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看向灰燼和小滴的眼神也讓人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沒有對二人的憤怒,亦沒有對死者的憐憫。甲板上的血跡也好,尸體也罷,老者僅僅只是掃了一眼,就沒再關(guān)注。
“......”不知為何,灰燼的額頭落下一滴冷汗,“那你來這里是給他們復仇的?”
如果真是這樣,今天,他極有可能就得交代在這里了——這種感覺說不清來由。
老者摸了摸胡須,裝作很苦惱的樣子想了想,“誒...不急,我們先來玩?zhèn)€游戲吧。”
灰燼和小滴同時一怔。
沒有承認,又不否認,這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再加上所謂的玩游戲,完全讓二人弄不清楚這老頭究竟在打什么算盤。
就在他們胡思亂想時。
老者目光掃向一邊,當看見血泊里有一枚鈴鐺時,那雙無神的眼睛陡然一亮。
伸手撿起鈴鐺,老者臉上有了點笑意,“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著滿地的猩紅,用腳下木屐原地畫了一個圓圈,“在抵達第四次試煉會場之前,只要你們能讓這枚鈴鐺脫離這圓圈的范圍,我就算你們通過,怎么樣?”
小滴一愣,脫口而出,“這么簡單嗎?”
“就這么簡單!”老者咧開嘴,眼睛都笑瞇了,和先前的姿態(tài)截然不同,“要不要試試?”
小滴看著灰燼,意思很明顯,只要灰燼點頭她就會跟上。
誰知灰燼卻反問道:“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剛剛問出口。
嗡嗡嗡——
天空中,一艘飛艇鉆出颶風帶,正是豆面人賓茲乘坐的那艘。
灰燼抬眼望去,又在不經(jīng)意間用眼角的余光,瞄著身下的東巴,‘既然是獵人協(xié)會的飛艇,那應該會有醫(yī)治他的東西或者醫(yī)生什么的吧?’
這個小細節(jié)被老者瞧了個一清二楚,同時他也順著灰燼的目光看向他腳邊的重傷者。
“嚯嚯嚯,”老者摸著胡須輕笑幾聲,“那艘飛艇上的確有能救你們同伴一命的醫(yī)生啦...不過,雖然很無恥,但我還是決定再加一條規(guī)則。
只要答應和我玩這場游戲,我就同意救你們同伴,要不要考...”
話未說完,灰燼直接打斷,“好,我答應了。”
聽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老者表情不變,只是那雙眼睛若有似無的再次打量了一下灰燼。
......
飛艇降落。
豆面人賓茲火急火燎的下到甲板,正要張口朝老者呼喊,卻見老者背著的一只手搖了搖,示意他閉嘴。
賓茲雖然不解,但還是強行忍住即將出口的稱呼,看向了頗為血腥和狼狽的其他地方。
當他瞧見魯派的尸體時,整張綠臉都神奇的泛白了。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不,要比預想的更嚴重。
第281期試煉,極有可能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宣告失敗,并讓協(xié)會內(nèi)部的‘脫會長派’藉此發(fā)揮,大肆發(fā)難的‘完美’藉口。
...不管最終調(diào)查出的真相是什么,都無法改變這樣的境況。
想到這里,賓茲只能用一種無助的眼神看著那道并不高大的背影。
以他對老者的了解,這件事情的最終處理方式,絕對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畢竟,艾薩克·尼特羅,是歷屆會長中,最‘任性’的一位。他從來不會去考慮所謂的會長威嚴,也不管其他獵人如何看待他——只要有趣,他不介意任何人加入?yún)f(xié)會。
“小賓茲,先將那位先生帶回飛艇上救治一下?!蹦崽亓_沒有回頭,只是努努嘴,示意賓茲將灰燼腳邊的東巴背去飛艇。
賓茲猶豫了一會兒,終歸還是聽從指令,走向灰燼。
咕嚕。
在抬頭與灰燼對視時,豆面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他本想說點什么,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吐不出來。
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可是個狠茬啊。
“...謝謝。”灰燼朝他輕輕點點頭。
賓茲愕然一瞬,看到了灰燼眼中的真誠之意,心下稍安,松了口氣,又搖了搖頭,示意不用客氣,隨后背起東巴便走。
等賓茲背著東巴上到飛艇,甲板上只剩下三人。
尼特羅站在由鮮血畫出的圓圈中心,手里捏著一枚鈴鐺。
以他為中心,灰燼和小滴分前后,立于三丈外。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有七天的時間?!蹦崽亓_抬起手中的鈴鐺,咧嘴笑,“七天后我們便將抵達第四次試煉會場,在這之前,就讓我們開開心心的玩一場吧?!?p> 灰燼盯著他,在正式開始之前,他還是重復問了一遍,“只要讓鈴鐺離開圓圈就行了,對吧?”
“對,”尼特羅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限手段,哪怕是殺了我都是可以的哦?!?p> 灰燼深吸一口氣,手中妖刀瞬間重歸虛無,“這可是你說的!”
嘣!
話音還未落地,又聞嘣鳴響起。
灰燼如一枚迅捷流星,彈指剎那間飆至尼特羅身前,舉拳欲懟其正臉。
“嚯,爆發(fā)力不錯...”
嗖——
尼特羅剛點評完,就待伸手硬接,卻突覺眼前一花,灰燼的身影消失無蹤。
砰??!
沛然巨力從后背碾壓而來,令尼特羅整個身子向前栽去。
這一腳,灰燼雖然沒有發(fā)動念,卻也是拼盡了全身的力量——20噸!
然而,明明拔得頭籌,取得優(yōu)勢的灰燼,卻幾乎在同一時間,飛快的收腳,彈身后退,如避蛇蝎。
“唔,怎么...”
小滴不解的看向落在自己身邊的灰燼,剛要問為什么匆忙避退,就看見那本該被踹出圓圈的老者,只是向前彎著上半身,而下半身卻紋絲不動。
除此之外,他那背在身后的寬袖中,正有一只手掌作爪狀,反貼在灰燼命中的部位...手指間還有鞋子的碎片。
小滴愕然的低頭,才發(fā)現(xiàn)灰燼的右腳露出了大半。
“嚯嚯嚯,不錯不錯,反應力也很不錯?!贝藭r的尼特羅,就像一個找到心愛玩具的老頑童,直起身子,轉(zhuǎn)頭笑瞇瞇的看著二人。
小滴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灰燼,“飛機,你剛剛留手了嗎?”
“沒有,除了念,我已經(jīng)使出了全力。”灰燼搖搖頭,對老者越發(fā)忌憚了幾分。
這是他截止目前,遇到過的,最奇怪的人,也是最摸不清深淺的人。
相比梯度,這個看似矮小瘦弱的糟老頭子,光身體本身,怕不是都能甩前者好幾條街!
小滴想了想,喚出凸眼魚,“那接下來換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