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盡管他由于恐慌而顫不成聲,但他卻任然選擇用自身做盾擋在姜小豆面前,護(hù)她周全。
姜小豆被他的忠心所感動,將他拉入馬車內(nèi),自己走出了馬車。
“瞧你那慫樣,真是一點也不像從涂山出來的!”
“娘娘不可!這這附近有不得了的東西,一不留神可是會........娘娘!”
只見她腳下一點,騰空而起,先是看了看四周濃霧,然后翻身坐在了馬車頂棚上,抱著胳膊,翹著腿,滿眼都是囂張,一看便知道她一點想跑的意思都沒有,就是沖著打架來的。
“娘娘!娘娘!”
馭者見姜小豆并不理會他,轉(zhuǎn)身便跪伏在夜煬面前。
“王上!求您讓娘娘回來吧!這霧里真的有不得了的東西,小人不敢欺騙娘娘王上,這霧里真得很危險!”
面對馭者的惶然夜煬倒是相當(dāng)冷靜“行了行了!到底是年輕小輩,沒什么見識!論世間兇獸惡靈,哪一個能有你家娘娘兇悍!”
夜煬道“你少不經(jīng)事,不知道你家娘娘的底細(xì),你家娘娘既是市井流氓又是混世魔王,坑蒙拐騙是絕學(xué),毀天滅地是興趣,只要她愿意做的事,誰也攔不?。 ?p> “不是啊王上,小的不敢夸大其詞,方才小的真的看見.........是真的,是上古之物!”
“上古?”
夜煬頓時來了興趣,問道“你小子年紀(jì)輕輕,還知道上古的事情?”
“王上您忘了,小人母親原是墨家的旁支庶女。”
他這么一說,夜煬倒是想起來了“本座倒是真把你的出身給忘了,算算輩分,青丘的墨長老也算是你的祖爺?!?p> “是的,小人的祖爺最愛收集上古惡兇獸的圖鑒,兒時小人曾去過本家拜見長輩,曾有幸在墨家祠堂里看見過一張殘缺的兇獸圖鑒?!?p> “殘缺的兇獸圖鑒?”
“是!那圖鑒上畫了一條巨大的無足之龍,其身長比山峰還要大上幾分,而且長有兩個腦袋,周身鱗片如火一般鮮紅,小人還記得圖鑒上寫的字,說是上古余孽,掌權(quán)晝夜,常居鐘山,自稱鐘山之王?!?p> “鐘山之王?”
夜煬只覺得這個稱呼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那里聽過這個名號。
“你方才說那上古余孽是無足之龍?”
“是!”
“無足之龍不就是蟒嗎?你還在那圖鑒上看見什么了?”
馭者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那圖鑒早已陳舊破損,就連那兇獸的畫像都是殘缺的,其他的更是模糊不清了,小人只看見了上面寫的名字,只不過那時小人年紀(jì)尚小,再加上時隔多年,有些不確定,所以不敢與王上說?!?p> “什么名字?”
“圖鑒上寫著上古余孽的名字,好像叫......燭陰?!?p> “燭陰?!九爺!”
夜煬終于想起自己為何覺得鐘山之王這個稱呼耳熟了,當(dāng)初空青與金長老交談之時,曾提過這位九爺。
這位九爺曾是妖魔兩族的首領(lǐng),在開天大帝身逝,天下無主之時,曾舉兵造反,意圖爭奪帝位,他是天下罪臣,是所有正義家族最為痛恨的人。
只是他清楚的記得,姜小豆曾派出大批暗衛(wèi)調(diào)查這位九爺?shù)南?,所有的暗衛(wèi)回來后都說九爺早在上古之時,開天大帝身逝時的那場大戰(zhàn)中重傷身亡,就連他的尸體也被眾神合力封印與混沌之下。
如此一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身死了才是,而墨家祠堂里那圖鑒上不該寫上古余孽,余孽兩字分明暗喻當(dāng)年的九爺并沒死!
“本座確確實實聽說過這位鐘山之王燭陰,但是從來沒聽人提過他的真身,好像天地之間并沒有人曉得他的真身是什么,那墨家祠堂里放著的那張圖鑒畫的當(dāng)真的燭陰本人?你確定你沒看錯?”
