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姜小豆拿眼瞪他,淚水卻不爭氣的劃過臉暇,她幾乎是撲了過去,緊緊的抱著那清瘦至極的身軀。
他笑道“本座這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嘛!莫要在哭了?!?p> “我.....我心疼...........”
他眸中驟然一暖,不等安慰出口只聽姜小豆哭道“好不容易養(yǎng)肥狐貍,就這么的給餓瘦了..............我的燒雞,我的酒肉,全都浪費了..........................”
難得騰上的一絲感動瞬間化作冷冰的錐柱,無情的,狠狠的扎進(jìn)他的心窩。
“本座...........”
姜小豆捏了捏他幾乎是皮包骨的胳膊,又摸了摸那骨骼分明的小臉,很是委屈的說道“這又得浪費我多少只雞才能補回來,總之,在你恢復(fù)原樣之前,哪兒也不許去!”
這話說的著實讓人感動,但夜煬卻沒有上當(dāng),狐貍微微一翹,眸中若有所思,果不其然,下一刻姜小豆拿袖子擦了擦眼淚,把手伸到他面前“把以后的伙食費拿來!”
果然!
夜煬拉過她的手在她手上輕輕一拍,笑道“頭一次覺得你貪財是件好事。”
“為什么?”
“因為本座有的是錢,余生你只要貪著本座就行了,本座可是天底下最大的錢罐子!”
“你..............”
姜小豆低下了眸,紅著臉道“余生說的太早了,我可還沒答應(yīng)做你的狐后..................................”
“聘禮都收了,你還想賴賬!”
“你不要胡說,我?guī)讜r收過你的聘禮?”
夜煬伏在她耳畔,輕聲笑道“那稚狐大氅和狐牙手繩可都在你手里,還有青丘至寶火靈石,它們就是本座的聘禮?!?p> 在姜小豆驚愕的目光中,狐貍眼微微一翹,笑道“不妨你去打聽打聽,自青丘立世以來可有人敢公然耍賴不認(rèn)賬的,你想當(dāng)先鋒?可要本座與你介紹一些青丘的刑法?”
“你!”
這明明就是逼婚!
夜煬明白她的心思,纖細(xì)的狐貍眼中滿是陰笑,他點了點頭,對她道“對!就是逼婚,等咱們出了這九幽城,我立刻帶你回青丘,先見見你婆婆去,省的你反悔。”
“我都未曾應(yīng)下,哪兒來的反悔!”
夜煬沒有理她,而是摸了摸下巴道“最難搞的就是青丘那幫固執(zhí)老狐貍,說不定會為難你,要不咱們先斬后奏,領(lǐng)一窩小狐貍再回去?”
“一窩?!”
“嫌少?那就兩窩吧!反正一窩最多也就七八個狐貍崽,確實少了些。自打老祖避世之后,青丘便甚少添丁,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不是老瓜瓤子就是年少兒郎,幾乎沒怎么見過毛茸茸小狐貍崽,你既然做了狐后就該為青丘著想,主動擔(dān)負(fù)起青丘的添丁重任才是?!?p> 說罷還對姜小豆付了一個大任在前的期待目光,看的她咬牙切齒,險些一拳打了過去。
“一路走來還真有些餓了。”
他抬腳直徑走進(jìn)殿去,絲毫不在意姜小豆那殺氣騰騰的目光。
“本座想吃福伯家的燒雞,阿公家的包子,萬家的果子酒,還有炸糖糕,咸酥餅,荷花酥,糯米團(tuán)子,千層甜糕,給你一個時辰準(zhǔn)備,本座先去睡一覺,醒了可是要用膳的?!?p> “還有本座要更衣沐浴,你去準(zhǔn)備一桶熱水,必須是山頂?shù)娜?,打水之前先把捅洗干凈,要洗三遍,燒水之前,頭三瓢后三瓢的水都不要,只取中間的凈水就行了。”
“對了!你從落仙鎮(zhèn)回來時順便去一趟成衣閣,為本座買來一身干凈的衣服,必須得是鮫人錦,料子要好,針腳要細(xì)膩,顏色你隨便選,不要過于張揚的,就選個簡簡單單看著素凈的紅色就行了!”
