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錯 IX
還沒走上幾步便折身回到中和殿宴席的后殿,中和殿前殿是宴席的地方,而后殿則經常是接待外賓的地方,所以裝潢也格外金碧輝煌、氣勢如虹。
偌大的后殿空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我腹誹了一句,眼睜睜地看著高進輝帶著墨笙墨湘兩人離開殿中,殿里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心中難眠慌慌的,我一咬牙一屁股坐在暖暖的榻上,心下慌張的不是什么鬼魂之說,相比于鬼魂那個男人似乎更令人害怕多了,我揉了揉酸酸的脖子,頭頂上的金冠千金之重壓了我一晚上,脖子都僵硬的沒什么知覺了。
此時此景,中和殿里竟還擺了幾盆木槿盆栽,殿外的木槿盡數落去,殿內的木槿倒是被炭火暖得盛開依舊,再加上金絲炭這么一烘烤,香味頓時彌漫在整個后殿里。
殿內木槿花香如雨后春筍散發(fā)淡淡青香,殿外紅梅香味兒沁人心脾是獨到的清香,兩者讀音相同一個卻是青草的青一個卻是清高的清,可無論是哪個讀音都是最灑脫、最純潔的味道。
“好看嗎?”
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我一激靈,慌忙轉過身去,沒想到剛剛看木槿花看得出了神,倒讓洛殷離逮了個正著好不自在。
“木槿是初夏的花兒,如今正值寒冬讓木槿花開在殿內反而不合時宜,令人心生厭煩?!蔽移策^臉去,淡淡一句。
“無論再怎么不合時宜只要留住便是好的?!?p> 就知道他是個頑固不化的俞木頭,我暗暗腹誹一句,心底輕笑一聲便起了身,梗著脖子就道:“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回宮去了?!?p> “外面已經大雪紛飛了,你怎么回去?”
我微微一怔,急忙看向窗外,該死,才一刻鐘的工夫怎么突然飄起鵝毛大雪了?還刮起了大風?那大風吹得窗戶紙沙沙作響,甚至都卷起了地上的積雪。
“墨湘墨笙自會帶我回去。”真是笑話,難道皇后還沒有自己的轎輦了?
“哦,”他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道:“剛剛突然變了天,高進輝已經帶他們回宮去了?!?p> 什么!我瞪著那臉上還帶了絲笑意的男子:“洛殷離!你厚顏無恥!”
“你都和我鬧了半個月了,難道還要這么繼續(xù)鬧下去?”
鬧?什么叫鬧?我心底只覺可笑,難道我此時此刻還要對他笑臉相迎嗎?
“臣妾一沒壞了禮數,二沒頂撞陛下,三來時刻謹記自己皇后的身份禮待宮中各位姐妹,”我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心中的不服與委屈,福了福身正色道:“何來鬧這一說?”
剛剛我頂撞他他不生氣,現在我遵了禮數他卻突然就來了脾氣:“你難道就要與我置氣一輩子嗎?”
“陛下若無其他的事臣妾告退了?!蔽覜Q意不理會他,轉身就要離開。
“回來!”意料之中的事,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將我用力拽過去。
“洛殷離!”我來了氣,用力掙脫他:“明明負心之人是你!你怎么倒像是那個受了委屈的人?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泱兒!我真的是有苦衷的!難道咱們之間一定要有個孩子才能恩愛嗎?我們和以前那樣不好嗎?”
“以前那樣?”我輕哼一聲,不屑地扭過頭:“若不是這個孩子,我也不知道從前的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夢罷了?!?p> “如果你一定要,那你就讓我再失憶一次,”我吸了吸鼻子,正眼看向他:“反正于你而言你要的不過是這皮囊,就算我傷得遍體鱗傷傷得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你想要的也都有了。”
“泱兒!我這輩子在乎的只有你一人!”他激動地拉住我的手把我的手緊緊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你難道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嗎?”