“這..........王上,那圖鑒早已殘缺,小人對那圖鑒也是未知全貌,更不曉得那圖鑒上畫的究竟是不是您知道的那位九爺。只是,小人剛才親眼看見了濃霧里那龐然大物,就算那濃霧中的不是上古余孽,那也與上古余孽多少有些關(guān)系,”
馭者急道“王上,小的求您了,您還是趕緊將娘娘叫回來吧!娘娘哪里是那東西的對手!”
說話間已有低吼異聲從馬車外傳來,那聲音低沉有力,隱隱透出一絲絲陰冷殺意。
馭者聽到聲音周身一顫,正要說些什么,卻被夜煬一個眼神擋了回去。
“別出聲!”
夜煬輕輕撩開窗簾,低聲道“早就聽聞濁河里住著一個不得了的家伙,看來咱們是無意闖進(jìn)了它的地盤,讓它不高興了?!?p> 低吼聲再次傳來,這一次的聲音比方才近了許多,隨著那聲音而來的還有輕微的細(xì)細(xì)索索的動靜,好似有什么東西正在快速向馬車靠近。
“它脾氣大,你家娘娘脾氣也不小,最近她太壓抑了,也該發(fā)泄一下了,若是她不行,還有本座在,不至于讓你們住進(jìn)那兇獸的肚子里?!?p> 話音剛落,空中突然起了大風(fēng),那風(fēng)來的猛烈,險些一下子把馬車的頂棚給掀了起來。
風(fēng)聲大作之時,濃濃的黑霧里慢慢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身影,不等姜小豆看清楚,突然感覺身后好似有什么東西靠近,她飛身與半空中,在離開的同時,一條粗壯的蛇尾驟然從她身后出現(xiàn)。
得虧她剛才跑的快,若是慢一步,那蛇尾定然會從后方狠狠的掃到她,而她中招的同時,前方趕來的龐然大物必會趁機(jī)給她致命的一招。
“背后偷襲真是令人不恥!卑鄙,下流!”
濃霧之中再次傳來細(xì)細(xì)索索的聲音,那東西好似已經(jīng)察覺到姜小豆不是善茬,并沒有貿(mào)然出現(xiàn),而是在四面八方弄了很多嘈雜的聲音出來。
“呵!還真有些小聰明!”
若是此時站在水霧之中的是平常人,因視力受阻,聽力又被人刻意搗亂,自然會因為恐慌而自亂陣腳。
只可惜今兒誤闖此地的不是旁人,這點計謀在姜小豆面前完全上不了臺面。
“看來是想聲東擊西了................”
話音未落,姜小豆的前方突然騰起一陣大風(fēng),風(fēng)中裹挾著絲絲陰冷,而姜小豆并沒有理會,而是腳下一點,轉(zhuǎn)過身來,抬手向馬車的方向狠狠劈了一掌。
“砰!”
雖是夜煬和馭者誰也沒看見姜小豆劈中了什么,但那巨大的響聲卻讓他們兩個明白過來,就在方才,姜小豆憑著一己之力救了他們。
“真是礙事!”
姜小豆飛身與半空中,揚聲對那馬車道“夜煬,你給我躲遠(yuǎn)點,老子要讓它見見世面,讓它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卑鄙下流!”
坐在馬車?yán)锏囊篃瑳_那馭者無奈一笑,暗中運用靈力,催動著馬車飛離這危險的戰(zhàn)場。
礙手礙腳的人不見之時,姜小豆扭了扭脖子,掰了掰手腕,輕輕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的細(xì)聽著濃霧里傳來的一切動靜。
中了姜小豆一掌后,濃霧里異常安靜,靜的讓人隱隱生出不安來。
“這是走了嗎?”
姜小豆輕聲嘀咕,雖是有些疑惑,但并沒有任何松懈,過了許久,她隱約聽見下方傳來幽幽水聲,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好似有人刻意在水中攪動一番。
姜小豆心中有些不安,便慢慢從空中落下,由于那霧水過于濃厚,而四周又無光亮,只能依稀看見濃霧之下的水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漩渦,而漩渦里好似有一條粗壯的黑色浪花。
水面上的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深,漩渦之下也幽幽傳來令人心驚的巨大低吼聲。
“我當(dāng)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原來是條未成年的小水蟒!”
她雖是沒有看清那漩渦之下的是什么,但那吼叫聲她卻越異常的熟悉。
“雖說是個有勇有謀的小輩,但這馭水的本事也太差了些!”
“吼!”