話音一落只見殿門啪的一聲被無情的關(guān)上,姜小豆站在門口,眉間緊鎖,滿眼陰沉,咬牙切齒的讓整張臉變得猙獰起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深深的懷疑,這些日子到底有沒有進(jìn)那十八獄中去,如果去了他怎么可能還會這樣有精神,渾身的臭毛病非但不改,反而更加猖狂,莫不是與天燧老合伙騙了她,他壓根就沒進(jìn)十八獄受苦,只是減了個肥回來,或是連肥都沒減,只是春季換了毛,所以才看起來如此清瘦.............
“發(fā)什么愣!快去!”
一聲斥責(zé)從殿內(nèi)傳來,姜小豆顧不得多想,瞪了瞪毓華殿的大門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可惜的是姜小豆沒有令牌,九幽城的守衛(wèi)死活不肯放她出去“狐后娘娘莫要再為難小將,無令牌不出城的規(guī)矩自打建立九幽城時便已然有了,這么多年來從未因誰打破過,您不如去找府君,若是府君開口,小將定然送您出城?!?p> “他?天燧老前輩住在哪里?”
“老太爺住在城中的生輪殿里,只是今兒一早老太爺便出了門,到現(xiàn)在也沒有回來,您去生輪殿也是無用,不如去泰安殿找府君,”
姜小豆沒了辦法只好問了東岳府君的住處,轉(zhuǎn)身又匆匆拐去了泰安殿,待她到了泰安殿時,只見殿外沒有任何守衛(wèi),靜悄悄的跟個空殿似得。
“不會人不在吧?”
她敲了敲門,門內(nèi)沒有任何動靜,她以為是自己敲門敲的輕了,手上用了一些子力氣,誰想,那門好似脆瓜做的,一用力竟然吱的一聲給敲開了。
“東岳府君?府君?”
姜小豆探頭探腦的走了進(jìn)去,只見泰安殿中空蕩蕩的,她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突然察覺渾身不得勁,好似有一道壓迫感落在自己身上,她四處逡巡,發(fā)現(xiàn)紗帳之后有黑影晃動,她伸手撩開紗帳,與一雙迷茫惺忪的眼眸對了個正著。
此時的東岳府君正坐在榻上,睡眼疲憊,目光朦朧的看著她,眉眼之間難得的平易近人,乖巧和氣。
他是可親的看了過來,而姜小豆卻是驚恐的看了過去,那一臉的悚然,好似撞見的什么不得了的厲鬼一般。
“完了完了完了.............”
東岳府君竟然正在午休,而且還被她給吵醒了!
姜小豆心中猛然一顫,只道不好,現(xiàn)在的她進(jìn)退兩難,若是動作太大必然會把他徹底吵醒,若是沒有任何舉動,他這樣一直看著自己遲早會慢慢清醒,得趕緊想出去辦法讓他繼續(xù)午睡才是。
“睡吧~~睡吧~~~你所看到的都是夢境~~~~~夢境~~~~”
她那催眠似得溫柔確實有了效果,只見東岳府君那惺忪睡眼微微一沉,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躺回了那柔軟的暖榻。
均長沉穩(wěn)的氣息再次傳來,姜小豆放下心來,長舒一口氣,躡手躡腳正準(zhǔn)備離開時,只聽軟塌之上氣息驟然一停,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只見原本已經(jīng)再次熟睡的東岳府君猛然坐起身來。
她脊背一涼,嚇的周身發(fā)毛,心弦發(fā)顫。
姜小豆轉(zhuǎn)眸看去,只見此時的東岳府君目光清明,眉間蕭冷,眼底的探究讓她生生的打了個冷戰(zhàn)。
完了!東岳府君徹底醒了過來!
“你幾時來的,找吾有事?”
姜小豆很是意外東岳府君為何沒有大發(fā)雷霆,她把原委徐徐道來,一字一句無比真誠,生怕他對自己起疑心。
東岳府君下了軟塌,走到案桌旁扶眉解困,姜小豆摸了摸案桌上的茶壺,見那壺中依舊滾燙,取了一個杯子,為他倒了一杯熱滾滾的香茶。
東華府君喝了茶,困意已解了大半,他轉(zhuǎn)眸看向姜小豆,對她道“這等小事不用你親自去,你把所需的東西寫下來,吾會派人去準(zhǔn)備?!?p> “好!”
