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稽傷的很重。
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被稱為奇跡。
雙腿共挨了六發(fā)子彈,左胸還有個血洞,模糊一片。
他躺在垃圾堆里,胖臉蒼白毫無血色,整個人萎靡至極。
即使能聽到追殺者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也沒有半點力氣再跑了。
殺手被反殺的事件數(shù)不勝數(shù),但對于揍敵客而言,這顯然是不可接受的。
但奈何,這本就是一場針對他而作的局。
有心算無心,糜稽自嘲一笑,“尼瑪?shù)?..”
“呵,還有力氣說話?!币恢淮竽_踩在小胖子的胸口上,還伴隨著冷笑,“你這小胖子有點意思,面對我們?nèi)齻€的圍攻不死也就算了,還能逃這么久,厲害厲害?!?p> “咳——!”
這一腳勢大力沉,根本就是沖著踩死小胖子的意圖而落。
糜稽難受的大咳一口血,臉色更加灰敗下去。
不過,等他微微緩過氣來,他的雙眸并無任何懼色,反倒扯起嘴角,張開滿嘴的血沫道:“...客氣...咳,客氣客氣!”
太魚居高臨下,雙手環(huán)抱,沒有絲毫憐憫,漸漸加大了腳下的力道,“喲,我倒是想看看,等我踩穿你的胸膛,你還能說的出話來嗎?”
太魚一邊說著,他那張病態(tài)尖牙的臉上還透著令人悚然的玩味笑意,一邊控制著腳左右蹂躪。
“太魚,別玩了,直接干掉他?!彼刮慕鸢l(fā)男的嗓音很是尖細,如果不看見他,只憑聲音,根本分不清他究竟是男是女。
似乎將小胖子當做破爛玩具的太魚斜了斯文金發(fā)男一眼,“我說菊雀,聽你剛剛的口氣,是把我當成你的手下了?”
太魚聲調(diào)平淡,但字里行間露出了桀驁之意。
聽到他這句話,被稱作菊雀的斯文金發(fā)男忽然沉默下來,倒是他身邊的容豬皺眉呵斥,“太魚,你不要太囂張了!菊雀怎么說,也是組織里委任的特別行動隊隊長!
而你我,只是隊員,隊長命令隊員有什么問題?”
“閉嘴!沒和你說話,死肥豬!”太魚冷冷看了容豬一眼,不理前者捏著拳頭,滿面怒容,再次將視線轉(zhuǎn)到一臉平靜的菊雀道:“我不認為你有資格擔任隊長,更不覺得你的實力強過我,菊雀。”
菊雀嘆了口氣,“是的太魚,我為我剛剛不禮貌的語氣向你道歉...”
“隊長!”容豬大聲打斷,很不理解菊雀為什么要和自己的手下道歉。
菊雀擺了擺手,“我從沒把自己當成什么隊長,而你們也不是我的手下。”
隨著他的主動道歉,三人間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太魚很滿意菊雀的自知之明,裂開滿嘴的尖牙,笑道:“很好,菊雀你知道嗎,有自知之明是你唯一的優(yōu)點...那我嘛,也不會這么小氣,就照你說的,直接干掉這個小胖子吧。”
最后一個字的余音猶在,久久不曾散去。
就像是聲音被拘禁在這片空間內(nèi),沒辦法去到更遠的地方。
這個小細節(jié)讓菊雀蹙起了眉頭。
而容豬和太魚都沒注意到,后者更是抬起了腳,朝著糜稽的腦袋而落。
躺在垃圾堆上的糜稽,青腫的眼皮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隙,看著那一片黑暗越來越近。
‘我要死了么?’
‘老爸,爺爺,還有大哥,這就是你們說的,殺手最終的宿命么?’
‘可我,其實不想做殺手啊...我只想活著,活著和感興趣的人聊天一起打游戲啊...’
他的腦中閃過各種片段,絕大部分都是在家族里受訓(xùn)的場景,還有老爸冷冷的眼神。
那道眼神從小就帶給他畏懼,讓他在見到那個男人時,都會不由自主的低頭。
臣服,服從。
是那個男人教會他的第一件事。
突然。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糜稽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
現(xiàn)在都要死了,還有必要繼續(xù)服從老爸嗎?
答案當然是...
“曲妮馬蒂!席巴,我看你不爽很久啦啦——!”(注:曲妮馬蒂,是跟灰燼學(xué)的)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令糜稽大吼出聲。
與此同時,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失血過多而產(chǎn)生了幻覺,糜稽聽到了琴音。
那是一道顫音。
緊隨其后的,又是一道虛無縹緲,猶如夢幻的...彌音?
彌音入耳,糜稽整個人一呆。
因為他居然‘看見’身上的男人變成了他老爸。
一頭卷曲的白色長發(fā),如狼一般銳利的雙眼正盯著他,“你剛剛說什么?”
糜稽張大了嘴巴,口中分泌的唾液不停倒灌喉中,雙眸充滿著畏懼,腦門、臉上,甚至背上冷汗刷刷直冒。
“老、老爸,我再也不敢了?!?p> ......
站在糜稽身前的匕諾透直接傻眼,“老爸?我才十八歲啊?!?p> “他中了彌音,令他產(chǎn)生了幻覺,快帶他走!”
這是雷婭的聲音。
轉(zhuǎn)眼望去,不知何時,雷婭、匕諾透出現(xiàn)在了窄巷內(nèi)。
而太魚等人盡皆陷入了詭異的呆愕狀態(tài)。
“彌音?”匕諾透挑眉,心中忽然對雷婭生出了幾分忌憚。
抱著琵琶的雷婭催促道:“來不及解釋了,彌音的效果因人而異,我也不知道會持續(xù)多久,也許下一秒他們就會掙脫出來,所以,快走!”
匕諾透怔了怔,隨后歪嘴輕笑出聲,“走?也來不及了吧...小彭絲似乎很生氣啊?!?p> 嗡嗡嗡——
成片的蜂群如浪潮,從四面八方涌入窄巷內(nèi),直奔狀若癡呆的那三人。
“匕諾透!干掉他們!”彭絲不知身藏何處,恨恨地道:“灰曾說過,誰要是敢傷害我們認可的人,就盡數(shù)干掉,不論善惡!”
“不用你說啊,小彭絲?!必爸Z透抽出腰間剪刀,周身氣勢驟然升起,形成了一個由‘氣’構(gòu)筑的繭,將他牢牢護在中間。
他發(fā)動了‘練’,也可以稱之為‘堅’。
“他們估計也是這么想的呢。”匕諾透面目變得肅然,轉(zhuǎn)身看向了一開始被他一腳踹飛的太魚。
“嘿嘿嘿,看來還有同伴?你們是什么人,隸屬哪個組織?”太魚隨意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鮮血,露出一口尖牙,滿臉陰惻。
另外,幾乎是和他同一時間從幻覺中掙脫出來的容豬以及菊雀,分作兩側(cè),將匕諾透和雷婭圍在了中間。
當然,彭絲的聲音也被他們捕捉到。
“太魚,還有一個人,你能找到她么?”菊雀瞇眼輕聲問著的同時,左手大拇指還微不可查的摩挲了食指上的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造型奇特,有個骷髏頭。
但一開始,他的左手可沒有任何東西。
未等太魚回答,蜂群陡然率先發(fā)起了進攻。
因為,藏在暗處的彭絲,感受到了某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