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
巨蟒帶著姜小豆和夜煬緊趕慢趕,花費了整整兩天兩夜,終于在第三天日出之時回到了涂山,只不過現(xiàn)在的涂山十分狼狽,山門前到處都是尸體殘肢,斷茅血劍,祝余和白術站在山門前,對著護山結界外的慘狀指指點點,緊眉交談,而長右正躺在樹枝上擦拭著那根染了鮮血的木棍。
“師父!”
沒等姜小豆他們靠近,長右便先看見了他們,長右的一嗓子驚動了鎮(zhèn)守的山門前的所有守將。
“恭迎狐后王上!”
守將齊聲高呼,那聲音比雷聲還響,震得姜小豆他們耳中翁鳴聲不斷。
姜小豆他們從巨蟒身上跳下,那巨蟒低吼一聲,一頭鉆進了附近的水澤中。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山門前鮮血未凝,尸體未冷,一看便知戰(zhàn)事剛剛結束。
祝余正欲解釋,可還沒等他開口,長右便搶先一步說道“無事無事!不過是附近幾個山頭的山大王聚眾滋事而已,徒兒已經將他們打發(fā)走了?!?p> “山大王?”
姜小豆看了看周圍,凝眉道“怕不只是山大王這么簡單吧?”
祝余道“師父說的不錯,這些人不是閑雜人等,他們都來自大家族,背后各有勢力。”
坐在木輪車上的白術指著左邊穿著白色盔甲的士兵,開口道“這些都是月影族的,他們最近投靠了巫陽族,成了巫陽族的分支。而那些手握長茅的,是重家的旁支,重家出身妖族,但是他們的三小姐遠嫁軒轅,重家背后靠的便是妖族和軒轅?!?p> 姜小豆順著白術所指看了過去,只見那些尸體所穿的盔甲和身上的圖騰五花八門,有的眼熟,有的眼生,一看便知是來自不同的家族。
“這場面也太慘烈了些,這場仗打了多久?”
祝余和白術沒有說話,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長右,姜小豆立刻察覺不對,追問道“這場仗的主將是誰?”
在祝余和白術的注視下,長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小聲道“是我.............”
“果真是你?!你又做了什么?!”
“我............”
長右支支吾吾遲遲不說,祝余和白術實在看不下去,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將事情的原委都說了出來。
“師父,這些人是昨天夜里突然發(fā)起進攻的,原本發(fā)號指令的應當是我才對,但長右說我的方法過于迂回,費時費力,他便將主將的位子奪了過去?!?p> 祝余點頭道“是?。“仔g一開始就覺得不對,為什么這些看著沒有瓜葛的家族突然合盟,而且為什么別處不去,偏偏來咱們涂山,這涂山一不是天靈地秀的地兒,二也沒有什么珍奇寶貝,根本不值得這么多的人來攻擊?!?p> “白術說他們此次發(fā)難必有原因,他與我商量,說想明著拖住他們,暗里悄悄的抓幾個人進山,然后細細拷問,問他們背后可有人指示,除了此次進攻,可還有別的計劃?!?p> 姜小豆點頭道“知己知彼自是百戰(zhàn)不殆,這法子不是很好嗎?”
“好是好,但沒用上!”
白術搖頭道“我剛派人潛入敵軍,還沒等抓幾個人回來,長右便跑了過來,他也不聽我解釋,直徑的就沖入了戰(zhàn)場,幾套棍法下來,咱們門口就沒幾個人還活著,就連我派出去的那幾個人還險些被他當成了敵軍,剩下的一些殘兵認出了他金瞳魔將的身份,嚇得落荒而逃。”
祝余道“就這他還不覺得過癮,扛著棍子就要追,要不是我跟白術硬把他拉回來,恐怕現(xiàn)在您還見不到他呢!”
姜小豆無奈道“所以,你們問出來,此次戰(zhàn)事的背后到底有沒有主謀?”
白術和祝余同時搖頭,異口同聲道:
“沒有!”
“沒有!”