姜小豆見桌上筆墨紙硯一應(yīng)俱全,拿來便寫,大約半柱香后,她才將那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募埞{遞給他。
“十只燒雞,十屜包子,百壇美酒,二斤炸糖糕,三斤咸酥餅,二十個荷花酥,六盤糯米團(tuán).................”
看完之后,東岳府君很是認(rèn)真的看著姜小豆,問她道“這果真是青丘新王所要的?不是你自兒嘴饞想要吃?”
“天地良心,這些都是他親口吩咐的!”
東岳府君看了看窗外,說道“現(xiàn)在的時間可不早了,若是讓人去買,怕是得明天夜里才能回來,這樣吧!今兒晚上吾親自設(shè)宴,宴請那青丘狐王,這些個東西明天到了會直接送去毓華殿的。”
“那個..........那狐貍還說醒來便要沐浴更衣的.............”
“九幽城還有幾區(qū)鮫人錦,一會吾讓人帶你去選,你選好了,吾派人送去天都,讓人照著青丘新王的尺寸去做,天都有的是巧手織女,不過一個時辰,想來也就好了?!?p> “他還要沐浴.........”
東岳府君眉間微微一緊,疑惑道“不過是打兩桶水洗個澡有什么難的,一會吾讓人去辦就是,你為什么這么緊張?”
姜小豆搓了搓手道“府君你是不知道,夜煬他指定了要山頂上的泉水,不但泉水要干凈,那取水的桶也要潔凈,打水之前要先把手洗干凈,洗完手再把桶洗干凈,至少要洗三遍以上,取了水回來后,頭三瓢水和后三瓢的水都不要,只取中間的凈水去燒,而且水開一滾就可以了,若是燒的太久,水里會有異味的,有異味的話......................”
她看著東岳府君那青筋直跳的額頭,縮了縮脖子,聲如蚊蠅“有異味的話,他就不洗了?!?p> 東岳府君沉默片刻,他把手里的紙箋放回案桌上,端了一杯香茶在手,慢悠悠道“吾設(shè)宴之后,明兒一早,你們就出城去吧!”
“嗯?”
這話題轉(zhuǎn)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吾方才認(rèn)真的想了想,青丘新王闖出了九幽十八獄,已是刑滿,而你也已思過,這九幽城是蠻荒煉獄,實在不易久留二位,還是早早離去的好。
“可是天燧老前輩曾說過,說是要我們多在九幽城住上一住,方能堵住悠悠眾口。”
“無事,屆時你們走低調(diào)些就行了,你可以先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天一亮,吾會親自送你們出城。”
東岳府君的一腔熱情還真是難得,但這過分積極的熱情,卻有些像是在變相轟他們走似得!
“今夜,吾會去毓華殿把那位啞女親自送回旱沙獄,她服侍你一場,你可以好好與她告?zhèn)€別,但只有一點,不許把九幽城的東西給她,若是魔族發(fā)現(xiàn)封印曾被打開過,定會大鬧一番。”
“好!”
當(dāng)天晚上東岳府君果真擺了宴席,有他撐腰夜煬自是沒有埋怨姜小豆偷懶,與東岳府君推杯換盞,痛飲暢談,聊得甚是開心,宴席散了后,東岳府君親自送他們回了毓華殿,臨走之際順便帶了玉露離開。
姜小豆早就告訴過玉露今晚她會回到魔族,玉露乖巧的跟著東岳府君離開了毓華殿,相處了這么久她自是有些不舍,本想送一送的,東岳府君卻攔住了她,說是夜時的旱沙獄很是蕭寒,她的身子根本就扛不住,姜小豆只得作罷,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目送著,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被夜色吞噬,她才走進(jìn)屋去。
第二日天剛亮,東岳府君便敲響了毓華殿的大門,趁著人少領(lǐng)著夜煬和姜小豆出了九幽城。
“從這里一路往南,快則一天,便能到達(dá)落仙鎮(zhèn)了,最近人族很不太平,兩位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一切望安!”
