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聲小鳳凰既是寵溺又顯親切,此時的凰主不像是素未謀面的鳳族之主,倒是很像是時隔多年未見的親族長輩一般。
姜小豆心里自是也清楚的很,眼前這位凰主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并未羲和親生,他之所以愿意稱自己為小鳳凰,是因為從她的身上看到了阿娘的影子,他愿意將自己看待成阿娘的后人。
“我此來有三件事求您,一件關于我那姨母,就是您的外孫女。”
“昭華?”
“對!姨母雖是賭氣離開了鳳族,但并非真正的斷情絕義,自我記事以來,時常聽姨母說起過母族的舊事,而且姨母的穿衣打扮,還有衣食住行,所有的規(guī)格都是鳳族獨有的,她思念家鄉(xiāng),卻又怕鳳族不接待她,遲遲沒能回來,后來她身逝時,阿娘將她送去了尸冢山,葬在了高高的山頂上,那里雖是也能看得見鳳族,但終究不是故土,所以我想.......”
凰主猜到了她的用意,說道“你想讓她重回故鄉(xiāng)?”
“是!”
“昭華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她本質不壞,就是被人寵溺的不像樣子,百樣事情,有一件不順都不行,她的性子太烈,發(fā)起火來全然不顧他人,她一點也不像她的母君,倒是像極了她的外祖母?!?p> “她當年為了離開鳳族,不惜與她母君決裂,我雖是氣惱她頑固,但也擔心她的安全,自她離開之時我便派了不少人悄悄跟著她,但都被她刻意甩開?!?p> “青水關一戰(zhàn)我料定她不會真的犧牲,只不過她藏的也太深了,這么多年也沒有找到她,派出去多年的暗衛(wèi)再次回來時,帶回來的竟然是她的死訊,我遲遲沒有接她回來的原因是因為我知道她做了什么,心里又難過,又覺得氣憤,想提此事也實在是沒臉開口?!?p> 凰主凝眸看向姜小豆,淡笑道“此事是你的主意,還是........還是你阿娘的主意?”
“我雖然沒有問過阿娘,但是阿娘若是在,也會同意送姨母歸鄉(xiāng)的?!?p> 凰主頓了頓,說道“你說有三件事找我,一件事關昭華,另外兩件是什么?”
“我想向您打聽一樁事情?!?p> 姜小豆道“上古之時,鳳族歸神族管轄,雖是在神族手下有些憋屈,但鳳族上下對開天大帝還是極為尊重的,聽聞當年,開天大帝很是賞識您,還曾有意將天都交予您管理?”
凰主道“這不過是開天大帝當時的一句戲言而已,天都何其重要,怎么可能會真的交給一個外族人!”
“不管神族的長老們是怎么想,既然開天大帝開口說了,必然是對您賦予了信任?!?p> 凰主點頭道“開天大帝真不愧是天下之主,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心中最佩服的還是他。”
凰主好似想到了什么,淡笑道“小鳳凰,你張口閉口都在說開天大帝,莫不是想向我打聽開天大帝的事情?”
“是!”
姜小豆如實說道“我想問您是否知道萬物之靈的下落?!?p> 她的一句話著實讓凰主吃了一驚,他脫口問道“你怎么會知道萬物之靈存在!”
他這一句話似乎給了姜小豆想要的答案,只見姜小豆眸中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您果然知道萬物之靈,那您可知道萬物之靈解封的法子?”
“你還知道封印一事!”
凰主雖是震驚,但反應的也快,他立刻察覺出此事的不對,開口問道“小鳳凰,這件事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見姜小豆不說話,凰主接著說道“此事是天地絕密,整個三界知道此事絕對不超過五人,到了今日,那些老人死的死,躲得躲,這件事更是沒幾人知道,即便你手眼通天,怕是也難查此事,不!應該說,你根本就不會想著去查此事,這件事必然是有人刻意告訴你,而且還是上古時期就存在老人?!?p> “小鳳凰,那個人到底是誰?他都與你說了什么!”
姜小豆并沒有直接回答凰主的話,而是開口反問道“若我能解您所惑,您能告訴我您知道的一切嗎?”