那水蟒從漩渦中沖了出來,它張開血盆大口毫不留情的向姜小豆沖去,它雖是體型龐大,但速度極快,動作也比尋常靈獸要敏捷許多,在它的強(qiáng)勢攻擊下,把飛在空中的姜小豆和一大片水霧全部吞進(jìn)口中。
然而不等那水蟒歡喜起來,只覺口中咔嚓一下,好似咬到了什么硬物,它猛然一甩頭把口中的東西吐了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吞下的并不是姜小豆,而是一塊堅硬的磐石。
“哈哈哈哈!味道不錯吧!”
濃霧之中傳來了姜小豆囂張的笑聲“還吃飽吧!要不要再來一塊?”
話音未落,只見一塊巨大的黑影從濃霧中沖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水蟒的嘴巴上,那磐石砸的又準(zhǔn)又狠,一下子就把那長長的獠牙給砸斷了。
那水蟒吃痛慘叫一聲,當(dāng)它發(fā)現(xiàn)自己的獠牙被姜小豆砸斷的時候,眸中騰起萬丈怒火,身上鱗片片片炸開,盛怒之下,它也不管什么對策兵法,像是條未開蒙的野獸,發(fā)了瘋的在濃霧中橫沖直撞。
雖說姜小豆并不把它放在眼里,但它那巨大的身軀卻是個大麻煩,它在濃霧里亂撞亂闖,是傷不了姜小豆,但是它時不時會撞在一旁的大山上,它吃的膀大腰圓,再用蠻力狠狠一撞,哪座山能經(jīng)得起它這般折騰。
它皮糙肉厚撞來撞去沒啥感覺,可憐周圍的秀山卻遭了大罪,好幾座山無端端的被它撞到,不是攔腰斷裂,便是哪里深陷了一大塊,好好的一座毓秀靈氣的寶山被它這么一折騰,個個都跟狗啃了一樣,慘不忍睹。
再者,此處雖是妖族的地界,但卻與東荒與東山毗鄰,東荒與東山如今是巫陽族的地界,若是這天雷一樣的動靜被巫陽族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蹤也就暴漏了,屆時不止她們與白術(shù)有難,就是與他們交好的妖族怕是也逃脫不了干系。
“不玩了不玩了,你實在是太鬧騰了!”
姜小豆不愿意再讓它折騰下去,長袖一揮,一條粗壯的水流逆流而上,姜小豆伸手一抓,將那水流握在了手心里,乍一看,好似握了一條長鞭一樣。
一心只想速戰(zhàn)速決的姜小豆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她馭水之時,濃霧中那條發(fā)了瘋的巨蟒突然冷靜下來,它就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姜小豆,大大的眼睛中充滿了疑惑。
“來吧!”
姜小豆猛地一揮鞭,只聽嗖的一聲巨響,長鞭劈散了遮天濃霧,準(zhǔn)確無誤的向那巨蟒沖來。
發(fā)愣的巨蟒在關(guān)鍵時刻猛然清醒,它迅速避開那長鞭,一股腦的向姜小豆撲去,只是還沒等接近她,那條由水凝成的鞭子突然變成了一張大網(wǎng),將那巨蟒結(jié)結(jié)實實的困在其中。
巨蟒一臉懵然的看了看那張大網(wǎng),出乎意料的是,它竟然也沒在網(wǎng)里折騰,而是瞪著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濃霧之中,那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濃霧之中,傳來了那個依舊囂張的笑聲“好了好了!你就在這呆著吧!這張網(wǎng)上有我兩成修為,你就折騰個兩天兩夜也毀不了它,不過你放心,沒想永生永世的困著你,等我們徹底離開中山,出了濁河的河界后,我會收回這兩成修為,放你自由的?!?p> 原本那巨蟒是老老實實的在網(wǎng)里呆著,并沒有掙扎的意思,但當(dāng)它一聽到姜小豆說要離開,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樣,突然在網(wǎng)里死命掙扎,奮力嘶吼。
雖說之前它也嘶吼過,但之前的嘶吼聲完完全全是在對闖入者宣示警告和威脅,而此時的嘶吼聲卻是隱帶著哭腔,有些像是孩子在跟大人撒潑耍賴似得。
原本都已經(jīng)離開的姜小豆不得不停了下來,打了一架她也是疲倦的很,懶得穿過濃霧去看那條被困住的水蟒,便在原地向那水蟒嚷道:
“你放心,我說話算話,不會不放你自由的,只要我們一出濁河的河界,我立刻收回靈力,給你自由,等回頭空了,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話音一落,濃霧里倒是安靜許多,只是沒等姜小豆離開,濃霧之中又幽幽傳來一個稚嫩軟糯的聲音來。
“你!你叫什么?”
