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果然夠自私
沈辭舊的臉不僅僅是發(fā)黑，直接白了，接著變成紫色，開染坊似的。
氣氛陡然凝結(jié)，沈星眸完全不覺得是她冷了場，眸光平靜，乖巧等著沈辭舊，低眉垂眼的樣子，怎么看都是聽話乖巧的樣子，可做的事兒差點兒沒把沈辭舊給氣死。
幾位大人更是面色不善，盯著沈辭舊看，看的他不知所措，老臉一紅，趕緊解釋：“不是諸位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侯爺仔細(xì)說來，若是小師妹做錯了，不勞侯爺動手，我等做師兄的第一個饒不了她，師傅不在，我等自然擔(dān)負(fù)著管教職責(zé)?！?p> 林祭酒捋著胡須，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更讓沈辭舊聽的心口疼，這是他生的，又不是你家孩子，你裝什么大頭蒜？
最終無奈，說出實情：“她氣的母親病重，甚至有中風(fēng)之危，野蠻不懂事兒，我當(dāng)?shù)淖匀灰煤媒虒?dǎo)了，不勞諸位大人費心了。
家中事兒忙，本候就不多留諸位了，改日再請諸位大人吃酒。”
孟都御史監(jiān)察百官，為人最嚴(yán)謹(jǐn)正派，容不得一點兒沙子，面相個古板兇惡，沈星眸感覺跟前世高中里的教導(dǎo)主任似的，
他開口道：“哦，不孝乃是大罪，我等更不能坐視不管了，沈小姐做了何等大逆不道的事兒，氣的祖母病重，侯爺不妨說清楚些?！?p> “家丑不可外揚，本候不想說?！?p> 好歹沈辭舊也是堂堂侯爺，尚了華陽郡主，又自持皇親國戚，最初被他們幾個的身份震驚，此時冷靜下來，想清楚了，自己又不低他們一等，完全不需要忌憚他們的。
陳翰林最是儒雅溫和，像個教書先生，笑著道：“我等確實冒昧了，不該插手人家的家事，不過咱們現(xiàn)在也不是外人，沈小姐就是我等晚輩，侯爺盡管說，我等保證，絕不外傳。”
林祭酒干脆問沈星眸：“小師妹，你到底做了什么，害的老夫人病重？如實將來，不得有絲毫隱瞞。”
沈星眸等的就是現(xiàn)在，說道：“祖母訓(xùn)斥我和太子搭訕，怕我連累侯府，因為她覺得太子身體不好，將來必定漢王繼位，自然要站在漢王這一邊?！?p> 沈辭舊根本沒來得及問清楚，就要懲罰沈星眸，此時才明白原由，臉色更綠了，趕緊打斷她的話：“逆女，住口，你祖母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沈星眸無辜道：“滿屋子丫鬟婆子都聽著呢，難不成是女兒胡謅，栽贓祖母不成？
當(dāng)然，這并不是祖母暈過去的原由。”
林祭酒嘴角直抖，這個老夫人真夠膚淺的，這等話只能埋在心里，誰敢說出來，你不是在詛咒太子去死嗎？
“還有什么？你接著說?！?p> “好的，是我說，不管太子還是漢王，皇上春秋鼎盛，侯府不該站隊，皇位繼承豈是臣子們能摻和的？
誰坐皇位臣子就該效忠誰，現(xiàn)在就站隊，讓皇上怎么想？
傳到皇上耳朵里，整個侯府都得被罰，祖母許是怕皇上震怒，才暈過去的?！?p> 三位大人對視一眼，都帶著欣慰，先生教導(dǎo)出來的，果然不一般，只這番話就不是尋常閨閣女子能說出來的。
“大小姐所言極是，身為臣子，非議天家，確實大逆不道，罪不可赦?！?p> 孟都御史表態(tài)，深深看了沈辭舊一眼，老夫人敢這么說，是不是代表了他的意思？
沈辭舊嚇的腿都是抖的，趕緊解釋：“不是我，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孟都御史，還請明察?！?p> 沈星眸還不放棄，又道：“原本我想親自幫祖母診治的，可是父親不問青紅皂白，就把責(zé)任安在我身上，要行家法，掛著倒刺的鐵鞭子，十鞭子下去，我這柔弱的身子骨，怕是撐不住，一命嗚呼?！?p> 三位大人的目光瞬間帶著冷意，心中怒極，“虎毒尚且不食子，侯爺?shù)募曳ǖ故亲屛业乳_了眼界。
事情也清楚了，我等也不叨擾，告辭了?！?p> 沈辭舊大驚，趕緊攔著：“諸位大人，聽我解釋，真不是那樣子的，我母親年老昏聵，什么都不懂，還請大人們手下留情，且不可外傳?！?p> “老夫人年紀(jì)大，肯定是不懂這些?！标悓W(xué)士說道。
“是的，她不懂，胡言亂語，不得當(dāng)真?！?p> 沈辭舊忙不迭點頭，他說的太對了。
“但是沈大人應(yīng)該懂得吧？老夫人既然說出這種話來，是聽誰說的呢？”
陳學(xué)士笑的人畜無害，沈辭舊臉都綠了，讀書人就是陰險，這是要把他拖下水啊！
沈星眸翹起嘴角，這個爹果然夠自私，事關(guān)他的性命前程，老娘都能舍棄。
林祭酒哈哈大笑，“陳學(xué)士，能遇到小師妹，可喜可賀，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
孟都御史道：“算我一個?！?p> 兩人有些嫌棄，他那一張棺材臉，喝酒多掃興。
“好吧，孟兄一起。
小師妹，你……”
沈星眸道：“我還要伺候祖母，畢竟祖母生病，是因我而起，不孝的罪名，我可擔(dān)不起，多謝大人們來看我，日后閑了，星眸親自登門拜訪?！?p> “小師妹得先生教導(dǎo)，思慮很周到，我等在府里等你。
先生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嗎？”
沈星眸露出真心的笑意，“挺好的，一頓能吃三碗飯，攆狗能攆半條街?！?p> “哈哈……”
古板的孟都御史都露出笑意來，先生不拘小節(jié)，看來隱居的日子過的很舒心。
沈星眸親自送他們出府，林夫人拉著她的手，叮囑著內(nèi)宅生存的小技巧，沈星眸認(rèn)真聽著，誠懇道謝。
沈辭舊則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早忘了老夫人的病了，找華陽郡主商議對策，這些話傳到皇上耳朵里，侯府多少腦袋都不夠砍。
沈星眸站在大門口，目送他們離開，心中有些感慨，當(dāng)年結(jié)交東樓先生純粹是意外，她看到樹下的青蛙，想起一首很別致的詩詞，“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yǎng)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
被他聽到，驚為天人，死活非要教導(dǎo)自己，非要收徒，她對古文沒興趣，死活不答應(yīng)，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了，如同忘年交一般相處。
想不到他有如此大的能量，平常跟田間老農(nóng)一般，跟她養(yǎng)的田園犬旺財搶肉吃，健步如飛，十足老頑童。
回想一會兒往事，剛要回府，一頂明黃色的轎子停在了侯府門口，隨行的奴才像是古裝劇里的宦官，沈星眸蹙眉，宮里這么快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