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什么?!”
“不見王上本人老子是不會走的!”
“就是就是!不走!堅決不走!”
姜小豆正在與族中長老商議如何邊界防布的事情,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不等她派人去查,只見礱茳從外面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王上,出事了!那些狐兵不肯走,現(xiàn)下正在外面吵吵嚷嚷的鬧著呢!”
“不肯走?什么意思?”
姜小豆問道“你沒他們說青丘有大喜,他們的狐王需要他們回家?guī)兔???p> “說了說了!可他們說,狐王親口與他們說過,說是您是他的夫人,是整個青丘的狐后,他們只認(rèn)您為狐后,要想讓他們離開,除非狐王親自過來,親口要他們撤離才行!”
“這些家伙..........”
“他們還說自己是狐王手下的親隨兵,天上地下只認(rèn)狐王一人,別說只是區(qū)區(qū)流言了,就是青丘的長老拿著兵符過來,他們也不會聽命!”
“連兵符都不認(rèn)?!”
姜小豆只覺哭笑不得,她是真沒想到夜煬手下的這些兵竟然如此固執(zhí)難纏。
外面的嘈雜聲越發(fā)接近,大有一種要沖進來找姜小豆理論的征兆,礱茳急道“王上!這......這要怎么辦才好?”
“怎么辦?當(dāng)然要去好好相勸了!”
姜小豆看了看有些慌張的礱茳,好笑道“你帶兵打仗了小半輩子,什么樣的兵將沒見過,沒帶過?怎么如今碰上這些狐兵就手足無措了?你之前帶兵的經(jīng)驗都去哪了?”
“王上冤枉,屬下就是帶一輩子兵也沒見過這樣的兵隊,不但沒有半點軍紀(jì),而且還個個刁蠻任性,這跟長右將軍帶來的那些散兵一樣,不!甚至比他們還要難纏!”
最起碼長右將軍帶來的那些散兵就是再無規(guī)矩再是不成樣子,但他們打從心底里害怕長右,只要提及長右,他們就會稍稍收斂一些,哪里向這些狐兵,嘴上說只認(rèn)狐王一人,可以前夜煬在時也沒見他們有多恭敬。
他到現(xiàn)在還清楚記得,上一次夜煬與他打斗之時,這些狐兵興致勃勃的在旁圍觀,見狐王挨揍時高興的跟什么似得,若不是他們穿著青丘的盔甲,誰會想到這些拉架子起哄的就是夜煬親手帶出來的兵將呢!
“到底是有什么樣的將,就有什么樣的兵,如此才是屬于夜煬的親隨兵。”
“娘娘!是娘娘!”
“娘娘出來了!”
見姜小豆出來了,那群本就吵鬧的狐兵更是激動的嚷嚷起來。
“娘娘!您為什么要趕我們走?”
“娘娘,您是跟王上吵架了嗎?”
“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威脅了您?”
“娘娘,您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王上不懂事在外面胡來了?!如果是王上過分了,我們幫您討回公道來!”
“我們是受命保護您的,就算您再氣王上也不能讓我們走,我們一定會保護您,直到合虛徹底安全為止!”
“就是就是!不管您愿不愿意我們都賴在這,合虛一天不安穩(wěn),我們就是不走!打死都不走!”
“你們....................”
面對七嘴八舌的狐兵姜小豆半天沒能說出話來,看著他們極力要留下來的樣子,姜小豆猛然想起那個充滿血腥味的一天,在那一天,夜煬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
“我問的是,你為什么要對我好?又為什么要留在這里?為什么看到這滿地血跡卻無動于衷!這些你都看不到嗎!我,姜小豆,從來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殺人如麻,我卑鄙無恥,我心狠手辣,我陰狠惡毒,這世上就沒有比我還壞的人,這些你都看不到嗎?看不到嗎!”
“你殺人,我滅魄,你壞,我狠,要做惡人一起做,誰也甭想摘得干凈!”
“你..........”
“對了!你不是問我為什么要留在這里嗎?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因為你在這,本座就樂意纏著你,這輩子你都甭想甩掉!”
“走?你別忘了,你是自愿要做本座的貼身侍女的,哪有丫鬟會趕主人的?哼!真是以下亂上,不守規(guī)矩的女人!”
“你們”
到底是夜煬那個強盜帶出來的兵,全部都學(xué)會了他那蠻不講理的壞脾氣!
灰白色的云翳籠在合虛上空,突然間空中起了大風(fēng),絲絲寒意在風(fēng)中散開,冰冷的水珠從天而降。
一抹濕潤緩緩劃過姜小豆那微微勾起的苦笑,消無聲息的消失在金黃色的衣領(lǐng)上。
在她開口之際,那吵嚷的狐兵瞬間就安靜下來,他們凝眸相視,好似在等她發(fā)號施令一樣。
“你們的好意我明白,你們是夜煬的親隨兵,沒他本人開口,無論怎么說怎么做,你們都不會聽。真不愧是夜煬的親隨兵,我想就算是尋遍三界六族怕是也難找像你們這樣有魄力的親隨兵了?!?p> “讓你們離開的原因礱茳應(yīng)當(dāng)跟你們說過了,我不想再多說無用的話,現(xiàn)在我只想問你們一件事。”
姜小豆逡巡狐兵,緩緩開口“除了夜煬外,你們可曾尊重過我?”
此話一處,狐兵們個個目瞪口呆,他們面面相覷,并不明白姜小豆問此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娘何意?”
