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趙銘恩二話不說亮出手中寶鋒,鋒刃猶如烈火一般紅艷,正待啜飲敵手的鮮血,提劍壓向那青年人。
青年人只是支開了身后兩個少年,兀自向后退出了小店。
趙銘恩并未有起什么殺心,只是想一挫眼前之人的威風(fēng),所出劍勢雖是兇猛,但招招皆是避開了要害。
青年人手中折扇不停格擋,識破了趙銘恩心思,開口嘲諷道:
“趙銘恩,真是多年不見,不僅修為沒有見長,連劍下功夫也畏手畏腳了起來,真令我刮目相看。”
這番嘲諷倒是沒有成功激怒趙銘恩,趙銘恩反唇相譏道:
“哪能和你比啊,張鴉九。這么多年,你就嘴皮子功夫長進(jìn)了些許?!?p> 張鴉九聽得勃然大怒,手中折扇在空中一轉(zhuǎn),一把通體湛藍(lán)的寶劍登時化現(xiàn)。
雙鋒鏘響,兩人登時各退數(shù)步。
荒野之上,唯有不再茂盛的枯樹和失了生機(jī)的雜草獨存于灰暗的穹頂之下。
猛烈的罡風(fēng),唯有彌天的黃沙,掩去過路行人的口鼻。
兩個性格狂傲的人默默對立者,一個露于皮相,一個斂入骨肉。
兩把截然不同的劍靜靜對峙著,一把猛烈若火,一把靜謐如海。
趙銘恩的眸中倒影著一個身影,是倨傲的,是狂亂的,也是目空一切的.....
是最令趙銘恩厭惡的。
黃沙掠過兩人之間,似約定成俗一般,兩聲錚然劍吟聲,激起一片黃沙飛揚(yáng),如狂濤一般,迷亂了兩人的身影。
那廂人在纏斗,這廂人也沒閑著。
“結(jié)賬?!?p> 易瞑無視外面的纏斗,徑直走到柜臺留了些銀兩。
“順便把那桌子的人錢也算到我頭上。”
“這位客官,您真大方?!?p> 賬房不停扒拉著手中的算盤,渾黃的眼珠子不停轉(zhuǎn)溜,瞧了瞧外面,問道:
“您不去管管?”
“沒我的事,把錢給我找了?!?p> 見眼前的人語氣不善,賬房也沒說話,連忙把錢給人找了。
“你們幾位從那后門出去吧,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
正說著,易瞑已走了過去,拔了那玉簪,又是一聲哀嚎,血水汩汩流出。那人也顧不上疼痛,連忙朝易瞑道了聲謝,和那幾個被嚇得找不著北的連忙灰溜溜地往后門走去,卻是被另兩個年輕的玉珥古樓弟子擋了去路,其中一少年冷聲喝道。
“慢著!玉珥古樓先正搜查著前些日子的縹緲川為非作歹的兇手,任何人都有嫌疑,不得離開!”
說著一聲清月的劍吟,流露凜冽的寒光,那幾個人連忙后退幾步不敢出聲,眼巴巴地看著易瞑。
“你們幾個小屁孩真是多事,閃開!”