“有勞府君相送!”
“這個......”
東岳府君看了看姜小豆,他從袖中摸出一塊令牌遞與她“九幽城雖是蠻荒,但不至于無趣,若是有天你沒了去處,便拿牌子回九幽城來,毓華殿為你留著?!?p> 纖細(xì)的狐貍眼微微一瞇,看向東岳府君的目光變得有些復(fù)雜。
“你這是跟天燧老前輩打了賭輸了嗎?怎的如此仁厚善良.........”
不能怪姜小豆心思多,而是如此和善又平易近人的東岳府君是她從未見過的,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似得。
“吾何時不仁厚善良了?”
“沒有沒有!是我想多了,多謝府君美意,我會好好保管這牌子的!”
她慌忙擺手解釋,受寵若驚的收下了牌子,這時夜煬也湊了過來,他看了看牌子,對姜小豆笑道“府君盛情邀請,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回頭咱們家的小狐貍崽若是想來九幽城歷練,可全指望這牌子了,你要是弄丟了,小狐貍定是要發(fā)脾氣的!”
說完不等姜小豆說話,他便抬眸看向東岳府君,對他道“本座與府君一見如故,早已視為知己好友,待本座與小豆大婚,帖子是一定要送來九幽城的,屆時請府君帶上夫人前來青丘赴宴!”
“夜煬!”
姜小豆瞪了瞪他,轉(zhuǎn)眸看向東岳府君,對他付之一個歉意的微笑。
“那就,就此別過,日后再會!”
東岳府君回禮道“再會!”
兩人一起離開,離開之際,夜煬特意靠著姜小豆,時時關(guān)懷,寵溺無限,那股親密都快將山中的殘雪給融化了,東岳府君停留片刻,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戒備森嚴(yán),設(shè)下重重結(jié)界的九幽城。
“娘子,我們?nèi)ツ模窟€回落仙鎮(zhèn)還是去哪里?”
姜小豆瞪了他一眼,隨手一揮,云頭立刻轉(zhuǎn)變了方向。
“會落仙鎮(zhèn)之前,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見幾個人。”
“什么地方?”
姜小豆垂眸看了看指間的玉韘,低眸一笑,輕聲道“西荒邊界,尸冢山?!?p> ......................................................................
“媚骨天成,身姿妖嬈,這可是上等貨!”
清竹院中一個年紀(jì)稍長,穿的花紅柳綠的中年女子正圍著一個紅衣少年來回打轉(zhuǎn),口中不時發(fā)出嘖嘖的驚嘆聲,左轉(zhuǎn)一起道一聲好,右晃一圈贊一聲妙,就跟那瞎驢拉磨一樣,一圈一圈的不嫌累。
“我說梅姨呀!您這轉(zhuǎn)了都有一個時辰了,到底買還是不買,您要是不買我就帶著人走了。”
那女子手帕一甩,轉(zhuǎn)眸看向身后那翹著二郎腿正嗑著毛嗑的人,小嘴一撅嬌嗔道“姜小豆你急個什么,這一年半載的都不來看老娘,今兒好不容易來了,不得坐坐,再說了你這次帶的可是個尤物,我得好好看看,給你估個好價錢!”
“嗯...........這美則美矣,就是那面具礙事了些..............”
姜小豆見梅姨想把那面具取下來,慌忙開口制止“別別別!他害羞的緊,若是拿了面具,怕是連人都不敢見,你就讓他帶著吧!”
“這樣啊.........那算了,反正就是帶著面具,也能看出他姿容不凡,摘與不摘都不打緊?!?p> 她圍著那紅衣少年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口中嘖嘖聲不斷,看的少年眉間一挑隱要發(fā)怒,姜小豆覷見了,在他發(fā)怒之前,便開口催道“梅姨你估好了沒有?。 ?p> “好了好了好了!”