這一句話猶如一桶冰水,讓激動的凰主瞬間冷靜下來。
“這個交易很不公平?!?p> 冷靜下來的凰主慢悠悠道“當年知道此事的人不超過五人,除了我以外,剩下的那些人早已隱世不出,即使是我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更何況是你的,告訴你此事的人,必然是這個守護這個秘密的局外人,而且他雖是聰明,但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多,不然你也不會到我這兒來問解封的法子?!?p> 凰主一番話著實讓姜小豆心中大驚,凰主真不愧是鳳族之主,這一冷靜,除了沒有猜到扶木的名字外,其他的都猜的差不多了。
“告訴你萬物之靈的人我知不知道倒是無所謂,至于你為什么要打聽封印一事,我即便不想管也得問一問!”
凰主凝眸看向姜小豆,丹鳳眼中隱閃王者威嚴,這突如其來的強大壓制讓她心神慌亂,隱生怯意。
“小鳳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我想要涂山好好的活下去?!?p> 姜小豆強行穩(wěn)住自己心中的慌亂,對凰主道“涂山之中有我的夫君,我的徒弟,我想讓他們好好的活下去?!?p> 凰主并沒有說話,丹鳳眼中閃爍著絲絲冷漠,很明顯,他根本不相信姜小豆說的話。
姜小豆接著說道“如今的天地因頻頻大戰(zhàn)受了重創(chuàng),天地靈脈已快速枯竭,再這樣下去天地遲早會走向滅亡,我若是想保住所愛之人,得先保住整個三界?!?p> “這個理由很是牽強,而且還很不自量力!”
凰主冷然道“小鳳凰,你雖是囂張自大,但我知道你還沒到這么不自量力的地步,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涂山,你去找天地之靈?這心胸和志向也太大了些,與當年的開天大帝有的一拼。小鳳凰,你我勉強算是親族,你不妨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說的都是真的!”
姜小豆道“實話告訴您,若是在以前,我確實沒這么大方,也不會為了誰真正的舍棄自己的一聲,但現在,我這條命已經走到了盡頭,為了救自己所愛去救整個天下也未嘗不可。我只是想用這條殘命給自己所愛一條生路而已?!?p> “你說你命不久矣?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大限將至,怕是撐不了多久了?!?p> 姜小豆淡笑道“所以,想在臨走之前,為自己所愛做點什么,實話與您說,之所以順路來丹穴山,是因為我要去盤古墓。我想去盤古墓找女媧,問她萬物之靈的解封方法,然后從盤古墓中找出大明燈。”
凰主眉間一挑,輕笑道“你居然知道大明燈的來歷!”
“一開始不知,是軒轅王告訴我的,他說要想讓太陽重回人間,必須得將大明燈從盤古墓中拿出來。
凰主道“你既打算去盤古墓找女媧問解封的方法,為何還要來問我?”
“因為我不知道女媧到底在不在盤古墓中,此事只是我的猜測,若她不在,我豈不是浪費了時間,跑錯了地方!反正要來鳳族,還是問一問您比較好?!?p> 凰主沉默不語,縱使是姜小豆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前輩,我說的都是真的,絕不敢騙”
姜小豆還未說完便被凰主打斷,只聽他道“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我還是不能將知道的一切告訴你,小鳳凰,你還小,不該插手此事,即便天塌地陷,這大梁你也頂不起來,與其白送性命,不如活在當下?!?p> 凰主道“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年的萬物之靈是開天大帝和另一個人合力封印的,開天大帝早已身死,而那個人也下落不明,解封必須得由開天大帝和那人親自動手,不然你就是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怕是也會像我一樣,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沒法做?!?p> “您說的那個人就是曾經的天地共主,妖魔兩族的首領吧?”
凰主眸中一亮,饒有興趣的問道“知道的還真是不少,在神族刻意的打壓隱瞞下,即便是妖魔兩族怕是也很少有人記得這位舊主,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聽說天地共主還是在很多年以前,我那結拜兄弟,也就是前任五方鬼帝親口與我說的,當年我雖是驚訝三界曾有過天地共主,但因當時心中有事,并沒有過多的在意此事?!?p> “孤聻?那小子還真是命大,不過,他當年雖是死里逃生,但他的輩分很小,而且在那個時候孤家的勢力又很薄弱,他不該知道天地共主的事!”
“我曾無意問過他,他說關于天地共主的事,是他的近身大將,也就是現任五方鬼帝,川穹親自查了告訴他的,川穹跟了他一輩子,對他從未有過虛言,而且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川穹也不敢隨意跟他說?!?p> 姜小豆道“當初五方鬼帝與我說時,我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后來,我無意進入了一片被封印多年的水域,在那里我看見了很多東西,包括那兩位曾經開辟了天地,創(chuàng)造了三界的大人物?!?p> 在凰主的注視下,姜小豆無聲的說出了那兩個人的名字,當姜小豆說出那兩人名字的同時,凰主眸中大震,滿眼皆是復雜和不可置信。
一直以來淡然冷靜的凰主在這一刻變得慌亂起來,丹鳳眼中透出了絲絲緊張。
過了許久,凰主似乎終于冷靜下來,他問道“那片水域在哪兒?”