姜小豆沒想到那水蟒已經(jīng)能修成了人語,心中著實一驚,只是聽那聲音,好似是個三四歲的孩子,她知道那水蟒沒有成年,但是沒想到竟是如此稚嫩的年紀(jì)。
“我叫姜十郎,是個市井混混,若是你想找我較量,就等你成年之后來涂山找我吧!”
姜小豆不自報家門也就罷了,這一報可算是出了事了,濃霧里的那個孩子一聽到她說的話,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本來那聲音就稚嫩的讓人心里不由得喜愛起來,如今一哭,自是讓人心弦一緊,莫名的生出一絲心疼和憐惜來。
這小娃娃這么一哭,姜小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這樣站在半空中甚是尷尬。
那小娃娃哭聲愈來愈大,此處又是山脈旁邊,流水之上,但凡有點聲音恨不得回蕩個幾十次,這小娃娃哭聲響亮有力,這么大的動靜自是沒法讓周圍安靜下來,小娃娃哭的越狠,周圍回蕩的哭聲就越響亮,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拐了一大群小娃子呢!
姜小豆沒了辦法,只得順著哭聲去找那個小娃子。
“好了好了!要是你能向我保證不再搗亂,放我們平安離開,我立刻收回這兩成修為,放你自由可好?”
說話間姜小豆已然從濃濃的水霧中找到了那個高聲哭泣的小蛇妖,只見那由水凝成的大網(wǎng)里已經(jīng)沒了巨大的身軀,而是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姜小豆眼力不濟(jì),無法看清那人是何容貌,集中精神也就只能勉強(qiáng)看到那小家伙穿了一身雪白衣袍,額頭上有抹紅艷,像是一滴受傷時滲出的血跡。
她這才恍然明白,原來不是小蛇妖會人語,而是這小家伙已經(jīng)褪去獸態(tài),化成了人形。
小蛇妖看見她來,掙扎著便要跑過來,只是那水網(wǎng)擋在他面前,任憑他怎么掙扎也掙脫不出來。
雖是姜小豆眼神不好,但從聲音也能聽出,那小蛇妖定是個長相可愛的小娃子,一想到這么小一團(tuán)的娃子不僅被自己猛揍了一頓,而且現(xiàn)在還被自己無情的困了起來,一想想便覺得心里過意不去。
姜小豆收回了那兩成的修為,解除了困住小蛇妖的大網(wǎng),還沒等她說話,只見眼前嗖的一聲,不遠(yuǎn)處的小蛇妖不見了蹤影,與此同時一個圓球似得東西突然闖進(jìn)了她的懷里。
姜小豆低頭一看,才知道原來闖進(jìn)她懷里的就是那小娃子,如今離近了看,她才看的很是清楚,這小娃娃個頭不高,卻吃得極胖,團(tuán)滾滾的像是一個小玉珠一樣。
那小娃子一下子扎進(jìn)她的懷里,兩個胖乎乎的小手死死的攥著她的衣服,哭的是撕心裂肺,讓人心生憐惜。
“那個你.........”
姜小豆嘴巴張了又張,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讓這娃娃不要哭。
雖說她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但卻頭一次與小娃娃打交道,這小娃娃一哭,她更是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
“你要吃糖嗎?”
“你是餓了嗎?”
“難道說是我剛剛打你打痛了?”
在小娃娃的哭聲中,姜小豆只覺得心神俱疲,冷汗直流。
雖說哭的是那娃子,但乏累疲倦的卻是姜小豆。
“你能不能不哭了,只要你不哭,你想要干什么,老子都不帶過問的,就是毀天滅地都行。若是你再哭.........老子就....老子就活吞了你,讓你徹底安靜下來!”