“娘娘是青丘之后,是王上的妻子,是我們除了王上外最為尊重的人!”
“哦?你們當(dāng)真愿意尊重我?”
“愿意!”
姜小豆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們說謊!如果你們真的尊重我,應(yīng)該知道我不僅僅是你們認(rèn)定的狐后娘娘,我還是合虛的女王!”
“你們不但沒有遵循我的命令回青丘去,還在合虛內(nèi)舉旗抗議,引發(fā)躁動,怕是現(xiàn)在整個合虛的人都知道青丘的狐兵反了,不但不服從礱茳將軍,還逼得合虛王親自面見。不服從軍令,損傷國主威嚴(yán),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尊重?”
“這..............”
“娘娘.............”
狐兵們面面相視,都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只聽他們齊聲道“屬下無禮,請您處罰!”
“念在你們曾經(jīng)拼命保護過合虛,死罪免去,罰你們?nèi)苛鞣牛鞣徘嗲?,無召不得再回東荒?!?p> “娘娘!”
狐兵們大驚失色,只聽姜小豆續(xù)兒說道“你們回去后,某人一定會問你們合虛的事,你們幫我?guī)б痪湓捊o他!”
她頓了頓,滿是復(fù)雜的眸中閃過一絲絲動容,她輕笑道“這段時間我玩的真的很開心,但,就到此為止吧!”
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時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哦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說道“別忘了替我為他道一聲新婚大喜,若是還有機會,青丘添丁之時,我會送上賀禮的!”
說罷也不管他們是否有異議抬腳便走,跪了一地的狐兵面面相對,不知該如何是好。
“吱------”
與此同時那高大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狐兵突然站了起來,他轉(zhuǎn)眸看向身后的城門,對任然跪在地上的同伴道“我們走吧!”
“安南子?可可是...........”
“必須走!”
安南子轉(zhuǎn)眸看了一樣姜小豆消失的地方,他整理盔甲握緊長劍,沉聲道“如果我們不走,娘娘的威嚴(yán)就會受到損傷,人們都會笑話娘娘作為合虛王竟然連手下的兵都管不住,你們想看著娘娘被世人嘲笑嗎?”
“可可是..........我們現(xiàn)在要是走了,那窮氏怎么辦?他們的兵馬很快就要度過濁河了!”
安南子緊攥著腰間的佩劍,沉聲道“所以,我們現(xiàn)在就得走,必須要立刻回到青丘,找王上問個清楚,然后在有窮氏攻來之前再回到這里守護娘娘!”
“對對對!找王上問個清楚!”
“回去!”
在安南子的指揮下狐兵們整裝齊發(fā)離開了合虛境內(nèi),礱茳原本是姜小豆指派護送他們回青丘的,但安南子不愿讓他跟著,說合虛國將迎戰(zhàn)事,他這個大將應(yīng)當(dāng)留在國內(nèi)才是,不然有窮氏萬一攻來,城中無人指揮,必然會敗。
安南子態(tài)度堅決,并且立下誓言,一定會帶領(lǐng)狐兵回到青丘,但如果合虛派人跟著他,他們這些人就賴在這,致死不歸。
姜小豆拗他不過,只好依著他,為他們準(zhǔn)備了足夠的盤纏確保他們能衣食不缺的回到青丘去。
安南子帶著狐兵離開后的第二天合虛邊界送來一份急報,說是有窮氏的兵將已經(jīng)整裝齊發(fā)欲渡濁河,有少數(shù)人馬駐守濁河兩岸,意圖修建過河木橋和臨時營寨,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整個合虛都陷入了大戰(zhàn)前的緊繃氣氛中。
“咚咚咚!”
戰(zhàn)鼓如雷,從遙遠(yuǎn)的濁河傳來了合虛,合虛分了四大戰(zhàn)力,礱茳帶領(lǐng)合虛兵將駐守東門,祝余帶著璣衡閣的兄弟看守南門,白術(shù)的成義閣看守西門,長右及已那些從南山帶來的散兵看守北門,四大主力各守一門,那有窮氏再是兵強馬壯怕是也難將合虛攻下來。
“王上,這里太危險了?!?p> 自從戰(zhàn)鼓從遙遠(yuǎn)的濁河傳來,姜小豆便日日守在城樓之上,她想要親自帶兵打仗,拼盡所有力量去守護這個阿爹和娘親手建立起來的國都。
若論戰(zhàn)力,合虛確是缺兵少將,但是,有她的徒弟和礱茳守著,總是有窮氏的金長老復(fù)活了也甭想輕易開門攻城。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即便再有勝算,心底深處卻總有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這莫名的恐慌像一塊大石重重的壓在她的心頭,讓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這是為什么呢..............”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隨著有窮氏大軍的逼近,她心中的不安就越發(fā)的清晰,越是如此,她越是焦躁不安。
“王上,敵軍要來了,太危險了,我們回宮吧!”
葉青為她穿上披風(fēng),勸著她一直勸的話,但姜小豆就像是被人釘在城樓上一樣,不管她怎么勸,腳下紋絲不動。
“咚咚咚!”
戰(zhàn)鼓越發(fā)的響亮,遠(yuǎn)遠(yuǎn)的能看見有窮氏的大軍從天邊趕來,姜小豆緊盯著那黑壓壓的大軍,直到從那大軍里看見了一頂精致的小轎,在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不安的原因。
“果然是你...............常羲姮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