“濁河?!?p> 凰主沒了下話,他低垂眼眸,似乎做了某些決定,在姜小豆疑惑的目光中,他緩緩抬眸,輕聲道“開天大帝早就預料到今日情景,為了今日,他耗盡一生心血儲存了足以修復天地的靈力,因這靈力取之萬物,故稱之為萬物之靈。”
“萬物之靈由開天大帝和天地共主兩人合力封印,想要解封必須得先找到兩件法器?!?p> 凰主凝眸看向姜小豆,沉聲說道“這兩樣東西,一個至陽一個至陰,分別是開天大帝和天地共主用自身一部分煉化而成。”
“我只曉得那件至陰的法器叫降霜,是天地共主用自己的護心鱗片煉化而成,至于那降霜現在何處,又被什么人守護,我便不得而知了?!?p> 姜小豆問道“另外一件呢?”
“另外一件至陽法器,是當年開天大帝煉化自己的一目時無意得到的?!?p> “丙火!”
姜小豆雖是震驚但也快速反應過來“丙火不就是鳳族守護的神火嗎!難道說,您也參與了封印一事!”
凰主點頭道“我鳳凰一族生來便善火,這丙火雖是神火之最,但三界之內除了開天大帝和天地共主之外,唯有我鳳族能游刃有余的操控它。當年開天大帝他們封印了萬物之靈后,以防萬一,將解封所需的法器分別交給不同的人來保管,開天大帝把丙火交給了我,我奉丙火為神火,尊它為鳳族至寶,鳳族上下雖是知曉丙火是開天大帝所賜,但并不知道萬物之靈的存在,也不知道丙火的存在有多重要。”
凰主道“而且我剛剛說怕你像我一樣什么也做不了并非是嚇唬你,而是另有隱情?!?p> 在姜小豆疑惑的目光中,凰主緩聲說道:
“解除萬物之靈的封印不但需要丙火和降霜,還得要用開天大帝和天地共主的血靈做祭,開天大帝早已病逝多年,早已變成一具枯骨,就算你知道了解封的法子,沒有天地共主和開天大帝兩人的血靈,你怕也同我一樣,對三界的毀滅束手無策?!?p> “敢問凰主,您可知道這天地共主最后去了何處?”
姜小豆說道“塵世傳聞,說他早已死在大戰(zhàn),尸體封印與混沌之下,而有人卻稱他為余孽,敢問凰主,這位天地共主到底是否已經身死,若他沒死又可能去了何處?”
凰主搖頭道“我不知道,準確來說,我從未真正的見過那位天地共主,我年少時,神族已經刻意在抹消天地共主的存在了,在當時,知道天地共主的人就已經很少了,就連女媧當年來鳳族護法時也曾說,說是自己從未見過那傳說中的天地共主?!?p> “后來開天大帝病逝,他舉兵謀反時,我鳳族受命鎮(zhèn)守南山,以防南山有人兵變,從始至終,我沒有真的見過那位天地共主?!?p> “小鳳凰,你面有不安,到底在擔心什么?”
姜小豆道“我曾得到過一個消息,說是在混沌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魔君和妖族老輩的長老們親自接待了他,他并未久留妖魔兩族,而是去了東方巫陽族,成了巫陽族的軍師,我的人親耳聽到,巫陽族的族長尊稱他為九爺?!?p> 凰主眉頭微鎖,說道“所以,你懷疑那個人就是天地共主?”
