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重見天日
醒來的時候,刺眼的陽光映入我的眼簾,此刻是正午。耳畔傳來樹葉的沙沙聲,我被人拖到了地面上,身上全是濕的。
“醒了嗎?”耳邊傳來關(guān)切的問候,我沒精打采的扭過頭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我還以為你死了?!备耵敿獊喺谏砼缘囊粔K大石頭上,光著膀子,他的衣服攤在不遠(yuǎn)處的地面上,正吸收著陽光的熱量。如果不是喉嚨里,那種毒氣的怪味還在隱隱作痛,我還以為我們剛剛結(jié)束一場日光浴,正在沙灘上面休息。
“發(fā)生了什么?”我問。
“你還不明白吧,那是地堡里的一種劇毒氣體,在人的皮膚上會產(chǎn)生強(qiáng)烈的刺痛,但是水可以作為那種氣體的中和劑。我們撞破墻壁,掉進(jìn)了地堡的一個蓄水池里。我可不會游泳,好在,那池子不深,里面也沒剩下多少水了。蓄水池的頂部就是地堡的出口,他們在蓄水池頂部開了個天窗,方便收集雨水?!?p> 格魯吉亞指了指旁邊的一扇鐵制活板門,我朝里面看了看,有一道鐵梯往下延伸到黑暗中,最下面?zhèn)鱽硭娴姆垂猓磥砦覀兙褪菑哪抢锷蟻淼摹?p> 我松了口氣,抬頭看看太陽,癱在地上,任憑光和熱灑滿全身。
靜謐的沙沙聲在我耳邊隱隱作響,樹木和煦的搖擺著,太陽已經(jīng)升得很高,刺眼的光芒時不時從樹葉的縫隙中流下,我的雙眼似乎捕捉到了整個秋天?;秀遍g,我仿佛置身于波羅的海沿岸的沙灘上,可惜我從來沒去過那里,如果有機(jī)會的話,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去看一看。到時候一定要脫光衣服,在沙灘上曬日光浴。
此刻我不亞于剛剛結(jié)束一場大戰(zhàn),劫后余生的感覺,真好啊。
忽然,我猛地意識到貼身的衣物里面,似乎少了什么東西。連忙一股腦坐起來往身上亂摸,手槍,匕首,這些都在,但是怎么也摸不到我想要的東西!
格魯吉亞瞇著眼看著我亂找東西的樣子,笑道:“找什么呢?”
“鑰匙,我的鑰匙!該死,可能是逃跑的時候弄丟了!”我語無倫次的說道。半晌,我才意識到了什么,連忙轉(zhuǎn)向他:“你看見我的鑰匙了嗎?”
“沒有?!备耵敿獊啌u搖頭,把褲子上的口袋翻出來給我看,里面空蕩蕩的。
我一把抓住活板門的梯子就要下去,然而背后傳來了哈哈大笑的聲音,格魯吉亞從石頭上起來,他的屁股底下赫然壓著一把鑰匙,粗大的鐵片,系著紅色的麻繩。
我長出了一口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被戲耍的惱羞成怒一下子就煙消云散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我靠在樹干上,想想我們在地堡里的經(jīng)歷,無論是遭遇裂頭怪還是毒氣,都足夠讓人膽戰(zhàn)心驚,但此刻,我們已經(jīng)和那黑暗的地下之旅畫上了句號,一切終于都可以放下了。
我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環(huán)視遠(yuǎn)方。
現(xiàn)在是下午一點(diǎn)半,我們現(xiàn)在在一個三五米高的小山包的頂端,那片被燒焦的村落廢墟就在不遠(yuǎn)處,我看見了一棟房子焦黑的屋頂,村子就在我們腳下不遠(yuǎn)處,那條奔流的小河后面的房屋里傳來雞叫的聲音,玉米田里,還能隱隱見到勞作的村民人頭攢動。
我們走下山坡,帶著一身破爛的行頭,回歸到了村子當(dāng)中。
格魯吉亞挨家挨戶的去敲村民家的門,把謊稱是用來驅(qū)趕野豬的手電筒還給他們,他習(xí)慣和人攀談很久,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和格魯吉亞打了個招呼,然后悄悄的離開了。不知道是因為義氣還是頭腦簡單,他竟然沒有懷疑我拿走鑰匙的行為,要是我一去不復(fù)返,他估計就要在這個村子里面孤獨(dú)終老。