梅姨扭著腰肢一步一緩的走向姜小豆,雖是半老徐娘的年紀(jì),但眉眼之間仍是風(fēng)情萬種,由此可見,若是再往前推幾年,這位梅姨是個怎樣傾國傾城。
“一口整價?!?p> 姜小豆呸得的一聲把瓜子皮吐了出去,眉間一擰,不依道“您這轉(zhuǎn)了半天就肯出一千兩!我說梅姨,這幾年你青竹院的生意可是一天好過一天,若是再買下他,怕是整個西山的風(fēng)月生意都被你一人給壟斷了,這么大的搖錢樹,前途無量?。 ?p> 梅姨看了看站在屋中的紅衣少年,抿嘴一笑,嬌笑道“好了好了,那就翻兩倍好了?!?p> 姜小豆撇嘴道“離著不遠(yuǎn)的萬人巷里好似有個少雅軒,聽說里面的春姨甚是大方,不曉得可有興趣買下這個尤物?!?p> “翻五倍?!?p> 姜小豆眼珠咕嚕一轉(zhuǎn),挑眉道“我這個表弟可是能歌善舞,精通琴棋書畫的,而且”
她湊到梅姨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只見梅姨眸中猛然一亮,滿臉驚訝,看向那少年的目光變得有些曖昧不清,唇畔的笑意也變得很是猥瑣。
紅衣少年被梅姨那雙餓狼似的眼神嚇了一跳,眉間一緊,下意識的看向姜小豆,雖然他不知道姜小豆與梅姨說了什么,但他幾乎可以篤定,她說的絕對不是什么正經(jīng)好話。
“好了好了!姜小豆你可真是會體貼人,什么也不說了,一萬兩,而且往后一個月,你在清竹院的吃喝玩樂都免了?!?p> “謝梅姨!”
“另外”
梅姨甩著手絹,對她不懷好意的笑道“另外照老規(guī)矩,咱們家的公子隨你去挑,是吟詩作對還是春宵一夜,都依你啦!”
姜小豆唇畔的笑意瞬間僵硬,與此同時一道殺氣騰騰的怒視威逼而來,她顫著手擦去額頭滲出的冷汗,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梅姨啊.....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我?guī)讜r在這挑人過夜了?你們家的公子我向來是連看也不敢多看一眼,這些年手都沒拉過,更別說過夜了!”
“誰說沒拉過,前幾年,叫什么來著..........”
“你說的不會是南玉吧?”
“對對對!就是南玉!”
梅姨壞笑道“還說不敢看我家的公子呢!隔了這么多年,不是還連人家的名都記得嗎!”
那道殺氣騰騰的目光變得更是冰冷攝人,姜小豆恨不得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嘴上。
“當(dāng)年,你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跟那南玉親嘴來著嘛!”
這一句話好似旱天響雷,劈的她險些吐了血,姜小豆顫著嘴唇,幾乎是嚷出了口“不是!”
“不是不是!我要跟你說多少遍,那是渡氣!渡氣!當(dāng)年南玉是因為心痛發(fā)作昏厥不醒,我為了救他,把自兒的氣渡給了他,我是在救人!”
“可后來南玉醒了,邀請你去他房中坐坐,你跟他孤男寡女待在屋里整整一個晚上呢!”
姜小豆擦著冷汗解釋道“原本是我倆只是吟詩作對的,后來迷迷糊糊我就睡著了?!?p> “整整一個晚上,南玉房中隱隱約約有動靜傳出來,幾乎到天亮才消停下來。”
“當(dāng)時可是伏天,你這院子里又多竹,屋里有很多蚊蟲,南玉見我被蚊蟲擾的睡不著,就幫我趕了一個晚上的蚊子,來來回回在屋里走,沒動靜就怪了!”
梅姨噘嘴道“可第二天出門時,你是一瘸一拐扶著腰走出來的?!?p> 姜小豆幾經(jīng)崩潰的吼道“那是摔的!南玉不愿讓我睡床,我睡竹榻很不習(xí)慣,翻來覆去不知掉在地上多少回,再說,我這腿瘸了也不止一兩年了,就是不進(jìn)你這青竹院我也照樣一瘸一拐的走路!”
“哎呦喂!你跟我較什么真啊!梅姨我在這風(fēng)月場所呆了大半輩子了,心里什么都明白,我跟你說啊!咱們女人命苦,趁著沒束縛要抓緊享樂,等你找到了相公,你就想來我這怕也是不能來了,得享樂當(dāng)下,你眨眼做什么.............進(jìn)沙子了?放心,梅姨我的嘴巴結(jié)實著呢!不會讓你相公知道的,再說了就咱倆這么多年的關(guān)系,就是你相公再有權(quán)有勢,你覺得我會為權(quán)勢低頭賣你嗎?”