“我只是懷疑,畢竟自古以來妖魔兩族的首領除了九爺之外再無他人,但我也覺得奇怪,若他真的當年的天地共主,為何要放下身段,不安坐妖魔之首,反而跑去巫陽族做什么軍師,這舉動多少有些讓人不解。”
凰主沉吟片刻,開口道“不管他去巫陽族到底有何目的,只要他真的是九爺就好,若他真的是九爺,一定不會無視當今天的情景,他一定想辦法會讓三界得以重生,小鳳凰,依我看你還是先查明他的身份比較好,若他天地共主的身份坐實,你也不用親自去尋找降霜,冒死解除封印,這一切,九爺自會去辦?!?p> “已經派人去查了,只不過,就算他真的是開天共主,也需要丙火和降霜才有可能打開封印?!?p> 姜小豆道“我想先去盤古墓一趟,一來用大明燈換取軒轅的援兵,二來我想看看女媧到底在不在墓中,若是找到了她,說不定就知道降霜的下落了,屆時我再去巫陽族找九爺,他存世已久,說不定另有拯救天地的法子?!?p> “當年女媧來丹穴山護法,被困大火之中,撲滅神火后她便無故失蹤了,雖是后來又毫發(fā)無損的回到了天都,但我也猜得出,女媧在那場大火中受了重傷,依著她當時的傷勢,怕是熬不到今時今日,你此去盤古墓怕是見不到她本尊?!?p> “見不到本尊是什么意思?”
“若沒有什么秘法撐著,她怕是如茩土一樣了!”
凰主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對姜小豆道“小鳳凰,你可知道西山圭丘?”
“圭丘?從未聽說過?!?p> “圭丘就在西山,不過是老年間的舊名而已,原本只是西山之中一座荒地,只因山中多有烏龜,被世人成為圭丘?!?p> “我方才猛然想起,就在開天大帝封印了萬物之靈后,他與天地共主悄悄的去了一次圭丘,他們在圭丘雖是呆的時間不長,但我總覺得他們此行有些蹊蹺,說不定有你想要找的東西?!?p> 凰主道“天地初開時,圭丘雖是荒野之地,但土地勉強也能種植糧草,雖是只有兩條弱流但也夠用來種地。只是那里沒什么人住,就連野獸也是偶爾路過,決不在山中常呆?!?p> “原本就不富饒,自從開天大帝和天地共主悄悄去了之后,圭丘的土地再也種不出糧食來了,而且還無端端的引來了不少兇獸,兇獸一多,更是沒人愿意靠近。久而久之,圭丘便成了真正的荒野,被人不喜,被人忘記,不說旁人了,就是我也將它遺忘多年,若非你來,怕是還想不起來呢!”
姜小豆凝眉道“您方才說圭丘是老年間的叫法,滄海桑田這么久,也還有些變化,現如今人們都怎么叫它?”
“嗯....................好像叫崦.....崦嵫,對!叫崦嵫山!”
“崦嵫山!”
凰主問道“你知道此山?”
“去過幾次?!?p> 姜小豆眉間微微一擰,問道“凰主可知道人面鸮?”
“人面鸮..........我知道,聽說它是吃人的惡鳥,是惡獸之首,只是,一直都是聽聞,還未曾見過。”
姜小豆道“凰主有所不知,那人面鸮并非它本名,只因它長有人面,世人才對它稱為人面鸮,其實它的本名應為羅羅?!?p> “羅羅鳥!”
凰主微微一驚,脫口道“吃人惡鳥就是萊山之主羅羅!”
姜小豆點頭道“關于羅羅,我只曉得它們出生與萊山,而且,自出生到身死從不離開萊山,其他的我便不得而知了。當年,我去崦嵫山時曾親眼見過人面鸮,雖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但我心里總是放不下,總覺得它們表現出來的瘋狂有些不對,可惜的是,當時我沒想著去查,若是當時查了,說不定就知道這羅羅鳥去崦嵫山的真正原因了。”
凰主問道“小鳳凰,那羅羅鳥是何時遷去的崦嵫山?”
“我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只是知道,早年間崦嵫山雖是土地貧瘠,但并沒有惡鳥的傳聞,大約就在我出生的前不久,那崦嵫山突然闖進了一些惡鳥,不但霸占了女幾崖,還成了崦嵫山一霸。”
“還真是奇怪,若是論常理,這羅羅絕不可能離開萊山去往別處,若是事出有因...........難道跟它的舊主有關......................”
“羅羅鳥還有舊主?”
羅羅鳥霸占一方,吞噬人身魂魄,心冷性冷,囂張殘忍,她實在是想象不到這樣兇殘的野獸竟然也會有忠心相待,誓死追隨的時候。
“羅羅鳥的舊主就是天地共主呀!”
