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趙嵐神色凝重的開口詢問,讓蘇棠下意識的屏住呼吸認真的去傾聽。
夜色之下,除了微微吹拂著的輕風拂動草木之外的細微聲音之外,似乎也真的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多了一縷幽幽的銀鈴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很遙遠,但又似乎就近在耳邊響起。看似是在叮鈴叮鈴的雜亂響動著,然而仔細去聽的話,卻也會發(fā)現(xiàn),這鈴聲實際上是蘊含著某種規(guī)律的。
“好像是在那邊.......”
蘇棠在仔細的聽了許久之后,抬手指出了一個方向。但是那里,是沒有路的。
雖然整個十里畫廊之中都是一片一望無垠的竹海,然而卻也有些地方依然是徒步去不了的。因為在這片竹海之中,也有一條不知來處不知去向的河流蜿蜒其中。
鈴聲傳來的那個方向他們先前走過,但是因為那條河阻攔著,不能直行,只能繞過。而此刻,便是方向偏了一分,鈴聲的來處便也跟著變了,這就意味著無論如何,他們只要還想要找到鈴聲傳來的地方,那就不需要淌著河水追尋過去才行。
趙嵐看了看那河流,不巧的是這一段都是比較湍急的水流,河水十分清澈,能看見河底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石頭。但是只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人,也同樣能看得出來這看似不深的河水其實一點兒也不淺。
趙嵐投了一個石子下去,大致測算了一下水的深度,這河水看著至少是有一個正常整年男子的身高那么深了。
他回頭看向了蘇棠:“酥糖,會游泳嗎?”
蘇棠楞了一下,才有些猶豫的說道:“以前在游泳館里學過。但是.......”她看著湍急的河流,實在說不出自己會游泳的話。畢竟在游泳館里雖然學過,可也只敢在有安全員站在旁邊的時候,蹲在池邊劃一劃水而已。在沒有人看顧著,還是這樣的水勢中,她能不能不沉下去都是個問題。
她如此神態(tài),趙嵐便也明白過來了:“不然你先在這里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好了?!?p> 這原本也是一個好方法,但是蘇棠在仔細思索了一下之后說道:“我也不是半點不會的。不然就砍一段竹子,等你游到對面去了再用竹竿帶我過去好了?!?p> 這河床并不是特別寬,附近的竹子大小適中的長度也足夠了,蘇棠這個辦法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兩人出行為了防身也都帶了短刀,用來砍竹子雖然有些麻煩了些,卻也并非不能。于是也沒有浪費時間,當下便在附近選了一根合適的竹子,以最快的速度砍了下來。
趙嵐在岸邊做了幾個熱身的動作,然后跳進了河水之中。他應該是專門去練過,而且還是練了不少時間的那種,游泳的姿勢十分嫻熟,半點兒不像以前蘇棠她們?nèi)ビ斡攫^時,像個狗子一樣四肢在水里毫無美感與技術(shù)的亂刨不說,還好半晌也沒見進度只在原地打轉(zhuǎn)。
湍急的河水雖然有些阻礙了趙嵐前進的路線,但是他從這邊游到那邊去也并沒有花了多少時間。很快他便上了岸,擰了幾下衣服上的水,然后接過了蘇棠遞過去的竹竿將兩人的背包運了過去。
隔著一條河,趙嵐還在提醒道:“夜里水涼,酥糖你也要記得先熱一下身,以免在水里抽筋了。”
蘇棠一面應著,一面也學著先前趙嵐的樣子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才小心翼翼的沿著河岸下去。整個人都投入水中的時候,四面八方傳來的壓力讓她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心跳加速,恐慌和害怕也跟著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
好在還有手中抓著的竹竿讓她不至于亂了分寸,蘇棠努力的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放空了思維的同時也讓全身上下盡量處于放松的狀態(tài)。
慢慢的找到了些感覺,在湍急的水流之中也不至于完完全全就只能被水流推動著向下而去。
游到河水的正中央時,蘇棠突然間像是感覺到了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腳踝處游動過去了,原本就因為夜色而冷的有些刺骨的水流在這一刻仿佛又冷了幾個度。
這個意外讓她好不容易保持的節(jié)奏被打亂,整個人也嗆了幾口水,讓岸上的趙嵐有些擔心:“酥糖你怎么樣了?.......”