此時的姜小豆已經(jīng)不敢抬頭了,生怕自己一抬眸對上一雙恐怖至極的眼睛,她縮在凳子上,那膽小害怕的樣子像極了待宰時的羔羊。
“梅姨,取來了!”
龜公捧了一張薄薄的銀票走了過來,姜小豆只覺那銀票好似點了火一樣,拿在手里滾燙發(fā)熱,她顧不上看一眼,直接塞在袖子中。
“你呀你,還是老樣子!”
梅姨甩著手絹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對姜小豆溫言道“你呀就在這好好玩吧!我要帶著這個尤物去學(xué)習(xí)一些提高自身能力的本領(lǐng)。”
“去吧去吧!”
姜小豆連頭也不敢抬,擺著手催著他們離開,誰料,不管梅姨怎么說,那紅衣少年都如鐵箍的一樣,紋絲不動,梅姨想上前拉他,被他冷眼一瞟,嚇得縮回了手。
“姜小豆,你這表親可有些放不開呀!不如你好生勸勸,省的我用強,要是傷了性命就可惜了!”
梅姨說的真誠,卻不知道她若是真動了手,那丟失性命的會是誰的命。
說罷也不等姜小豆回應(yīng),扭著腰肢風(fēng)情萬種的離開了屋子,她一走,姜小豆瞬間從椅子上滑了下來,那袖子把那椅子擦得干干凈凈,頭一低,腰一彎,滿臉獻(xiàn)媚的伸手招呼“您坐您坐!”
纖細(xì)的狐貍眼微微一瞇,眸中閃爍著絲絲危險,他緩步逼近,咬牙切齒道“真想不到,你竟是風(fēng)月場所的常駐之賓,當(dāng)真是風(fēng)流!”
“沒有沒有.........都是誤會.............”
姜小豆低垂的下巴被人去強行抬起,炙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那雙鐵手逼的她不得不對上他的眼睛,只見那狐貍眼眨了眨,眉眼之間妖治魅惑,他低聲問道:
“本座與你見過的那些公子哥比,哪個更勝一籌?”
“你你你!是你!就是你!”
“是嗎?
“是是是!”
姜小豆好似抹了油的泥鰍,嗖的一下滑了出去,她賠笑安慰道“別氣別氣!你聽我說,這萬兩的銀票已經(jīng)到手了,咱可不能一時賭氣沒得賺,你好好的跟梅姨去,呆個一天兩晚的,等到你掛牌子,咱們立馬就撤!”
“掛牌子?反正萬兩銀票已經(jīng)在手了,為何不現(xiàn)在就走?”
“這你就不懂了!”
姜小豆眉間一挑,略有些得意的說道“依著花街的規(guī)矩,但凡有新任榜首,三天之內(nèi)必然會有一次盛大的掛牌儀式,那一天整個西山所有有錢的都會趕來,大家依次喊價。”
“就是看誰最有錢了?”
“對!”
夜煬點了點頭,問道“那本座也能喊價嗎?”
姜小豆猛然一愣,義正言辭道“當(dāng)然不能!儀式的最后可是價高者得,你喊價那等于贖身了!”
“價高者得?得什么呀?”
“得...................”
姜小豆一陣語塞,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狐貍眼眨了眨,他瞇眼問道“他們出錢不會是在爭與本座風(fēng)流一晚的機會吧?”
姜小豆低垂著腦袋,喃喃道“其實吟詩作對也行..............”
“姜小豆!”
“沒這么嚴(yán)重!到依著規(guī)矩,儀式結(jié)束后你要沐浴更衣,這清竹院要準(zhǔn)備喜蠟洞房,趁著他們準(zhǔn)備,我自會帶你離開,那些個凡夫俗子沾不了你的身!”
“你!”
夜煬無奈道“咱家有的是錢,何苦為了她這一兩半文的受這個罪。”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咱家的錢不能動!”