威逼利誘之下那娃娃總算是止住了哭聲,他抬起粉嫩嫩,圓滾滾的小胖臉,紅著一雙大眼睛,滿眼委屈的看著她。
那張小臉滿是淚痕,之前與姜小豆斗法時,姜小豆又下手太重了些,只見那胖乎乎的小嘴旁邊鼓起一個紅中泛紫的腫塊,而且嘴邊,額頭都有有一絲鮮紅的血跡
他不哭姜小豆自是松了一口氣,只是看著那胖乎乎圓滾滾的小臉時,她的心里不免生出絲絲內(nèi)疚來,她拿袖子給那娃娃擦臉,邊擦邊道:
“雖是知道你未成年,但誰也沒想到,你比山還高的獸態(tài)化成人形后竟然只有這么大一點,你若是不搗亂撒潑,我也不能把你揍得這么慘。”
姜小豆剛幫他擦了嘴角的血跡,轉(zhuǎn)眼之間,他嘴角又多出幾道血絲來,姜小豆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的嘴怎么老是流血,是哪里受傷了嗎?”
小娃娃用一雙紅通通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攤開了肉囔囔,胖乎乎的小手,只見那手心抓著一顆斷了一半的門牙。
“你的牙怎么掉................”
沒等問出口,她便感到一股幽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忽然想起自己搬了一塊大石頭砸過他,想必就是那準(zhǔn)確無誤的一砸,他才會被迫換牙。
“沒事沒事!反正你也到了改換乳牙的年紀(jì)了?!?p> 姜小豆想了想道“人族有個習(xí)俗,說是只要將自己的斷牙放在床底下,必會心想事成,事事如意,回頭你就把這斷牙放在床下,若是洞中沒有床榻,放在枕下也可以,一定可以心想事成,事事如意的,就斷牙就當(dāng)是姐姐送你的見面禮了哈!”
小娃娃點了點頭,將那斷牙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咦?奇怪,怎么擦不掉!”
不知道為什么,這小娃娃額頭上的紅記,她怎么擦都擦不掉,她瞇著眼睛細(xì)細(xì)一瞧,只見那額頭上好似沒有受傷,那抹紅記像是他本身就有的胎記一樣。
姜小豆怕自己眼力不濟(jì)看錯了,手下便多用了幾分力氣,把那小娃娃的額頭擦得通紅,直到小娃娃齜牙咧嘴的喊痛時,她才停下來。
“看來這真的是塊胎記,只不過你這塊胎記長得還真是地方,跟我的”
話說一半突然沒了聲音,姜小豆突然收起笑容,一臉凝重的上下打量著那小娃娃。
她分明記得,肥肥的額頭上也有一個天生的紅記,算算年齡怕是跟著小娃娃相仿,只不過,這小娃娃的獸態(tài)要比肥肥大上許多,而且它好像只有一條尾巴,肥肥雖與他一樣都是白蟒,但肥肥卻有兩條尾巴,最重要的是他看著也沒肥肥機(jī)靈..............
如此一來,姜小豆不免對這小娃娃的身份有了懷疑,無端端的,她怎么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一條與肥肥相貌相似白蟒呢?
難道說是巫陽族安插過來的眼線,或者是魔族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小娃娃眨了眨眼睛,滿眼疑惑的看了看她,好似沒有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只見姜小豆逡巡四周,然后一臉鄭重的對他說道“你是個好孩子,千萬不能對姐姐說謊,姐姐問你什么你得實話實說知道嗎?”
小娃娃很是老實的點了點頭,那胖乎乎的小臉上滿是認(rèn)真。
只聽姜小豆開口問道“是不是有人派你故意來接近我的?”
小娃娃很是鄭重的搖了搖頭。
姜小豆又問“此地相毗中山巫陽,你是他們兩個誰的人?”
小娃娃又搖了搖頭,隨著他搖頭的動作,兩旁肉鼓鼓的臉蛋像是撥浪鼓似得來回晃悠。
姜小豆想了又想,開口問道“可有人曾許給你好處,讓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小娃娃不假思索的將小腦袋重重一點,姜小豆只覺有所突破,歡喜的問道:“是什么人?”
在姜小豆期待的目光中,那小娃娃把手一抬,胖乎乎的小手直直的指向姜小豆。
姜小豆向后看了看,她后方應(yīng)是南荒才是,現(xiàn)如今在南荒居住的是人族。
“是人族許了你好處?”
那小娃娃搖了搖頭,將手重新指向姜小豆,姜小豆試探著挪挪位置,往旁邊站了站,誰想不管她站在那里,那小胖手就指到哪里,她這才明白,原來小娃娃指向的原是她自己。
“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嗎!”
她姜小豆確確實實不是滿口仁義的好人,也的的確確做了很多坑蒙拐騙,不仁不義的壞事,這收買與背叛也是她常做的事情,不過,這小娃娃她可是頭次見,從打架到相識前后不到一個時辰,她哪來的時間和機(jī)會收買他,讓他做奸細(xì)!