“沒,咳咳......沒事.......”到底還是小命要緊,蘇棠很快讓自己調(diào)整過來,也加快了游動的動作。
到了岸上后她整個人仿佛要虛脫了一樣,這并非是累到了,而是因為害怕和驚恐。
到底還是惦記著先前遇到的鄭全那一行人,二人在雙雙上岸之后尋了個安全又能避人耳目的地方才算是真的安頓下來。擔心被發(fā)現(xiàn),也是因為他們誰也沒有帶打火機和多余的衣裳,這會兒都只能繼續(xù)穿著濕漉漉的衣服。
索性這里的是四季如春的季候,倒也問題不算太大。
蘇棠一面擰著身上的水,一面問道:“趙嵐,你剛剛有看到水里有什么東西嗎?”
趙嵐身上的水已經(jīng)干的差不多了,聞言之后他有些疑惑:“沒有看到什么東西。怎么,你在水里看到了什么東西嗎?”他還是記得先前的意外的,那時候他原本是一位蘇棠不怎么熟悉水性所以才會如此,但是現(xiàn)在看來卻是另有隱情。
河水清見底,夜色也并不算暗到伸手不見五指,所以蘇棠才會直接問出來。然而在聽到了趙嵐否定的回答之后,她卻又有些懷疑起來自己當時是不是感覺錯了。
畢竟,方才的異樣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她因為到了水中而無意識的感覺到害怕和恐慌的時候會出錯也并奇怪。
想了想,她還是先按了下來,轉(zhuǎn)而說道:“沒什么。我們還是趕緊找到鈴聲傳出的地方最好?!?p> 這個時候蘇棠其實是有些困了的。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異?!背霈F(xiàn),兩人誰也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qū)€地方先好好的休息一下。
一路順著鈴聲,二人竟然走出了竹海所在的地方。
他們最后所到達的,是一處空曠而平整的地方。這里似乎是一處祭壇,地面上鋪著平整的石板,由五步一個的臺階層層而上,一共堆疊了十層,最后形成了最中央似乎是主祭臺一樣的高臺。四面都有粗壯高大的石柱圍攏著,在石柱上刻著的圖案卻并非是什么龍鳳亦或者其他什么神獸、紋路之類的東西,而是雕刻著凸出的鎖鏈,一圈圈螺旋樣的將整個石柱纏繞起來,又在頂端延伸出去,與其他石柱上的鎖鏈一起連綴著。
鎖鏈上掛著黃色的幡布,而在這幡布上著繪制著朱紅的像是符文一樣的紋路。在幡布的最下邊,綴飾著一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銀鈴,風輕輕的一吹過去,就是一片叮鈴叮鈴的聲音不絕于耳。
蘇棠他們聽到的聲音,便就是這么來的。
祭臺很大,此刻在第五層的臺階上站著好些個人。這些臺階說是臺階,但因為每一步都很矮,且每一個平面的面積都不小的原因,實際上并不高,反而距離拉開了不少。
蘇棠和趙嵐他們到了之后,就只能借著夜色躲在石柱子后面的陰影之中,向著祭臺的中央觀望著。
“是鄭全他們嗎?”
“看著似乎有些像他們。但是距離有點遠了,現(xiàn)在光線也暗,不太能確定到底是不是?!?p> 趙嵐努力的向那邊看過去,同時小聲到近乎沒有聲音一般在回答蘇棠的話。
這里并沒有任何的燈光,唯一的光線來自于天上被烏云遮去了一半的月亮。祭臺之上的那些人身高體型一眼看過去相差無幾,甚至可以說得上一聲是一模一樣的。且各個都披著黑色的袍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了起來。
蘇棠原本就臉盲,這個時候也就只能認出那些都是人了。而趙嵐能說出這樣的話,也還是因為那時候在十里畫廊之外的林子里,見到鄭全那一行人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是這般的打扮了。
深藍公主號上有朱紅的陣圖存在著,而這里的祭臺地面上也有著朱紅的陣圖存在,不需要過多的去猜想,便也知道這些人應當是在祭祀著什么。但是不管祭祀的是什么,一旦要因此而死去那么多的人時,那么百分之百都可以推斷出被祭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夜風吹過來,讓原本衣服就還沒有干透的蘇棠生生的打了個抖。而在這個時候,祭臺那邊似乎也生發(fā)了不小的變化。
月亮完完全全被突然叢生的烏云遮擋住,地上平地起風,且還是以龍卷的形式吹刮著。而在“龍卷風”中央的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被風吹的有些站立不住,衣裳被搖動的同時,就連臉皮也跟著被扯動了幾分。
高臺之上,一道漆黑的霧氣逐漸的顯現(xiàn)出了自己的身影,原本站在臺階上的那些人見此,紛紛跪伏在地。
遠遠地,蘇棠二人似乎是聽到了那些人聲音略帶焦急的說道:“這次只是除了一些小意外,請您再給我們一些時間.......”
說話的人話音未落,緊接著便響起了接二連三的痛苦喊叫聲。
蘇棠一驚,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隨后就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