“可是我不在乎你了。”隨他怎么說吧,我已經不想再與他爭論了,是啊,我的確不在乎他了,我在乎的只是八郎,而八郎他已經死了,八郎在西凌替我擋下一劍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他是洛殷離,是皇帝,是天子,是那個永遠都高高在上的男子。
天子,怎么會給我扎風箏玩,怎么會陪我去看花海?
“那你在乎誰?”他的雙眸突然變得赤紅,還舉起了一只手指向一個莫名奇妙的方向:“那個墨懷瑾嗎?”
我再一次震驚地看向他,這一次是不可置信。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歡他?在樓蘭之時你是不是就已經喜歡他了?”
“你就是個瘋子?!备惺艿剿笾壹绨虻氖衷絹碓接昧Γ覠o助地搖著頭想要極力掙開。
“你是不是去樓蘭之前就認識他?你說??!說?。 ?p> “洛殷離!”我終于又哭了出來,我本以為我的淚已經因為他的薄情流得一干二凈了,但沒想到他如今竟能問出如此厚顏無恥的問題:“你以為人人都如你一般冷心冷情嗎!口是心非、自私自利的人一直都是你洛殷離!你自己道貌岸然看每個人都如此令人作嘔嗎!”
“林海瓊是真心愛慕你的,玥妃是真心在意你的,我對你也是一心一意,可你洛殷離根本就不配!你不配!”我害怕極了,雙手被他架著懸在空中,只能哭喊著:“你就活該被人拋棄,你就活該永遠孤獨!你根本不值得任何一個人為你留戀!”
“閉嘴!你閉嘴!”他突然疾言厲色,吼得我耳朵都痛起來。
我只感覺我被人狠狠一推,腳底一軟整個人瞬間感覺天暈地轉,腦袋似乎狠狠地撞在了那床榻邊的紅木雕祥云把手,頓時眼冒金星,整個人的身子都僵住,腦袋半天已經沒有知覺。
“泱兒、泱兒?”恍惚中,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叫我。
我拼命想睜開眼看看那是誰,可我一睜開眼眼前便是洛殷離一副面目猙獰如惡狼的模樣,他不僅跨坐在我的身上,還脫下了他腰上玄色祥云紳帶把我的兩手分別緊緊捆在頭的兩側。
“你干什么?你做什么!”我慌忙掙扎起來,雙手被緊縛就不停地蹬著腿,用了十足十的力,只想把他一腳蹬下床榻。
“你是我的妻子,你心里只能有我一個人。”他一字一句道,緊盯著我冷酷的眼神也變得逐漸熾熱起來,這樣的眼神我從前也見過,突然打了個冷顫,我有孕加上小產之后調養(yǎng)身子已經六個多月了,六個月,他未曾碰我,也好似沒踏足過除了未央宮以外的其他殿宇。
“洛殷離,你若敢——”話未說出口,他的唇就緊緊封住了我的唇,不僅僅是唇,就連牙齒都碰撞到一起。
“滾、滾開!”我用力抬著腿,可雙腿都被他的一條腿緊緊壓住,腰上也使不上力,這一來二去的我的手腕被那紳帶勒得生痛。
由于已經解了紳帶,長袍在他身上已是松松垮垮,玄色冕服一脫便落在地上,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貼身長衫,他迫不及待地揭開長衫,跪坐在我的身上突然細細打量起我來。
我漲紅了臉,只覺羞恥無比,咬著牙狠狠道:“洛殷離,你若再敢繼續(xù)下去,我就和你同歸于盡!”
他似乎被蠱惑了般已經聽不到我說話,“這紅色的朝服就和你嫁給我的那日一樣,紅彤彤的,驚為天人。”
“紅色也是血的顏色!你若再不住手,我就做出比自盡更慘烈百倍的事!”
“你不會的,”他緊盯著我突然輕笑一聲:“為了泠鳶、為了藍亦安,你才不會?!?p> “我想不了那么多!一死了之來得才痛快!”
“我的泱兒最善良了,怎么會不顧他人呢?”他輕輕替我摘掉頭頂的鳳冠放在一側,輕撫著我髻邊的首飾:“誰說只有木槿最好看?牡丹、海棠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