姜小豆從來都承認(rèn)自己是個小人,但她這個小人也有原則,第一條,便是不能被人冤枉!
“你這么小的娃,張的口倒是挺大,老子什么時候收買你讓你做奸細(xì)了!今兒你不說出個四五六,老子就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禍從口出!”
在姜小豆怒視的目光中,那小娃娃沉思一瞬,隨后脆生生的開了口。
“好多年以前,你說海底有一條很大很大的魚,它的肉很好吃,但是海底有好多人看守,不讓外界接近那條魚,你許諾過我,若是我能將海底的守衛(wèi)引開,你便將那條魚抓上來,抓上來后我吃魚肉,你啃魚頭?!?p> “這件事情明明是你答應(yīng)了的,但是我將守衛(wèi)引開之后,你并沒有抓魚上來,而是抱著一堆骨頭上來,你明明答應(yīng)魚肉給我吃的,但是你卻偷偷把肉吃光了再上岸!”
此話一出姜小豆如被旱天響雷劈中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滿臉都是震驚。
那小娃娃又道“還有一次,你看中一富人家的少爺,說是那人根骨百年難得一遇,想要收人家做徒弟,你親自登門,見到人家父母時一開口便說看中人家的兒子,說一定要將他留在身邊?!?p> “人家父母不同意,你便要我假裝蛇妖,讓我去大鬧府宅,然后你再假裝降妖高人,將我收服,你想用這種方法改變那家人的想法,從而成功的將那少爺收為徒弟?!?p> “誰想那家人都是膽小之人,一見到我自己就嚇?biāo)懒?,你登門時看見屋子里的尸體,生怕旁人誤會是你殺了人,便大張旗鼓,說是府中有妖物作祟,原本你是打算自己假裝降妖高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降服蛇妖,這樣一來你便能順利成章的把那家人的死因全部歸于我身上。”
“你說好的,此事成與不成,你都會把乾坤袋里的美酒分我一半的,結(jié)果當(dāng)時你錯算了時機(jī),一個真正的降妖高人突然出現(xiàn),那高人察覺你我不似第一次見面,便問你我的真正關(guān)系,你怕事跡敗露要吃牢房,便撇清你我的關(guān)系,害的我被那降妖高人捉了去,險些被他破皮抽筋,煉化成丹?!?p> “后來我僥幸逃了出來,你卻拿凡人釀制的粗酒糊弄我,之前許諾的美味酒釀卻是一壇也沒舍得給我!”
“還有幾次你囊中羞澀,哄著我跟你一起拐騙,有時還逼我去打劫路人,你要我做的都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此時的姜小豆依舊愣在那,那雙眼眸微微變紅,不知何時眼底已經(jīng)泛起了水光。
雖是不知道這小娃娃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但她心里已經(jīng)知道了這小娃娃究竟是誰了..................
“你............你沒死?”
胖娃娃歪了歪頭,用著軟糯糯的聲音問道“我為什么會死?”
姜小豆在幽都時不止一次請阿茉去查肥肥的下落,幽都密探來來回回在東荒轉(zhuǎn)了好幾圈,誰也沒有找到它的身影,最后還是涂山的密探在東荒的一個荒野中找到一個巨大的蛇皮,而且涂山密探說,在蛇皮附近有不少殘缺骨骸,看著應(yīng)該是條巨蟒在林中落難,然后被山間野獸分食而盡。
雖然她與人前說自己不信,說肥肥不可能已經(jīng)身死,但是涂山密探帶回來的的的確確就是肥肥的蛇皮,這一點她沒法否認(rèn)。
所以即便她再是不信肥肥身死荒野,但心里多少也知道,肥肥定是落了難,受了苦,誰能想到,在這荒山野嶺,她竟然有這么大的福分,輕輕松松見到了肥肥,而且,他也沒像自己想的那樣缺胳膊少腿,不但精神飽滿,而且還褪去了獸態(tài),化成了人形。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后來他們帶回了你的蛇皮,蛇皮上血跡斑斕,而且被野獸啃得殘缺不全,我以為你也被姮娥所害,被人拋尸野外,讓那些野獸吞噬干凈了呢..............”
淚水滾落眼眶,姜小豆抹了抹淚珠,裂開了嘴,她又哭又笑的說道“還活著便好,還活著便好.......................”
“你還好意思高興,我在這等了你許久,你怎么才來!你是不是忘了接我回家了?”