“夜煬,你想帶我回西山可以,但咱們不能騰云不能駕霧,要想凡人一樣走過去。而且你既然要與我相好,就要依著我的規(guī)矩,我姜小豆的處事規(guī)矩便是花別人的錢,走自己的路,從今兒起你兜里的銀票一分也不能拿出來,咱們要掙別人的錢來吃喝住行,明白嗎?”
他明白是明白,也依著她說的話去做了,可誰能想到,她會把自己賣進(jìn)青樓去!
“本座就不明白了,明明你就是這天底下最有錢的人,為何不愿意去花,反而還要坑蒙拐騙的撈銀子!”
“誰會嫌自己錢多!再說了,這也是一種樂趣,生活的樂趣!”
姜小豆道“你放心,依著花街柳巷的規(guī)矩,在你掛牌之前能見到的只有梅姨和幾個伺候的小廝,絕對不會有閑雜人等打擾你的!那些服侍人的小廝你也可以隨心挑選,若是不喜歡可以直接跟梅姨說,她如今捧著你敬著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本座突然發(fā)現(xiàn),你好似對著柳巷的規(guī)矩甚是了解,難不成你曾為了銀子,把自己賣進(jìn)過這花街柳巷之中?”
依著姜小豆貪財?shù)男宰樱@種事情絕對是有可能的!
姜小豆摸著脖子不好意思的笑道“以前手頭緊時確實進(jìn)來過好幾次,每次都是滿載而歸,不過還好,來的大多都是凡人,很好擺平的!”
“大多?也就是說其他五族人也曾來過這勾欄之處了!”
“當(dāng)然了!”
狐貍眼咕嚕一轉(zhuǎn),夜煬溫聲誘惑道“那你就沒遇見個有眼緣的?”
姜小豆果然上當(dāng),脫口便道“很久很久以前確實遇見過,我記得是一個看起來很憨呆,出手卻很是大方的人買下了我的牌子,他雖然隱匿了身份,化了形,但我察覺出他體內(nèi)僅剩的一絲神族氣息,他好似剛?cè)雺m世,憨憨傻傻,拘謹(jǐn)?shù)暮埽裁炊疾欢?,坐在那里看了我一整晚。對了!我到現(xiàn)在還記的,他好像叫......叫太山來著。”
“后來我騙他說是需要銀兩,他把全身家當(dāng)都給了我,你都不知道,那傻乎乎的可有趣了!”
夜煬額頭青筋微暴,強忍著怒意道“神族自持位高權(quán)重,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旁支也拿自兒當(dāng)個人物,你如此戲耍他,不怕日后他認(rèn)出你來,請你去天牢坐坐?”
“他化了形,我也化了形,而且特意隱匿了自身氣息,他就是站在我面前,也認(rèn)不出我來!
“聰明,果真是聰明!”
姜小豆覷見那雙依舊妖治但卻毫無笑意的眼眸,猛然打了一個冷戰(zhàn),縮著脖子說道“那個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就不提了,你好生在這呆著,等你掛了牌,咱們打撈一筆后立刻就走?!?p> 她縮著脖子正準(zhǔn)備走卻被夜煬一把給拽了回來“本座在這至少得呆三天,這三天你要去哪里廝混?”
“不敢不敢,回青丘路途遙遠(yuǎn),我也得做點買賣才是?!?p> “什么買賣?”
“掐指算命,賣賣天皇棍之類的...............”
“這些可都是你的老本行,離開可以,每天都要回來一次,不然本座一惱可就等不到掛牌就去找你了?!?p> “明白明白!”
姜小豆臨走之際他還不忘再次交代“你在外面好好做買賣,且不可去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若是本座發(fā)現(xiàn)你敢偷摸去花街柳巷尋歡作樂,新賬舊賬咱們一并算個干凈!”
“知道知道知道...................”