凰主道“當年天地初開時,羅羅鳥曾因好吞噬人族,被神族定義為惡獸,神族更是想要派重兵絞殺,但當時天地共主極力反對,他說羅羅鳥除了食人之外并沒有再做過任何壞事,而且他認為,在不破壞天地靈脈,不濫殺的情況下,三界生靈不該為別人的定義而活著,無論是沒有靈智的鳥獸蟲魚,還是擁有靈智地位的六族,大家都應該擁有屬于自由?!?p> “而且羅羅鳥雖是吃人,但人族也曾大量的捕捉過鳥雀,也曾偷過羅羅鳥的幼崽,細細一算,兩方勉強算是扯平。更何況,羅羅鳥除了飽腹之外,還真沒有肆意的濫殺任何一個人,神族沒理由非要讓它們滅族不可?!?p> “只是當時的羅羅鳥雖是不同于四方兇獸那樣為禍一方,可它們也實為冷血,從不服從任何人,做事向來囂張跋扈,不計后果。為了能夠真正的保住它們,天地共主一人走進了羅羅鳥的領地,他在那里帶了許久,等他再次從萊山出來后,身邊跟著一只巨大的羅羅鳥。”
“跟在他身邊的是羅羅鳥的首領,首領一出,說明所有的羅羅鳥都已臣服在天地共主之下。三界大驚,誰也沒想到羅羅鳥竟然也會有認主的一天?!?p> “雖說跟了天地共主之后,羅羅鳥也會以人肉為食,但它們吃的大多都是行惡之人。就連魂魄也都是些惡氣沖天的怨靈?!?p> 凰主嘆道“只不過惡人吃多了也是有弊端的,羅羅鳥體內一但怨氣過多便會產生毒素,若是中毒太深,便會有損自身神智,可盡管惡魂再是難以下咽,羅羅鳥也沒有再吃過一個好人。即便它智商不高,也知道如果它們犯錯,受罰的就不只是它們了,就連一直保它們的天地共主也會跟著一同受罰?!?p> 就連姜小豆也忍不住贊道“羅羅鳥當真是忠義?!?p> “而且天地初建之時,羅羅鳥并未長久的定居在任何一個山里,它們是跟隨了天地共主之后才定居的萊山。”
“小鳳凰,你可知,羅羅鳥為何一直居住萊山,自出生到身死從不輕易的離開山中嗎?”
“是因為天地共主的命令嗎?”
凰主搖頭道“天地共主為人瀟灑,最喜云游四方,他自己就是個不拘的性子,怎么可能會強行困住旁人呢!”
“那是為什么?”
凰主道“因為萊山之中多有枸樹和檀樹,而且,萊山與皇人山毗鄰,兩山之中通著同一條水脈,此水為皇水,水中多有丹砂,丹砂配以枸葉檀根能形成一種劇毒,此毒正好與羅羅鳥體內的尸毒怨氣相克,長期服用能緩解它們體內的毒素?!?p> 姜小豆明白過來,點頭道“原來那萊山是它們的救命山。”
凰主道“為了自保,它們只能久居萊山,靠著萊山來緩解自身毒素。也正是因為它們無法離開萊山,神族當年才肯罷休,沒有將它們滅族。方才你說羅羅鳥離開萊山去了崦嵫山時,我這心里著實有些不可置信,羅羅鳥一向聰慧,它不可能不知道離開萊山的后果,若是它們自知下場卻又固執(zhí)離山,其中的理由怕是與它的舊主有關?!?p> 姜小豆終于明白羅羅鳥性情瘋狂的真正原因了,若是它們不以惡人惡魂為食,怕是不會中尸毒,若是它們不離開萊山,也不會逐漸失去自己的意識,盡管舊主離開,它們也依舊遵守著與舊主之間的約定。
看似無情無智的鳥獸一直以來卻守護著人世間最大的情誼。
“小鳳凰,你說,這羅羅鳥離開萊山,會不會跟當年開天大帝和天地共主悄悄去圭丘有關?”
“若是有關,為何不當時去?羅羅鳥去崦嵫山時,開天大帝已經身逝不知多少年了?!?p> 凰主眉間微緊,沉默半晌道“我雖是不知道羅羅鳥去崦嵫山的具體原因,但我總覺得跟天地共主有關,若非有關天地共主,羅羅絕不會離開萊山。崦嵫山一定有問題?!?p> 姜小豆道“可那崦嵫山我去了好幾次,并沒瞧出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
“它們的巢穴你可曾去過?”
“世人皆知人面鸮兇殘,誰敢往前湊!每每去崦嵫山我都是繞著女幾崖走,連靠近都不敢,哪里還敢去它們的巢穴..........”
姜小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桌子道“姮娥!姮娥曾去過!”