長右舉著棍子沖進敵軍之中,所到之處皆是尸體,他們是兩人本就沒機會在他的棍下保下一個活口,活口都沒有,哪來的機會去打探消息。
“長右!”
姜小豆生氣倒不是因為這一件事,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長右性情暴躁,行事跋扈,所以一直以來很少讓他去做主將,都是讓他去做沖鋒陷陣的先鋒,畢竟他的性子急躁,不適合排兵布陣,只能做先鋒打頭陣。
為了讓他靜下心來,她不止一次的勸導他,引導他,若是她在,他還有所收斂,一旦她不在,長右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入了海的蛟龍,沒有人能管得住他!
“師父,下次真的不敢了..................”
“你!你這性子若是再不改,早晚會被人設計陷害,吃一個連我都無能為力的大虧!”
祝余和白術見長右被教訓,這心里自是暗中竊喜,但他們也看出姜小豆是真的生氣了,慌忙開口相勸。
“師父,您不用著急,雖然沒有抓人回來問清楚,但我與白術在這商量半天,我們一直認為此次戰(zhàn)爭絕非偶然,而背后出謀劃策的人,我們大約已經猜出來了!”
姜小豆眉間一挑,問道“是誰?”
“這月影族,重家,胡家,曹家,末家這些人,雖然出身不同,背后靠山不同,但是,他們都與同一個姓氏交好,也都曾在不同的時間,去過同一個地方!”
白術刻意壓低了聲音,緩聲說道“西荒姬水城,公孫軒轅?!?p> “軒轅!”
姜小豆與夜煬對視一眼,兩人閃爍著同樣的震驚和憤怒。
他們一早知道這軒轅王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沒想到他翻臉的這么快,朝暾剛剛回來,他們便開始過河拆橋了!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姜小豆道“當初軒轅王雖然打著為國為民為天下的旗號讓我們去尋找大明燈,但是他的初衷是為了向天下宣告自己的辛苦,想為自己日后爭奪天下打下基礎,咱們雖然令朝暾重回三界,但是這份榮譽卻沒有交給他?!?p> 夜煬道“所以,他想殺我們泄憤?”
“不!”
姜小豆搖頭道“依著軒轅王的手段和城府,若是他真的想滅了涂山,完全可以在我們回來之前完成,而且他軒轅的兵可來過涂山援助,這山上山下,里里外外的地形他們即便沒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怕是也知道的差不多了?!?p> “若是他全力以赴,白術他們怕是根本就受不住山門,如今只是派這個小雜魚來山門前叫囂,只是想發(fā)泄心中不滿的同時再警告一下咱們。”
夜煬問道“警告什么?”
“警告咱們該把屬于他們的榮譽歸還給他們了?!?p> 姜小豆凝眸看向祝余,對他道“把手頭上的兄弟召集一兩個過來,讓他們去三界散播一個消息,這消息呢不一定要三界皆知,但一定要讓整個西山都知道?!?p> “明白!”
祝余應下此事,飛身離開山門。
姜小豆對夜煬道“放心吧!只要這消息一出,用不了多久,這軒轅王就要見咱們了?!?p> “師父!”
姜小豆轉眸看向白術,只聽他道“除了昨日受襲,還有一件事情想與您說!”
“什么事?”
“朝暾回歸,天下形勢有所變化,六族之戰(zhàn)怕是又要開始了!”
“又要開始了!”
這次不只姜小豆震驚了,就連夜煬眉間也驟然一緊,距上一次六族大戰(zhàn)也不過才十幾年,怎么這么快又要折騰了!