說到這那小娃娃相當(dāng)委屈,小嘴巴一撇,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誰說沒找你了!”
姜小豆慌忙搖了搖頭,她道“我一直都記得你,我與夜煬每天都在找你們,從來沒有一天不惦記你們的!”
“我親手畫了你的畫像,讓涂山密探人手一份,誰想,你這兩尾竟然變成了一尾,怪不得派出去這么多人,沒有一個能找到你的。”
姜小豆擦了擦淚珠,逡巡四周,問道“此處是應(yīng)是水脈附近,寒氣極重,你怎么會在這里?”
肥肥也別的蛇不一樣,別的蛇最喜在陰氣重的地方生存,肥肥雖是不怕寒氣,但也提不上喜歡,相比潮濕,水氣極重的環(huán)境,他更喜歡干燥溫暖的地方。
“自從合虛大戰(zhàn)時,我被你重重的甩了出去后就落在了東荒邊境的濁水附近,當(dāng)時我昏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后,我察覺附近有熟悉的氣息,我順著氣息找了許久,最后在濁河水底找到了大將軍。”
“大將軍?”
姜小豆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把合虛大戰(zhàn)的消息告訴礱茳的?”
“是??!”
當(dāng)初她還覺得奇怪,礱茳遠(yuǎn)在濁河之中,他怎么會消息這么靈通,在合虛戰(zhàn)敗的第二天就打上門去,原本以為是姮娥有意設(shè)計,不想竟是肥肥無意透漏。
“當(dāng)初大將軍正在水下打坐,我認(rèn)出了他,便把合虛發(fā)生的事情,以及你現(xiàn)出原形的事情都跟他說了,一開始他還沒什么反應(yīng),后來一聽到你現(xiàn)出了九頭巨蟒的原形,唰的一下臉都白了,二話不說提著長戟就從水底竄了上來?!?p> “原本我也要跟去的,但是他不讓,他說自己是受命來濁河執(zhí)行密事,來到濁河后,他已經(jīng)用靈力牽制了濁河水脈,現(xiàn)在只需要將自己的內(nèi)丹與濁河水脈融為一體就行了,關(guān)鍵之時他不能貿(mào)然離開,必須得有人代替他控制水脈,不然猛地將靈力抽走,濁河水脈必然混亂崩塌,弄不好還會枯竭消失?!?p> “所以我就留了下來,用靈力替他牽引著河中的水脈,他去了許久未回,我等的不耐煩了,便將頭探出水面,誰想我剛從水底游上水面,便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和生人的氣息,我沒敢露頭,在水下順著血味找了過去,只見岸邊上來了幾個生人,那些生人把一個血淋淋的麻袋扔進(jìn)水中?!?p> “我認(rèn)出其中有姮娥的近身,便沒有著急露面,等他們走遠(yuǎn)了之后,我才把那麻袋叼出水面,麻袋打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里面裝的竟然竟然是大將軍,只是大將軍不但重傷在身,而且好似中了毒?!?p> “我不會煉制解藥,只好把自己體內(nèi)的毒也給了他,兩毒相克,過了好些日子,他體內(nèi)的毒才完全消失,只不過這種解毒方法卻毀了他的身體,他的頭發(fā)變成了血色,他的腿...............”
那胖嘟嘟的小嘴巴頓了頓,接著說道“他的腿變得跟我一樣了?!?p> 姜小豆不解道“什么叫做跟你一樣?”
肥肥歪著小腦袋說道“他的腳筋本來就被人挑了,后來又被劇毒侵蝕,那雙腿根本就沒法再站起來走路,我就想起來你之前為人換腿的事情,可當(dāng)時事態(tài)嚴(yán)重,又找不到心甘情愿舍棄自己雙腿的人,無奈之下,我就把自己的一條尾巴換給了他?!?p> “你把尾巴給了礱茳!”