“昭華的女兒?”
“對!”
姜小豆道“姮娥曾孤身一人去過崦嵫山,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女幾崖的,但我親眼見到人面鸮傾巢而出,追殺與她,當時世間有傳聞,說人面鸮之所以守在女幾崖上是因為罪孽深重,它們守在女幾崖等一朵花開,只要那花一開,它們就會得以解脫?!?p> “只是它們還沒等到花開就被姮娥給偷去了,人面鸮傾巢追殺,巧合的是,有窮氏的馭箭師司羿剛好路過,舉箭重傷人面鸮,救下了姮娥?!?p> 凰主疑惑問道“人面鸮沒有誓死一戰(zhàn)?”
“戰(zhàn)了,只不過那司羿實在是太厲害了,它們?yōu)榱饲笊?,只能落荒而逃。?p> “落荒而逃?哈哈哈!”
凰主搖頭笑道“要么姮娥偷去的東西不重要,要么就是它們故意讓姮娥偷去,再做做樣子追出來給人看。這羅羅鳥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再加上它跟隨了天地共主這么多年,別的沒學會,以命相搏的勇氣倒是全學會了。”
“若姮娥真的偷了它們重視的東西,莫說一個馭箭師,就是有窮氏所有的人都去了,怕是也不能讓它們落荒而逃,依著它們的聰慧和性情,落荒而逃的不定是誰呢!”
在姜小豆疑惑的目光中,凰主接著說道“羅羅鳥跟隨了天地共主一輩子,南征北戰(zhàn)多年,它們從來只有戰(zhàn)死,從未有過逃跑的時候,當年就連開天大帝都不得不高看它們,稱它們?yōu)楹菓?zhàn)鳥,如今雖是不同往日,但它們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得了的!”
“若是姮娥偷去的東西很重要,那羅羅鳥一定不會放過她,就是你阿爹或是我去了,怕都就不出姮娥來,更別說一個年紀輕輕,只會玩箭的黃毛小子了!”
“您的意思是說,姮娥是人面鸮故意放走的?”
細細回想時,姜小豆也覺得不對,她曾親眼見過人面鸮,人面鸮攻擊力強,速度快,心思更是縝密,若是那生石花對它們很重要,不可能會被姮娥輕易偷去,但若是不重要..........她明明記得塵世傳聞,說它們守著生石花,等著花開的.............
“難道真是故意的.............”
只是,姮娥偷走生石花與它們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它們又為什么非得傾巢追殺....................
細細一想,當日之事還真是疑點重重。
凰主問道“姮娥當時偷了什么?”
“生石花,我兄長就是被姮娥下了生石花的毒,又被人暗算才..............”
姜小豆雖是沒有說完,但凰主已經全都明白了,只聽他嘆道“姮娥雖是昭華所生,可這性子卻與昭華有些不同。昭華年少時雖是任性了些,但她很重情義,從不傷害自己的親族?!?p> 當年昭華這么想要鳳族儲君的位子,也沒有對她的姐姐動殺心,而是一再的隱忍,這份隱忍可不是常人所能辦得到的。
而姜小豆在沒有遇見扶木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姨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但當扶木將姨母的過去告訴她的時候,她心里五味雜陳,雖仍是無法原諒姨母的所作所為,但她也稍稍敬佩起姨母來。
她實在沒有想到那個高高在上,雙眼無情的女人也曾經重過情誼,也曾經做出過巨大的犧牲。
凰主道“我雖是沒有見過姮娥,但略有聽聞,這個丫頭行事不端,性情略有些瘋狂...........”
“姮娥向來為一己之私不擇手段,這么多年,我一直以為她不會為了任何人去做犧牲,沒想到,成為了母親的她竟然如此偉大,為了孩子甘愿舍棄自己的容顏和修為?!?p> “姮娥有孩子了?”
姜小豆點了點頭,凰主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說道“小鳳凰,你所求的第三件事,莫不是.........”
“沒錯!我想求您收留姮娥的孩子?!?p> 凰主問道“姮娥人呢?”
“沒死,但也不會再有自由了?!?p> 姜小豆道“姮娥自出生便在合虛,被我爹娘千嬌萬寵長大,但是她對我爹娘一直以來都有恨意,不但勾結有窮氏的箭師暗殺了我兄長,還帶兵攻城,她殺了我阿娘,毀了合虛,險些要了我的命,她犯下的都是無法饒恕的重罪?!?p> 姮娥所做都是惡性,而且性情也與姨母不同,若是姨母還活著,姜小豆可能會對姨母改變看法,可能放棄復仇,但永遠都無法原諒姮娥。
凰主并沒有追究姮娥的下落,而是反問姜小豆“你讓我收留姮娥的孩子倒沒什么,只是,等孩子大了,若是問其父母,我要如何去說呢!”