我原本打算直奔雞夫人的家,但好在我多了個心眼,走到了村子里面的那口水井邊,小心翼翼的把木板蓋好,把搭在井口的鐵鏈?zhǔn)丈蟻矸胚M(jìn)一邊的草叢里,再拿草叢里丟棄的廢棄帆布掩蓋好,為的是確保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們來過這里。做完這一切,我滿意的看著那口水井,此刻,它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到了原來的樣子。
然而,我沒有留意到的是,在水井旁邊的泥濘里,有一支被踩扁在地上的煙頭,這支煙頭是真正的香煙款式它只剩下了短短的一節(jié),還沒入了泥地里,所以我才沒有注意到。在我離開半分鐘后,一個矮小的人從房子的陰影里面鉆了出來,是那個為葉塞尼根村長切肉的侏儒。他望著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溫妮莎女士,再次見面了?!?p> 房門打開,老婦人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她的脾氣似乎因為失憶而變得古怪:“你又來干什么?年輕人,不準(zhǔn)碰我的雞?!?p> 我抓住鑰匙的麻繩,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是這東西啊?!崩咸萑肓顺了迹惶觳灰?,她似乎又蒼老了幾歲,她肩膀上的雞正撥弄著她的頭發(fā),從里面找虱子吃?!澳闳グ压古ǖ拈T打開吧,我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有進(jìn)去看過她了?!?p> “那可是您的親妹妹,您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她嗎?”我疑惑的問道。
“她已經(jīng)不是我的親妹妹了,年輕人?!彪u夫人搖著頭?!澳阒牢覟槭裁匆谚€匙丟到懸崖底下嗎?是因為那天早上,她從房間里出來,攻擊了我,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后沖了出去?!?p> 老太太的神情變得可怕起來。
“村子里的小伙子們費(fèi)了很大勁才把她綁回這個房間,從那以后,我就只從門上的一個小窗戶送食物進(jìn)去了,一開始一天幾次,到后面一天一次,兩天一次,她剛開始,還會吃食物,但是到了后面我就發(fā)現(xiàn)之前送進(jìn)去的盤子還是滿的。我一度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但是還能聽見呼吸?!?p> “她有時半夜會像狼一樣哀嚎,我能聽懂一些她的話,我已經(jīng)快要精神崩潰了。真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啊......年輕人,算了,你也不會懂的,去吧,我不想再和你說什么?!?p> 說完這些話,雞夫人獨(dú)自坐在了那張椅子上,閉上了眼睛,雞們在她的身邊啄食地上的碎屑,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音。
我穿過走廊,站在那扇門前,鐵門上有一個滑蓋,滑蓋后面就是鑰匙孔,除此之外,在靠近地面的部分還有一個小窗,小窗很小,僅僅只夠放進(jìn)一個碗的樣子。
我把鑰匙插進(jìn)鐵門,它幾乎和鎖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我知道,只要我順時針把鑰匙旋轉(zhuǎn)九十度,鎖就會被打開,但是我在猶豫,半晌,我還是趴在了滿是灰塵和雞糞的地面上,拔開小窗上面的插銷。
映入眼簾的是堆成山的碗筷,它們散發(fā)出食物的餿味,都是滿的。房間里面很黑,從黑暗中隱隱約約傳來沙啞的呼吸聲,能聽出這是一個女人的呼吸,但是她的喉嚨里面仿佛進(jìn)了磚塊一樣,喑啞喑啞,好像隨時都會斷氣。
風(fēng)消逝于碧野
大家好,我還沒死,我脫單了,斷更新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