難怪方才肥肥是獸形時,她就覺得奇怪,覺得眼前的白蟒長得眼熟,但又與肥肥不同,原來是因為肥肥將自己的尾巴給了一條尾巴給了礱茳。
“大將軍解了毒后本想再去合虛的,但他知道姮娥的手段,覺得自己再去也沒有勝算,那濁河橫跨東荒東山,而且附近周圍的大小水脈也都在東荒附近,若是所有水脈一并發(fā)難,必能淹沒東荒,將整個合虛留在深水之下?!?p> “大將軍決定留在濁河,用所有靈力去馭濁河的水脈,而且到如今,不止?jié)岷樱褪菛|荒附近的所有水脈都已經(jīng)被大將軍掌控,原本大將軍都決定水淹東荒的日子了,誰想姮娥突然離開了東荒,被貶南方令丘山,大將軍也臨時改了決定,他決定離開東荒的地界一路向南,他想順著水流去令丘山附近,先看看令丘山附近有多少水脈,然后把令丘山附近的水脈統(tǒng)統(tǒng)都拿下,最后趁他們不備,水淹令丘山,讓那個壞姮娥付出慘痛的代價。”
“水淹令丘山............令丘山遠(yuǎn)在南山,若是礱茳想去,勢必得橫跨渤海才和將近上千條水界。”
往年三界中所有的水界除了渤海以東是鮫族境界外,其他的大多都是空的,莫說橫跨了,就是自己尋一片水脈強(qiáng)行占有了,都不會有人管,因為當(dāng)時的天地很大,混沌和兇獸沒有禍害三界,所以地面上的山脈足夠大家生存,既是地面上都有閑處可住,誰會去潮濕的水界生存呢!
但現(xiàn)如今,卻與往年大大不同,朝暾隕落,混沌來襲,惡獸兇靈為禍三界,即便是大家族在沒有糧食和高深的修為下也難以守護(hù)自己的地界,所以,很多人在段時間內(nèi)失去了祖地,走途無路之下只能背井離鄉(xiāng),地面上兇獸惡靈太多,他們只能挑選相對與地界來說比較安全的水境來生活。
如此一來,三界水脈大多都是有主之處,而且但凡是出于無奈入住水界的,他們對于地盤的管轄和占有欲比常人要強(qiáng)悍許多,無論是誰,只要是無端端的踏進(jìn)他們的水境范圍,必會被人當(dāng)成入侵者對待。
礱茳想要橫跨水境去南山這條路怕是比想象中的要困難許多!
“礱茳現(xiàn)在何處?”
不管怎么說,她必須要見到礱茳,先讓礱茳知道自己還活著,然后想辦法把礱茳帶回涂山。
至于姮娥決不能就這么輕輕松松的死,她要讓姮娥好好的活著,哪怕有一天姮娥自己厭倦了塵世,她也要姮娥煎熬的活下去,不然難消她心頭之恨。
“大將軍還未離開,他去水脈附近尋找馭水珠了?!?p> “馭水珠?”
“是!他擔(dān)心自己離開后會有人打濁河以及附近水境的主意,便想讓濁河變得更加躁動一些,讓那些人知難而退?!?p> “還沒走就好!還沒走就好!”
歡喜之余,姜小豆也覺得心里多少有些疑惑,她問道“濁河本就躁動不安,多少年來從未有所改變,礱茳勉強(qiáng)控制了它就罷!怎的還想讓它更瘋狂些!”
濁河自開天辟地之前便已經(jīng)存世,若是它真的瘋狂起來,怕就是礱茳也難再壓制它。
“快!快帶我去見礱茳!”
姜小豆猛然抬高了聲音,嚇的肥肥打了個激靈,也不等姜小豆再催他,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拉著姜小豆就飛下云頭去。
肥肥拉著姜小豆飛到急騰騰的水面上,兩人順著水境逆流向上,肥肥本就是個孩子,再加上姜小豆未曾與她說過自己雙眼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道如今的姜小豆眼有重疾,他拉著姜小豆貼在水面上飛的極快,姜小豆眼神不濟(jì),再加上四周水霧重重,她根本就看不清前方有什么東西,好幾次,她差點撞到凸出水面的磐石。
不過此時此刻,姜小豆也著急見礱茳,并沒有打算讓肥肥慢下來。
“他在哪里?”
“濁河水脈附近,此處有陣法,不能入水,再往前百里,便可入水而行,走水路的話,也就一盞茶的功夫?!?p> “陣法?”
“是,最近不知怎么了,神族的人老是來這里搗亂,我攆他們都攆的煩了,便在水中設(shè)下陣法,那陣法倒也不難,是你曾經(jīng)教過我的,叫............”
姜小豆看了看四周急騰騰的浪花,心里隱有不安,她聚集一團(tuán)靈力包裹著一團(tuán)石頭扔進(jìn)水中,只見那塊有靈力的大石在入水的瞬間,便被水下暗涌絞個粉碎。
“曲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