“實話實說!”
姜小豆道“問心無愧的事情,不怕被人知道,更何況那孩子在凰主身邊長大,一定是個明是非的好孩子,她會知道自己日后該如何抉擇的!”
說罷姜小豆轉眸看向亭外,亭外不遠處守著兩個人,那兩個人對上了姜小豆的目光,緩緩走來,待他們走近凰主才發(fā)現他們懷里竟還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
涼亭下面有兩三個臺階,白術坐個木輪車沒法上前,他將孩子交給了馭者,由馭者抱著孩子走上涼亭。
“這就是.........”
姜小豆點頭“這就是姮娥的親生孩子?!?p> 凰主凝眸看著馭者懷中那個瘦小的嬰孩,緩聲道“她.............不大像是我鳳族血脈?!?p> “姮娥是被貶時生下的她,聽說是早產,姮娥孕期不足就生產了,她的蛋殼又輕又薄,上面布滿了血絲,當時大家都說恐怕這一胎是死胎。姮娥用本命神火日日孵化,費了好些子力氣才將她從鳳凰蛋中孵出來。”
“只因她是早產,一出生便患有重疾,不但體弱多病,還......還無鳳凰之貌?!?p> 凰主伸出手來,輕輕的搭在那嬰孩瘦小的手腕上,他手心熒光暗閃,一道微弱的光束在他指尖出現,緩緩的籠在那嬰兒身上。
當那光束籠在嬰兒身上時,嬰兒眉間微微一緊,好似感應到了什么,嬰兒雙眸微微打顫,似有要醒來的征兆。
光芒漸漸消散,凰主凝眸看著那嬰兒,眼底一片復雜。
“這個孩子........”
那個在襁褓中的孩子突然睜開了眼,那雙眼睛如初升的太陽,散發(fā)著柔和的金光,眸中干凈清澈,如一塊金色晶石,干凈無瑕,尋不到一絲污跡。
嬰兒睜開雙眼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凰主,紅通通的小嘴微微一張,發(fā)出了一聲稚嫩的笑聲,兩個小小的酒窩在唇畔若隱若現.........
大家都被這稚嫩的笑聲牽動了心弦,所有人的臉上都不自覺的浮現了淺淺的笑意。
就連凰主也忍不住的勾起了唇角,只是不知為何,姜小豆總覺得他的笑容不同常人,隱約之中閃爍著一絲的回憶。
這嬰兒身體實在是羸弱,只是笑了一下后便沒了精神,在眾人的凝視中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又沉沉的睡去。
雖說在來丹穴山的路上這孩子哭了好幾回,但沒有一次睜過眼,姜小豆只是聽聞這孩子有雙金眸,卻沒想到這雙金眸如此美麗驚艷。
凰主看著那個熟睡的孩子,問道“這個孩子叫什么?”
“她原名叫常曦煌,聽說小字為念?!?p> “煌字雖是尊貴,但犯了先祖名諱,實為不敬?!?p> 姜小豆道“我雖是不知煌字犯了鳳族先祖名諱,但我聽到這名字時便覺不妥,煌在人間與皇重音,皇既是首領的稱呼,又是枷鎖的象征,生而不易,還是活的痛快一些的好,所以,我私自為這孩子改了名字?!?p> “改了什么?”
“翛,常曦翛,小字改為阿全?!?p> 凰主微微一愣,眼底閃爍著姜小豆看不懂的復雜。
“你選了翛?”
“是??!”
姜小豆如實說道“翛翛而來,翛翛而去,翛翛與天地,翛翛如塵外,翛字是最灑脫不過的了?!?p> 凰主眼眸微微一垂,輕聲道“你小小年紀,知道的倒不少!”
