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的聲音,再加上名人效應(yīng),很快韓銘就成為了焦點,飯肯定是吃不下去了。
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他拿著酒壺,直接對嘴吹。
這種酒據(jù)小姑娘介紹,叫醉清風(fēng),相當(dāng)有詩意的名字。
酒屬于醇香型,就他這種不怎么喝酒之人,也覺得味道不錯。而且,這酒最大的優(yōu)點是會回甘,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不過除了這些之外,缺點也很明顯,就是度數(shù)太低,類似于現(xiàn)代的低度酒精飲料。
見他只顧喝酒吃菜,來人臉色立馬陰沉下來,“韓兄,如此慢怠故人,知禮乎?”
韓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聽不懂,你哪位?”
“你?”這人先是一怒,然后哈哈大笑,“看來韓兄確實病得不輕,鄙人趙倫,可是你的同窗呢?!?p> 趙倫像個小販一樣吆喝,瞬間吸引了很多目光,就連店外之人都紛紛駐足觀看。
韓銘依舊沒有情緒變化,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爹娘只有一個孩兒,我從來沒和人同過床,你找錯人了。大概,你可以去那邊的紅柳軒問問?!?p> 吃瓜群眾呆了幾秒,接著哄堂大笑。
“他就是解元韓銘嗎,怎得如此有趣?”
“呀,韓解元好不正經(jīng)。不過……我好喜歡?!?p> “你才不正經(jīng),人家輪得到你喜歡嗎?這么漂亮的公子哥,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誰不搶著要?”
“別吵了,打擾我看戲?!?p> 趙倫被氣得上頭,臉色比一直在喝酒的韓銘還要紅。
他冷哼一聲,“粗鄙不堪,想來韓兄以后只能在勾欄中往返了,也是一樁美事。”
“關(guān)你屁事,狗拿耗子?!?p> 這時,同行的那些人也靠過來了。一名與趙倫關(guān)系不錯的人看不下去,“韓解元是吧,如此不知禮數(shù),怎能當(dāng)?shù)媒庠???p> “與你何干,咸吃蘿卜。”
韓銘回了兩句,可這些人都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包括外面的人也是。
“韓解元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啊,耗子我知道是老鼠,可狗不會抓老鼠啊?!?p> “不止我們不懂,那些讀書人不一樣不懂嗎!”
“哈哈哈,真是好有趣,我在罵你,可你卻聽不懂。這不就和那些書生一樣嗎,平時張口就是什么圣人言,我們聽不懂,就瞧不起人?!?p> “對對對,今天可是能好好出口氣了,氣死那些混蛋玩意。”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店鋪的掌柜過來了。她先對著眾人彎腰行禮,隨后對韓銘他們說道:“還請各位公子消消火氣,本店新上了一種新綠酒,味道很是不同,小女做主先給各位送上幾壺?!?p> “趙公子,您的友人早就到了,可不好讓人久等。韓公子,是我們的不是,這頓飯算是小店賬上,如何?”
趙倫他們有了臺階,瞪了韓銘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韓銘對著掌柜說道:“免單就不必了,我想試試你們的新酒?!?p> “應(yīng)該的,我這就讓人上酒?!闭乒窨蜌獾卣f了一聲,又做了個福身。
雖然沒了熱鬧看,可吃瓜群眾不見減少,反而越發(fā)多了起來。全都是沖著解元名頭來的,他們想知道,此人是不是身手了得,怎么能從三個惡霸手里救出美人呢?
這么瘦弱都能做到,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試試?
面對諸多好奇的目光,韓銘也沒辦法,就當(dāng)這是學(xué)術(shù)交流會現(xiàn)場吧。
新綠和醉清風(fēng)不同,入口的感覺要烈得多,可度數(shù)也只是略微高過啤酒的樣子。而且,這酒給喉嚨帶來的觸感不好,有些粗糙。
韓銘喝了兩杯就放下了,另外叫了一壺醉清風(fēng)。
掌柜親自端著酒過來,“韓公子,您覺得新綠不好?”
“我不常喝酒,可能喝不慣烈的,嗓子受不了。”韓銘解釋了一句,直接拿起酒壺往嘴里倒。
“韓公子慢用。”掌柜輕嘆一聲,皺著眉頭離開了。
沒有外人干擾后,韓銘就繼續(xù)吃飯了,一口飯一口菜,很標準的吃法。
可就是這么簡單的動作,在外人眼中卻不一樣了,顯得很好看。
“看看,看看,人家那才叫吃飯。天天把頭埋進碗里,你怎么不做豬呢?”