“是的!其實在朝暾回歸之前,天地之內的大戰(zhàn)小情就從來沒有停歇過,但是當時因混沌籠罩天地,三界勢力各占一邊,大的形勢無法改變,小的一些形勢的改變又無關重要,所以咱們也都沒有在意?!?p> “但是自從朝暾回歸之后,三界勢力有所變動,那些眼饞六族之位的家族又蠢蠢欲動起來?!?p> 白術道“朝暾回歸之后,巫陽族的軍師,也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天地共主消失不見,他一消失,那些因他的存在而自愿歸降于巫陽族的麾下家族紛紛離開巫陽族,他們若是光走也就罷了!也偏偏這些人都曾經鎮(zhèn)守過巫陽族,他們一走,把巫陽族的邊防地圖給帶走了。”
“聽說為了此事,巫陽八十一部都鬧翻天了,那九位長老也愁的不得了,每日聚在一起商量重設邊防布局?!?p> 再是重設怕也是危機重重,畢竟那些離開的麾下將都曾看守過邊防,他們不但對邊防布局了解,對巫陽族領域的地形怕也是相當了解。
如此一來,巫陽族六族之首的位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如今的巫陽族戰(zhàn)力逐漸下降,他的領地和地位雖是一時沒有變化,但如今天下正值混亂,保不齊會突生變故。對了!就在前兩天,咱們的密探送來了最新消息,說是如今的巫陽王突然舉兵北上,打算進攻幽都?!?p> “進攻幽都?為何?”
“原因不詳,但當時他帶了很多的兵,氣勢洶洶的,怕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去辦!”
將小豆覺得奇怪,從白術口中不難得知,這巫陽進攻幽都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但,兩天前,她分明也在幽都,她怎么沒有察覺有人進攻幽都的事情。
“另外朝暾回歸,鬼族的地位逐漸下降,自從幽都和五方鬼帝合盟之后,鬼族也算是統(tǒng)一了,而幽都因與神族親近,再加上幽都曾為神族效力,殘害過人族,所以牽連了整個鬼族?!?p> “只不過,世人雖是痛恨幽都與神族同流合污,但因當時沒有朝暾,他們始終沒有辦法將痛擊鬼族,但自從朝暾回來之后,鬼族的行動又受到了限制,世人也起了想要滅幽都的念頭,密探來報,已有十幾位家族秘密商議,打算聯(lián)盟消滅鬼族?!?p> “這鬼族現(xiàn)如今雖是不在六族之內,但它畢竟曾救過您,所以關于它的事情,我私下多調查了一下?!?p> “至于神族,他們現(xiàn)如今大勢已去,成日躲在九幽城中不敢入世,上次弒神大戰(zhàn),神族戰(zhàn)績慘烈,三界早已不視它為六族之一了,只不過,六族之首的巫陽還沒有明確的昭告天下,宣布將神族踢出六族,也正因為沒有昭告三界,即便神族再是落魄,也還擔著六族之一的名號?!?p> “而妖族,妖王如今的地位雖是穩(wěn)固了,但他行事有些怪異,前前后后娶了幾十位妃子,可是除了娶親當日之外,他從不在妖族呆著,整日云游天下,不知道再忙些什么。整個六族之中唯有鳳族還算太平,凰主管轄有方,又深得人心,將鳳族打理的很是不錯?!?p> “至于”
白術突然話音一頓,他看了看姜小豆身旁的夜煬,眸中隱有猶豫。
“如今的六族是巫陽,魔族,妖族,軒轅,鳳族,神族,其他的你都說了,為何唯獨不說魔族,難道最近魔族沒有任何舉動?”
“那倒不是........”
正當白術猶豫不決時,長右搶先一步開了口“魔族最近表面無事,其實族中亂著呢!”
長右道“在朝暾回歸之前,魔族便已經有內戰(zhàn)的征兆,就在朝暾回來的前幾天,魔族內部發(fā)生了一場規(guī)模不小的內戰(zhàn),師父,您絕對想象不到這場內戰(zhàn)究竟是誰挑起來的!”
“魔族內戰(zhàn)...........難不成是有人見老魔君年事已高,想要謀朝篡位。爭奪魔君之位?”
長右激動豎起了大拇指“不錯不錯!師父說的一點也不錯,但爭奪魔君之位的那個人您怕是根本想不到是誰,那個挑起內戰(zhàn),舉兵造反的并不是別人,而是老魔君的親生嫡子,曾經的魔族儲君?”
