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鑒原以為會是有關那個妖孽陰謀的事,但其實是一些正常的需要經(jīng)過他決斷的公務罷了。
從軍營回來,他想帶著花柔去酒樓吃,但花柔卻堅持要回府,畢竟紫星道人是客,不能怠慢人家。
陌鑒站在原地,看著先他兩步同樣站住了的花柔。
這陌先生今日是怎么了?以前可沒見他這樣過?;ㄈ嵝睦飮@著氣好生無奈的道:“好好好,都聽陌先生的。”
陌鑒依然站在那里,花柔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
陌鑒笑了,兩人進了酒樓,掌柜的恭恭敬敬的拿來賬本兒。
陌鑒才翻開第一頁,就聽見了刺耳的吵鬧聲,一皺眉。
掌柜的便親自去鬧事兒的客桌那里去了解情況了。
陌鑒接著翻賬本兒,雖然酒樓里有其他客人吃酒,但隨著他們中不少人去湊熱鬧了,鬧事兒的那桌的吵嚷聲,便能聽的清晰些了。
把賬本兒合上了,陌鑒挽著花柔踱步過去。
兩個外地人商賈正在指著對方互相指責,還嚷著讓對方賠付自己的損失,吵吵嚷嚷地欲要鬧到府衙去。
“既然如此,還請二位去府衙公斷?!蹦拌b的語氣可是不善。
兩人愣了愣:“你是誰?”
“這是我們酒樓東家?!闭乒竦恼Z氣和善。
“東家?那又怎樣,我們在這酒樓吃酒談生意,是很正常的事,就算他是東家,我們既已付了銀錢,什么時候離開是我們的事兒,除非你這酒樓打烊了。”一個身形矮很多的男子很自以為是的說道。
“孟老板所言極是,我們今日來碰面,就是為了談生意的,生意沒有談成,怎么可能走?除非是你們酒樓打烊了。”
這倆兒人,還真的是一唱一和的,不知道是他們因為想趁機敲詐一下對方,在他們的生意之間多拿些銀錢,還是被別有用心之人安排過來的。
是下逐客令,還是讓他們接著吃完了酒再離開,其實都只是陌鑒的一句話而已。
換而言之,他什么時候怕過這種事情,可笑。
花柔拽了拽他的衣角,他用手輕拍了兩下她的手。
“二位若真是有心談生意,也不至于方才把責任推到對方身上,適才二位也說了,解決不了便要去府衙處理,如今二位已在我這里吵嚷個半天,也沒有個結果,所以,二位還是去府衙吧?”
兩人又愣了愣,相視一下,轉(zhuǎn)過來道:“我們才不走,就憑你三言兩語的,就想把我們打發(fā)走?”
“既如此,二位便休怪陌某不客氣了!”
兩人還不以為然的哈哈笑著。
“來人!送客!”陌鑒話音剛落,便過來四個玄色衣裝男子,將這兩個人強行帶到了酒樓外。
過往的王城百姓見此情狀,不禁都議論紛紛地。
有的人議論的是:這二位準是惹到了陌大將軍,不然也不會有如此之待遇;或是,這兩個外地來的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跑到千里香去鬧事,如今這樣,實在是他們活該啊。
待陌鑒同花柔回到府里,她特意去紫星道人的東廂房院門口看了看。
他有些醋意的道:“柔兒!”
她小跑著過來:“紫星道人坐在窗邊,好像發(fā)呆呢?”
“發(fā)呆?”這事兒就算打陌鑒八棍子他也不會信的:“他那是在看經(jīng)書呢?”
他看著一臉天真的她,不禁心里好受了點兒。
“哦。”
兩人拉著手,回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又折騰了一天,將軍夫人沐個浴吧?熱水,云兒已經(jīng)讓人燒好了?!痹苾哼厼樗麄冋宀杷呎f道。
陌鑒微微點了頭。
云兒辦事素來麻溜利索,不出半刻鐘,沐浴所需要的都擺在了屏風后。
這一夜,殘月繁星,輕風拂過,院中淡淡的桃花之香,青柳之味隨著風,飄到了每一處院落。
紫星道人抬頭來到院中,望著夜空,他之前幾乎是從未這樣看過的,突然覺得那個地方離他好遠好遠,但那星辰依然顯得撲朔渺小。
他嘆著:凡世間蕓蕓眾生,自由輪回運轉(zhuǎn),實不知,這輪回亦有凐滅之時??!
更深露重,雖然并不能讓他有些許的寒冷清涼之覺,但他還是半掩著窗戶,坐在榻前,秉燭讀經(jīng)。
次日,五更天初,陌鑒去早朝了。
花柔醒來,梳洗罷,吩咐云兒把讓她今早準備好的糕點送到紫星道人那兒去。
陌鑒遲遲不歸,許又是朝中有些重要的事情,才耽擱了下早朝。
遂,花柔來到院中,坐到了石桌邊。
紫星道人也過來坐下了。
他笑著:“素聞花柔郡主,棋藝甚是了得,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請賜教?!?p> 這話說的很是恭敬而又讓人不好婉拒。
“道長過譽了,花柔的棋藝只能算是略通,稱不上了得?!?p> “是精湛還是略通,不妨一試便知,郡主可同意在下的看法?”
話音未落,但見紫星道人用手一揮,一副棋具便赫然出現(xiàn)在花柔眼前。
人家都把棋盤擺上了,花柔走怎好再委婉拒絕。
遂,二人在院中,對弈起了棋局。
陌鑒今日的確是有些事情,剛一下早朝,他便被三王子叫住了,三王妃有了身孕,干嘔不止,御醫(yī)只能用一些老方法,緩解一二。
三王子很是心疼,便尋思著來找陌鑒,或許他能有辦法呢。
陌鑒又一次婉拒了三王子一同用膳的邀請,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
三王府里的管家,因此對陌鑒頗有看法,也已經(jīng)多次被他主子斥責了。
花柔正懶洋洋的同紫星道人下著棋,余光之中瞥到了陌鑒的身影。
“陌先生?”花柔臉上頓時喜悅。
低著頭尋思著事情的陌鑒一抬頭,便緊了緊鼻子。
紫星道人仍是背對著他,尋思著該落子到哪一處最好。
陌鑒緩步過來,坐到了花柔旁邊??戳艘谎燮寰?,看熱鬧似的笑了出來。
紫星道人落了一個子。
“郡主,該到你了?!?p> 花柔看著有些頭疼,這紫星道人的棋藝還真的是精湛之至,她這眼看就要敗了。
花柔捏著一顆棋子,遲遲未落。
見此情狀,陌鑒剛要開口,卻被紫星道人一句話給咽了回去。
“觀棋不語!”
“道長,你贏了。”花柔淡淡的說道。
紫星道人點了點頭,揮手收了棋盤,回了他暫住的東廂房。
心里卻是美的。
陌鑒同花柔,則是甜的。
她被他攬在懷里,吃著已經(jīng)熱過一遍,失了菜味兒,卻不失情味兒的早膳。
早膳罷了,花柔同陌鑒一起譜著新曲子,彈著,吹著。
窗外暖日當空,清風拂過,桃柳之香息,縈繞在每一處角落。
不知為何,春日總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許是這般天氣,太適合讓人發(fā)呆,回想著永遠難忘的前塵往事。
至少,紫星道人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