒麟之實的后輩也只有王雅而已。”

　　聞言，王道則算是了解了三劍之中的真意，他自是天資聰慧，岐山公只不過寥寥數(shù)語就讓他將自己所學千種劍術(shù)，兩流五支的理念分化成人霸王三道劍術(shù)。他明悟于此，像是對待師父一般一拜。

　　“孺子可教！”岐山公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從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出與剛才如同火山一般浮躁而又鋒銳的氣息不同的氣息了，那氣息就像是海納百川，風平浪靜一般。

　　“岐山公又繼續(xù)領(lǐng)著王道則上了幾層樓梯，每一層樓閣門口畫著各色異獸的竹門之上皆是緊閉，但是從陽光照過的幕布之后能輕易看到其中人影晃動，竊竊私語聲流轉(zhuǎn)于兩人耳中。但聲音極小，似是夢囈，不足數(shù)。終于來到第九層，岐山公止住腳步，他背對畫著一尊殷紅雙眸身纏黑色霧氣的麒麟門前，岐山公面帶慈祥的對同樣止住腳步的王道則說道：“寒兒，你可知這身后木門是何御所？又是何人斬斷自身之過往之幻境？”他走到一處木門的面前，低聲對身后的王道則說道。

　　“老祖宗，晚輩不知?！蓖醯绖t搖了搖頭說道

　　“這是劍閣幻境，也叫山海閣。但原本修建在玄清宮中的原址，已經(jīng)毀滅。在山海閣的基礎上修建的就是你所熟知的麒麟閣了！你路上看到的那些劍的幻影，很奇怪是不是，每一把劍上都有一段陌生的記憶，但我告訴你，那些記憶其實都屬于一個人！”岐山公轉(zhuǎn)身用雙眼看著王道則，他在齒縫中緩緩吐出幾個字

　　“麒麟魔，王雅！”

　　“雅先祖？！”王道則頓時睜大了雙眼，他的腦海中緩緩的浮現(xiàn)，附在山鬼身上的劍鬼的那句話，麒麟魔大人。

　　“不錯，正是他。由麒麟蛻變成的魔，你現(xiàn)在能觸摸到的記憶，其實是他還在世時的記憶。當然也是他最痛苦的記憶，定軍山之戰(zhàn)聽過嗎？”岐山公說道

　　“蜀國大將斬殺夏侯淵的那場大戰(zhàn)嗎？！我自然是有所耳聞，但這又與雅先祖有何干系？”王道則點了點頭說道

　　“不錯，正是如此。王雅那個孩子，年輕時候在建安初年時分，在時任陳留太守的夏侯淵手下做過幾年的文吏，后經(jīng)其舉薦入了曹操手下的謀士群體。與郭嘉、程昱和荀彧幾位潁川書院的同年，為謀士四杰。又在圍剿呂布一戰(zhàn)中，與夏侯淵從單純的恩人與同僚的關(guān)系，蛻變?yōu)樯乐坏膿从殃P(guān)系。假若曹阿瞞沒有做出那樣的決定，雅兒這一生便只輔佐魏帝江山了。然而定軍山之戰(zhàn)后一切都變了，原本修習三劍的雅兒，性格巨變。變得仇視敵人，上陣殺敵時常常穿著一身染血布衣，對待戰(zhàn)俘也越發(fā)的殘忍。雖然后面被封在濟陰侯，但魏軍內(nèi)部以及我王氏族人仍然稱之為血衣將軍?！贬焦従彽恼f著，夏侯淵與王雅的淵源。

　　“至于天道，那是曹丕即位之后。算是為了摯友的遺愿，也算是不再插手凡世之事。王雅這孩子對當時還敢于對凡世插手的異人都進行了趕盡殺絕。利用血衣侯的赫赫兇名和滿手鮮血，震懾所有不遵守規(guī)則的異人們?！?p>　　“這，為何族中沒有任何的記錄？”王道則頓時睜大眼睛，問道

　　“因為王雅已經(jīng)蛻變成為所有異人都害怕的東西，連自己的族人都既敬畏也懼怕著。待他死后，也就是他的嫡子，將自己的父親的所有記錄封存?，F(xiàn)在應該只有在暗面七十二人中手里還有一些記錄，如果你日后成為家主，應該有資格去看看?！贬焦Φ溃従彽膿崃艘话押?。

　　“好了，他應該已經(jīng)等的很著急了。你進去吧！”岐山公看了一眼麒麟的雙眼的紅色光芒已經(jīng)迅速更加明亮。他說道，然后轉(zhuǎn)身向更高樓層走去。

　　隨著岐山公的腳步聲音的消失，整個空間中連一絲一耗的聲音都沒有了。令縱使心神強韌如石頭一般的王道則都覺得有些緊張。

　　又過去了許久，王道則的雙目中的清明在慢慢的消失，最后一絲清明就要消失之時。就在這時木門之內(nèi)，傳來一陣簫聲，才遏制住王道則化身成為麒麟魔的趨勢。

　　又是一陣銀鈴一般的笑聲響起，門內(nèi)如同女子一般的聲音說道：“進來吧，繼承我遺志的后輩。別光傻站在我的門前，作為與我相等位格的麒麟，莫非就如此膽小嗎？還妄圖拿起我的劍？真令我失望！”

　　“哼，不就是進門，我進就是了?！蓖醯绖t聽著這等話語，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起一絲爭強好勝的心思，他走上前去，推開木門。

　　只見門后擺設即為簡單，只不過一盞燈一張桌一張席子，以及數(shù)不清的竹簡。跪坐在席子上的是一位長相如同絕色女子一般的男子，他身穿一席暗紅色的衣服。三千青絲如瀑，系在腦后。兩只如同良玉般的手正抓著一根鑲玉的竹蕭。