姜小豆信守承諾每天一來,來時夜煬不是在園子里散步靜心,就是吃著茶點聽小曲,一點都不像是賣身而來的公子哥,倒是像極了前來作樂的富家少爺。
姜小豆看不慣他那吊兒郎當(dāng),只知享受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幾次與梅姨說道,問她為何不讓夜煬學(xué)些琴棋書畫,或是教導(dǎo)一些風(fēng)月場所的規(guī)矩,梅姨一聽這話便不依了,甩著手絹對她道:
“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人都是賤脾氣,你越是冷臉子對他們,他們越是掏心掏肺的待你,你那表親正對當(dāng)下人們的審美,你知不知道,就這兩天我清竹院的生意可是勝過往日不知多少,大家伙來這就為了看他一眼,依老娘預(yù)算,掛牌之時,他的身價絕對會是我清竹院有史以來的最高價!”
梅姨歡喜的合不攏嘴,姜小豆看的卻很不是滋味,想當(dāng)年她把自兒賣進(jìn)來時,那可是被逼著學(xué)琴棋書畫的,夜煬的運氣還真是好,碰上了這么好的時候。
三天后清竹院外掛了紅綢,發(fā)了紅帖,整個西山的人都知道清竹院有位新榜首,那榜首姿容妖艷,魅惑邪治,是天上地下難尋的妙人,當(dāng)晚鑼鼓未敲,鞭炮未放,清竹院卻去滿了人,那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碾U些把清竹院的大門給擠倒了。
梅姨打扮的花枝招展,風(fēng)情萬種的走了出來,先是客套兩句,把院子里人胃口吊足了之后,金鑼一敲,百盞燭光一并點起,一位紅衣少年從竹林中緩緩走出。
燭光搖曳,翠竹影深,一襲紅裳張揚肆意,邪魅妖治,他微微轉(zhuǎn)眸瞟了一眼站在林外的眾人,纖細(xì)的狐貍眼中魅絲流轉(zhuǎn),妖嬈勾人。
在他出現(xiàn)時,整個天地便黯然失色,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偌大的清竹院只有他穿過竹林的簌簌聲,靜的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少年從竹林走出直徑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的廂房,留下了慢慢一院子人呆在原地發(fā)呆。
率先反應(yīng)過來的便是梅姨,只見她拎起金鑼重重一敲,響亮的鑼聲好似一道巨雷猛然落入院中,讓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
“這就是咱們的新榜首,今兒正式掛牌,價高者得!”
“梅姨,我出萬兩!”
“我出十萬!”
“我翻倍,翻兩倍!”
他未說一句話,就連笑也不曾施舍一下,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瞟了一眼,也就是那一眼,讓眾人為之瘋狂,徹底失了理智。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夜煬的身價已經(jīng)漲到了百萬,莫說是清竹院有史以來的最高價,就是整個西山?jīng)]有一個小綰能有這樣高的身價。
人們?yōu)闋庍@入之賓的機會吵吵嚷嚷,險些把清竹院給掀翻了天,而廂房之內(nèi)卻與外面截然不同。
“發(fā)了發(fā)了!這可真是發(fā)大了!”
廂房之內(nèi),夜煬正斜倚在竹榻上翻書靜看,姜小豆趴在門口,耳朵緊貼在門縫上,聽著外面不斷傳來的叫價聲,歡喜合不攏嘴。
“兩百萬?!這下真的是發(fā)了!”
夜煬依舊翻看著書,對姜小豆無奈道“不過就兩張銀票,有什么可高興地,依著本座說,連壺像樣的酒錢都不夠?!?p> “夠了夠了!想當(dāng)年我最高的身價才五十萬,你這身價夠買四個我了。當(dāng)年我也是傻,都已經(jīng)化形了怎么就不知道變一張好看的臉出來,難怪我身價上不去?!?p> 姜小豆一口一個后悔,她沒有發(fā)現(xiàn)那斜倚在竹榻上的人眉間微緊,眸中隱有怒意。
“又有人加價了!又有人加價了!夜煬你可真厲害,我當(dāng)年要是有你一半的美艷,早就發(fā)大了!”
一股強大的靈力悄無聲息的纏住姜小豆,毫無預(yù)兆猛然一拉,姜小豆只覺周身一輕,天旋地轉(zhuǎn),再次反映過來已然被夜煬壓在身下。
夜煬晃了晃手中那兩張蓋著紅印的大額銀票,纖細(xì)的狐貍眼中炙熱深邃,他看著姜小豆,沙啞著聲音道“那就依著你的身價,本座翻四倍,只要你一夜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