易瞑隨手一揮,兩個少年毫無還手之力,直接被甩了出去,頓時眼冒金星。那幾個人見狀又說了聲謝,忙不迭地離開了這邪門的鬼地方。
而一旁扒拉算盤的賬房和小二對視了一眼,皆有些驚懼。
這邊,趙銘恩仍在和張鴉九纏斗一塊,竟是未有分出勝負(fù)。
趙銘恩雖是出自名門廬山,這幾年的修行卻全靠自己的摸索和自己在峰上唯一的伙伴歲寒的指點才闖出些名堂。
到了如今,仍未有開三竅,不過有了火凰命格和渾然天成的劍心彌補(bǔ),趙銘恩一身實力其實不下于開了三竅的五時修士。再加上在天昭這段時間,也確實長了些見識,磨了些性子。
手中的劍揮舞得愈發(fā)純熟,應(yīng)對起張鴉九猛烈的攻勢也變得得心應(yīng)手起來。
變數(shù),是勝利的契機(jī)亦可成敗局的關(guān)鍵,只在于自身是否能真的把握到。在張鴉九下一劍的空隙當(dāng)中,只見得趙銘恩猛提內(nèi)元,氣灌長劍當(dāng)中,再提劍,當(dāng)真勢如荒荒油云,寥寥長風(fēng)【1】。又如若納水輨,如轉(zhuǎn)九珠【1】。
此乃易瞑傳授給趙銘恩的劍法【二十四劍法】當(dāng)中的第一劍,天馬行空。
在未有催動自身火凰命格的情況下,竟然是被趙銘恩運(yùn)用得爐火純青。張鴉九見了,心中一凜,空中的劍勢由攻轉(zhuǎn)守,卻是弱了三分。
雙劍再度交匯的剎那,張鴉九只感到體內(nèi)氣息紊亂,氣血翻涌。
到底是小看了眼前之人,雖說修為是比自己低了一些,在劍法上的造詣卻是不可小覷。
“想不到多年未見,你的劍法精進(jìn)不少?!?p> 強(qiáng)壓下喉口甜腥,張鴉九冷然注視著趙銘恩。
“廢話,難不成跟你一樣止步不前!”趙銘恩嗆了一句,手中劍招沒有絲毫落下。
張鴉九冷哼一聲,劍勢愈顯狂態(tài),卻是亂中有序,端的是狂風(fēng)勁雷,剛烈迅猛。乃玉珥古樓獨有的劍法【古樓劍法】當(dāng)中的基礎(chǔ),風(fēng)云色變。
雙鋒交匯迸濺的銀光火花,雙劍舞動留下的寒光虛影,象征兩名青年不肯退讓的決然戰(zhàn)意。唯有一方頹然落敗,那不絕于耳的錚然鏘鳴才會適可而止。
張鴉九的劍忽如疾風(fēng)迅速,忽如勁雷猛烈,無外乎凸出一個字便是,快。遠(yuǎn)遠(yuǎn)不及趙銘恩的劍招變化多端。
纏斗的時間越久,劍中的破綻便愈發(fā)明顯。受先前猝不及防的那一劍,張鴉九明顯有些氣力不穩(wěn),而趙銘恩手中寶鋒卻是揮舞的得心應(yīng)手。
面對趙銘恩綿密的劍網(wǎng)攻勢下,張鴉九竟有些左右支絀,力不從心。
“客官,您真不出去制止一下,那少年人怎么看也是你徒弟吧?”
那算賬的仍是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問著倚在門框看戲的易瞑。
“怎么,急了?”
“不是,不是,只是這兩人在那邊打個不停,小店這生意也不好做啊?!?p> 這賬房聽了一驚,連忙賠笑,似要趕緊送走這幾個瘟神。
“這荒郊野嶺,哪有人影啊?!?p> 易瞑目光一直落在不遠(yuǎn)處的纏斗,未有絲毫移動。
“再者,你們不是先前在縹緲川飽餐了好幾頓嗎,這么快忍不住了?”
扒拉算珠的聲音驀地停下,那賬房面色一凝,僵硬地看著易瞑的背影。
“客官,我們兩個在這搭伙開店有好些年,實在不明白您說些什么?”
“別裝了,這店里的血腥味,打從我還沒進(jìn)入的時候就聞到了,你們兩個蠢貨能瞞得過這幾個兔崽子,能瞞得了我?那縹緲川好幾戶人家死的竟是連皮肉都不剩下,我想也只有你們這幫子【羅剎鬼】才干得出吃人這種事吧?”
羅剎鬼,佛經(jīng)有載,乃惡厲暴虐之鬼,好食人血肉,飛天走地,略有神通。
“你們兩個,就留在此地吧?!?p> 說著,易瞑轉(zhuǎn)過身,看著已經(jīng)顯露惡鬼獰相的兩個人。
那廂風(fēng)波未息,這廂風(fēng)波陡起。
故庸
【1】取自司空圖的《二十四詩品》 寫了快有七萬個字,不是想劍走偏鋒寫什么比較有內(nèi)涵的東西,自己幾斤幾兩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一時技癢,興趣使然。 無論之后什么結(jié)果,自己都要接受得了,一廂情愿最是不可取,下筆方知萬事難。 關(guān)于這本書,本來就是普普通通懲惡揚(yáng)善的故事,沒什么較大的格局,也沒有什么意外的轉(zhuǎn)折,更遑論爽點。 老老實實寫完這本書,認(rèn)認(rèn)真真對待每一個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