“爹爹的碗比我還大,你也從不抬頭?!?p> “嘿,我想知道解元公怎么吃蒸餅,每次自己吃都卡脖子?!?p> “滾,你一口兩個,不卡你卡誰。”
午飯吃得很是熱鬧,幸虧韓銘的臉皮足夠厚,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不過下回出門可就不好說了,很多人都認識之后,干什么都不方便。
他本來還有打算,偷摸去什么群芳閣看看的。想要親眼見證一番封建糟粕,時時警醒自己。如果有可能,最好是親身臥底,探聽里面的黑幕。
飯也吃了,酒也喝了,韓銘就準備回去了,這一趟凈賺兩百多兩,很有奔頭。
結(jié)賬的時候,掌柜堅持免單,并贈送了一壺酒,說是賠罪。
這個服務(wù)態(tài)度,真是沒得挑,難怪人家生意能做這么大。
對看了他許久的百姓行禮,“各位還是回家吧,改日再見。”
帶上一溜的招呼聲,韓銘慢慢向遠處走去。
這一半的城區(qū)比起上午來說,顯得更為熱鬧一些,還有一些棚戶。路邊的小店多是露天的,從外面能直接看清鍋灶,和現(xiàn)代的小吃街、大排檔一樣。
看到白花花的豆腐腦,韓銘有些走不動道了,就找了張桌子坐下,沖一位大娘喊道:“大娘,來一份那個豆腐,加點鹽。”
老板回過頭,見他打扮不俗,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客人上門。她笑了笑,“好勒,這是最后一份了,本來留著自己吃的,我這就給公子端過去?!?p> 韓銘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要不換個別的也行,不好搶大娘的晌午飯?!?p> “這有什么,我們小門小戶的,能賣出去可比自己吃高興。頭回見公子這樣的人,老太婆心里高興,可不能不懂禮數(shù)?!崩习逭f得很大聲,喜笑顏開地把碗端了上來。
旁邊幾張桌上的人,對著這邊瞧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專心吃著自己的東西。他們也覺得怪異,這些人不是不屑于踏入西區(qū)的嗎,怎么還有個怪胎?
豆腐很嫩,入口即化,稍微帶一點苦味,又有食鹽的咸度調(diào)和,風(fēng)味頗佳。
沒幾口,一碗豆腐就全進了韓銘的肚子。他吃完后也不急,安心坐在那里,聽著這些人聊天。
“好像皇帝的壽誕要到了,今年會不會和去年一樣,減一些稅啊?!?p> “難說,南邊還在打仗呢,這打仗可是要花很多錢的。”
“唉,減個幾文也好啊,可以多買幾斤米?!?p> “快別說了,趕緊吃,歇完腳多跑跑,爭取等下多賣點?!?p> 見他們表情緊張,還一直盯著自己身后,韓銘有些奇怪,也轉(zhuǎn)過頭。只見兩名帶著刀具的公門中人,快速地往這邊跑了過來。
他沒在意,想叫老板過來結(jié)賬,還沒開口,就聽見了一句,“你是叫韓銘嗎?”
韓銘再次回頭,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說道:“我是,兩位有事嗎?”
“你有殺人嫌疑,現(xiàn)在和我們走一趟?!眱扇酥苯佣ㄐ?,大聲說出原由。
“哦,稍等一下,我還沒結(jié)賬?!表n銘坦然地說著,又對不遠處的老板問道,“大娘,這個多少錢???”
“公子,不,不值幾個錢的,您還是顧著自己的事吧,今天算老婆子請。”老板有點被嚇著了,哪里還敢收錢。
“大娘,這話怎么說的,下次我還來的,這次不收我可不好意思?!表n銘一邊說一邊掏出錢袋。
兩位捕快看不得他這個樣子,一人一邊搭在他肩上,想強行把人押走,“磨蹭什么,是不是想拒捕?”
韓銘甩開兩人,面色冰寒。他湊近兩人身邊,吐出冷氣,“做人的狗最好擦亮眼睛,你們的主人尚且不敢對我怎樣,只會拐彎抹角找我麻煩。如果你們的家就在吉州,我弄死你們輕而易舉,順帶還可以讓你們家破人亡,想不想試試?”
沒有在管被鎮(zhèn)住的兩人,他直接掏了塊碎銀子給老板,“大娘,我沒零錢,這多的就當(dāng)存在您這,下回還來啊?!?p> 錢放在桌上,韓銘拉了拉衣領(lǐng),當(dāng)先走出了小棚。
他最煩的,就是古代這種剛摸到權(quán)力邊緣的人。他們有著一大堆的身不由己,什么都是被上面壓著做的,自己反倒落得個身心輕松。
跟在兩人身后,韓銘又一路走回了蘭桂坊,只不過這次身后跟了一票人。
進入大堂,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人。一名穿著綠色官服的男子,坐在那里悠閑地品茶,身邊站著許多捕快,店里的掌柜和服務(wù)人員跪了一地。
在他們身邊,有一個男子倒在血泊之中,正是先前和韓銘有過口角的趙倫。
正主一到,男子放在茶杯,上來就喝罵道:“韓銘,本官問你,趙倫之死,是不是你指使的?”
行了個不走心的禮,韓銘問道:“大人,我才進來,什么都不知道呢,這罪定得可真是莫名其妙?!?p>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書記官,將這供詞拿給他看?!?p> 韓銘拿過幾張紙,快速掃了一眼,隨后摸著自己的頭,身體開始搖晃,“大人,我可看不得,能說說嗎?”
“店小二春風(fēng)招供,她收了你兩百兩銀子,趁趙倫醉酒之時,將他推下樓梯。另外掌柜也說過,她確實見過你給春風(fēng)一樣?xùn)|西,你還要抵賴嗎?”這位大人條理清晰,幫他揚名。
韓銘輕笑一聲,正要開口反駁。這時,一輛馬車突然停在店門口,引發(fā)了局部的騷亂。車簾撩起后,從馬車上下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來人蓮步輕移,面色冷冽,極具威嚴。
進門后,她對著剛才說話的官員問道:“張大人,長安倒是不明白。本宮的夫君在自家店中吃飯,還需要花錢去收買個小丫頭殺人?你是不是,太小瞧本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