　　他正含笑的看著王道則，只聽他說道：“不愧是我與呂姬的后代，一千余年的沉淀終于誕生出令我滿意的后輩。還是一個麒麟，甚至比我更加純粹的麒麟?！?p>　　“見過血衣先祖?！蓖醯绖t行了一禮，隨后跪坐在桌子對面。

　　“不必拘泥于虛禮，快些坐好。寒兒，年方幾何？可有婚配？”王雅撩撥了一下頭發(fā)，對已經(jīng)坐好的王道則說道

　　“回先祖，已經(jīng)有了。是陸家子弟，不過...她也許只喜歡的是君子般的我，然而我的暗面...”王道則面露難色，聲音放低幾分說道

　　“不過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寒兒你這年歲還小。還不太懂其中韻味，你可知我的那位呂夫人，與我是何等關(guān)系？”王雅看到王道則的表情，他笑著問道。

　　“我與呂姬乃是殺父仇人之關(guān)系，當年圍攻呂布正是我為曹公出謀劃策，又是由我王氏私兵斷呂布糧草，我那位同年陳宮的家族也是由我親自揮下屠刀，陳氏家族三百余口全部滅絕！但為何我那位呂夫人仍然到最后給我生下血脈？其中真意，寒兒...你懂嗎？”王雅大笑著說出令王道則都有些膽寒的事實。

　　“您的意思說，她想讓您的子孫之中都混上她的血脈，若是日后她身死，也能為那全天下最無敵的呂布留下那么一支血親？”王道則輕聲說道

　　“是也不是，寒兒看待問題還是帶著現(xiàn)代的眼光。片面而又全面，我庇護了她許多年，縱使是一只野狗也應當對我產(chǎn)生些許感情，再者我那時也不算是位高權(quán)重，但也足夠能稱得上是心腹，更別提那時玄武還守候在我的身邊。她若想報仇，也是無用之功。三者我那時一向是對她的要求甚是滿足，整個曹魏陣營都覺得我是最怕老婆的，可實際上呢？不過是我寵著她而已！

　　寒兒，那可是亂世，女子只能依附于強者。孫策的妻妾大喬，周公瑾的小喬，那個不是丈夫死后，日子過得清苦，即便是那孫權(quán)的胞兄摯友的遺孀，依然沒有改變什么。”

　　“所以...呂夫人只能依附于我，這是她唯一活命的機會。假使她自薦枕席去了曹操帳下，我王氏的威嚴，至少能讓曹操手下青州兵中的大半兵變，九州其三獨立。因為我們是世家，世家是僅此于皇權(quán)王權(quán)的東西。寒兒，你可懂了”王雅面色陰沉，口中說道。

　　“先祖，我明白了?！蓖醯绖t拜了拜說道，王雅看到王道則臉上有了些許明悟神情，他的臉色還算是好看了些。

　　“至于定軍山...其中道理又是另一番解釋。但永遠離不開兩個字...大勢。”王雅嚴肅的說道，他咳嗽幾聲繼續(xù)說道：“我聽上一代暗面執(zhí)掌者王君仙說，你要拿起我留在麒麟閣中的那把劍？”

　　“是的，血衣先祖。歷代麒麟閣主都只有麒麟劍，卻沒有能力拿起隨侯劍。所以他們都被稱為麒麟閣主，劍宗宗主。但麒麟的權(quán)柄并不是只有劍宗和明十三人，還有那暗七十二之獸，這樣的麒麟才能稱的上能攪動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對我王氏越發(fā)不公平的世界。”王道則沉聲說道

　　“不錯的想法，但那把劍不是那么好拿的。那可是象征著麒麟魔出世的標志，雖然是用天外隕鐵融合寒鐵制造而成，但是其上的冤魂數(shù)不勝數(shù)。比之于白起坑殺的士卒還要可怖，那其上的幽魂全是異人。當年魏武帝修養(yǎng)生息之時，我便將六州之中所有滋事異人門派，對蜀漢東吳暗通款曲的他們，降下天罰。最后由曹丕統(tǒng)一中原，我便將王氏嫡系百鬼拆分，以及劍宗四閣八殿融合，這便是令后世之人膽寒的天道雛形。

　　也許不懼怕劍上的冤魂，但你也得想清楚，我記得我仙逝之時。三位老師也一同故去，他們生前的遺愿便是將隨侯劍永遠的用鐵鏈封鎖起來，那鐵鏈也不是凡物也同樣是隕鐵，不過其上包裹著他們?nèi)齻€人的炁，接近劍仙層次的燭龍之炁。三人合擊之術(shù)，連全盛的我都無法阻擋。小寒兒，你雖是無比接近我的麒麟，但你得記住實力不到時千萬不能觸碰他們。有野心是好的，但得有命去獲得實現(xiàn)的機會?！蓖跹艊烂C的說道，眼中滿是對后輩的關(guān)懷。

　　“寒，不怕三位師祖的合擊之術(shù)，先祖可知為何我太爺說我是王氏僅此與您的麒麟？因為我不光修煉天賦與您相當，劍藏劍經(jīng)，陣法鬼道，醫(yī)圣丹青諸多手段以臻至化境。若以道家所述，寒兒怕是已經(jīng)接近地仙層次，但實際上我仍然為人仙。雖不及劍墳虛境中的諸位先祖天仙層次，但勝在年少，雖不及年少早慧甘羅，然仍可稱的上是天才。所以，先祖不必有此顧慮?！蓖醯绖t自信的說道，那種自信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的自信。不是憑依家族、血脈所帶來的虛假之物，而是劍者的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