“我素來不愛讀書怎會知道這些,這話是阿娘告訴我的,阿娘還說,翛字雖是殘缺,但卻是最自在的,比那些看似尊貴的字要好上不知多少?!?p> 凰主輕聲念叨著嬰兒的名字,突然勾唇一笑,那笑容雖淺,但卻是發(fā)自肺腑的歡喜。
他這一笑,眸中不再平靜淡然,少了一絲死寂,多了些許動容。
凰主將那嬰兒抱在懷中,嬰兒感受到了波動,眉間微微一緊,小嘴半張,眼看就要哭出來。
姜小豆心弦一提,有些無奈的嘆了一聲,她倒不是討厭孩子,只是還不習慣孩子那響亮的啼哭聲,然而當她做好心里準備時,那孩子卻沒有哭出來,姜小豆疑惑的抬眸看去,只見那孩子正在凰主懷中熟睡。
而凰主抱著孩子輕輕的拍唱著,那嫻熟的動作和輕柔的哼唱聲讓姜小豆微微一驚,她沒有想到堂堂凰主居然還有這么柔情的一面。
馭者見到孩子沒哭會稍稍放下一些心來,他沖兩人行了一禮,默默的退出了涼亭。
凰主感受到姜小豆那灼灼目光,頭也不抬的問道“怎么了?”
“沒事沒事..........”
姜小豆不好意思的說道“只是沒有想到凰主您會這么喜歡這個孩子.......而且哄孩子的本事比我們三個都強。”
這話還真不是刻意恭維,這一路上孩子也哭了好幾次,姜小豆他們都是輪番的哄逗,只是他們三個人誰也沒有哄孩子的經驗,等孩子停止哭鬧熟睡去時,三個人也累的說不出話來,也就是在凰主這,他們才覺得原來哄孩子也可以這么輕松。
凰主搖頭輕笑,隨口說道“多少年都沒抱過孩子了,早就生疏了!”
“這個孩子日后就辛苦您了!”
“小鳳凰這是想走了?”
“大明燈迫在眉睫,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它,而且,找到大明燈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p> 凰主抬眸看向姜小豆,嘆道“聽你的口氣,這盤古墓你不可能不去,既然去都去了,就順便在墓中好好找找,即便找不到女媧也能查到她的一些下落,只是這盤古墓危機重重,你這一趟怕是...............”
面對凰主的擔心,姜小豆倒是滿不在乎的笑道“我早就察覺自己大限將至,若是真的倒在盤古墓里,倒也是我的福氣!”
“你這丫頭倒是看得開!”
凰主從袖中取出一支鳳羽箭交給了她,對她道“你且去你的,那崦嵫山我會派人去查,一但查出眉目,立刻傳音與你,這鳳羽箭不但能傳音,辨別劇毒,說不能還能在關鍵之時保你一命?!?p> “多謝凰主!”
“另外,我會將族中丙火一分為二,你帶在身上防身吧!”
姜小豆眸中一震,眼底滿是不可置信“您愿意將丙火交予我!”
丙火是開天大帝留給鳳族的,鳳族也是名副其實的丙火守護擁有者,凰主將這丙火尊貴了一輩子,如今卻這樣輕而易舉的給了她這個外人,此舉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雖說你身份不明,但畢竟是羲和的心頭肉,她羲和的女兒想要干一樁大事,當然得需要母族的寶貝撐腰了!”
凰主輕笑道“若是你母親還活著,她一定也會為了你來鳳族求取丙火的,我不過是應了她的所求而已?!?p> 姜小豆起身,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凰主賜寶!”
“另外你且記住一件事,那盤古墓是女媧一手設計打造出來的,女媧先前是盤古的徒弟,后來大戰(zhàn)時,不知為何她又稱天地共主為師父。聽聞當年的天地共主熟悉三界陣法,既然女媧聲稱自己是他的徒弟,那她的所學所會非我們常人所能猜測,盤古墓是她一人打造,你當心那墓中危險?!?p> 凰主這一說,姜小豆倒是想起了青丘的萬窟陣,那是女媧賜予青丘的陣法,也正因為這個陣法,青丘才得以保全多年,從這一點足以看出女媧的實力有多恐怖。
“另外還有一事,我覺的得提醒你一下?!?p> “您說!”
凰主看了看守在涼亭外的白術跟馭者,刻意壓低了聲音“此一去盤古墓你勢必要與鮫族有所接觸,我曾聽過三界傳聞,知道你與鮫族的關系,如今鮫王可不是良善之輩,你千萬要當心此人!”
“晚輩明白!”
“待你平安歸來,丹穴山的美酒隨你去喝,若是你回不來,我便在山中尋一塊好地,為你作墳,不會叫你白骨飄零,無處可歸?!?p> 姜小豆心中一暖,她跪地行禮,恭恭敬敬的向凰主行了個大禮。
“多謝凰主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