“蒺藜?!”
姜小豆震驚道“若是旁人舉兵造反也就罷了,那蒺藜本就是魔族儲君,他登上魔君之位是早晚的事,他為什么要發(fā)起內戰(zhàn),如此一來,即便他當上了魔君,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呀!”
“可不是咋的!就因為這事,蒺藜成了天下人的笑話,大家都說他是性子急躁,日后難成大器?!?p> “依著我說這蒺藜不但性子不好,本事也差,雖然內戰(zhàn)他大勝,但他爹,就是老魔君的手中還是有些實力的,蒺藜雖是靠這場內戰(zhàn)得到了魔族的大權,但卻也沒法現(xiàn)在就登記做王,仍是儲君的身份?!?p> “師父,您說這場仗打的也太沒意思了,打之前是儲君,打完了還是儲君,干耗力氣!”
如此一說姜小豆也覺得奇怪,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場所謂的內戰(zhàn),其實就是倆父子在鬧別扭。
長右笑道“對了!祝余之前派人查過蒺藜,說蒺藜造反另有原有,他與他父親反目成仇好像是因為一個女人?!?p> “女人?”
姜小豆疑惑道“那蒺藜我也是見過的,我怎么沒瞧出他還是個情種呢?”
“他都派人修葺婚殿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咱們就知道他要娶的是誰了!”
“這么快?”
剛做上魔君的位子就立馬娶親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若娶的是位能夠幫他安穩(wěn)王位的女子也就罷了,若娶的是沒有根基的外族女子,他的王位怕是會有危險。
“是??!當知道這件事后,我們所有人都震驚了,對了!祝余派人查過,那婚殿的名字就叫鈺煌殿。”
“長右!”
白術沒有想到長右會突然說出鈺煌殿,所以他并沒有來得及制止長右,而當長右說出鈺煌殿三個字時姜小豆和夜煬的臉色瞬間變了。
鈺煌殿是姜小豆還在閨中時居住的宮殿,后來合虛戰(zhàn)敗,姮娥才派人拆了姜小豆的鈺煌殿。
姜小豆一臉震驚,當長右說出鈺煌殿時,她心中驟然一緊,下意識的看向夜煬。
而夜煬從一開始的疑惑逐漸變成了猜測,最后轉化為冰冷的嘲諷。
“原來魔族內戰(zhàn)的背后果真另有原由!”
夜煬抿嘴輕笑,對姜小豆道“這蒺藜雖是年輕浮躁,事事不成,但眼光還真是毒辣,為了讓他盡快打消念頭,咱們涂山怕是要忙上一段時間了?!?p> “你......不會是想派兵攻打魔族吧?”
夜煬搖頭道“本座打算派兵修葺婚典,這個月底我們成婚。”
“這么快!”
夜煬佯裝委屈道“本座當初坐著大紅花轎被抬進合虛時已不知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雖說大家都知道本座是合虛的國婿,但是咱們終究沒有行跪拜大禮,禮數不全,自然是會招人惦記的,只要咱們將禮數周全了,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合虛國婿了!”
“那也不能這么匆忙,咱們怎么著也得將肥肥和礱茳接來呀!”
“放心放心!”
夜煬擺手道“本座早在半年之前就派人秘密整理附近河道水脈,怕是咱們的婚殿還沒修葺好,礱茳便已經到涂山了!”
“半年前?好哇!你竟然早有預謀!”
“這叫未雨綢繆,誰叫你一直都不上心婚事的,本座雖是入贅的,但好歹也是你開合虛大門抬進去的,怎么能連場婚典都沒有呢!那不知道,還以為本座是見不得光的外室呢!”
“可是涂山戰(zhàn)事頻頻,咱們哪里有錢去修葺婚典,大擺筵席?”
“說的也對...........”
夜煬看了看山門外的尸體,纖細的狐貍眼驟然一亮“本座突然有了一個賺錢的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夜煬搖了搖頭,倒是賣起關子來“你會知道的,來人!跟本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