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誤解
“不錯,那三人正是我,你大伯和你母妃。當年,漣兒傾心于蘇傾明,是我拆散了他們,還將蘇傾明囚禁起來,不讓他們相見。謊稱蘇傾明不喜朝堂,已外出游歷,所以,帝位便由我繼承。”
蘇北辰平靜至極,他未覺虧欠過蘇傾明,那是他們欠他的,他曾努力過多少次,回回做得都比蘇傾明優(yōu)秀,可為何,父親眼里只有蘇傾明,未曾夸獎他一次。
他是弟弟,不應該得到更多的愛嗎?他見過那么多家庭皆是如此,最小的那個最幸福,可他在這里,毫無存在感,母妃走得早,他體會不到母愛,也感受不到父愛,甚至愛情也未曾臨幸他。
他怨所有人,想要的得不到,便摧毀吧。讓他們都看看他有多強。
于是,蘇北辰便假意結(jié)交熾煉,依靠他獲得人脈,然后登基那日將蘇傾明囚禁在天牢,又誣陷修羅,最后又強要了漣滟。
這一生,蘇北辰過得不知味,漣滟最后郁郁而終,留下蘇墨與蘇鳳鳴,這兩個孩子是他活下來的理由。
“所以說,你與母妃不是兩廂情愿。原來我連出世都不喜慶。”蘇墨笑著流淚,盡管是笑,卻透著無盡悲傷,那樣的感覺,說不出,只覺得自己的生命在這一刻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秋硯看得不是滋味,但現(xiàn)下不宜開口安慰,他只能默默摟緊蘇墨的肩,輕輕拍她的背。
“墨兒,你與我而言,意義非凡,不可替代。”
蘇北辰眸里透著認真,這是漣滟留給他唯一的念想,看著她們成長,仿佛漣滟也一直在自己身邊。
愛而不得,他用最卑劣的方式留住愛人,如今他后悔不已,也,不甘至極。
他果真如熾煉所言,遭受報應。
蘇墨跳過剛才的話題,又道:“大伯不是因為去游歷的對嗎?霞殊仙子說他被你關起來,是嗎?”
蘇北辰不言語,緊抿的嘴唇和低沉的眼眸顯示他此刻的不安。
“是?!彼f。
這些可都是難以啟齒之事,父帝卻盡數(shù)做了,蘇墨不知自己是何種心情。
霞殊手持令牌進到天牢,打開那扇封印的牢門,并不寬敞的牢房內(nèi)光線昏暗,一個滿身骯臟的人形蜷縮成一團,能看出他在顫抖。
也不知蘇傾明是如何度過這一千年的,他或許已經(jīng)迷失在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
霞殊施下昏睡咒,蘇傾明沉沉睡去,她帶著他來到醫(yī)仙觀,讓醫(yī)仙治好失心瘋。
蘇傾明醒來之時只覺世界都變了,看著面前的人群,難以置信。
漣滟仙逝,蘇北辰也有了兩個孩子,還長這么大了。
心中有恨,蘇北辰奪走原本屬于他的一切,他的漣滟,他的帝位。
想不通蘇北辰為何要這般做,他脫口質(zhì)問。
蘇北辰滿不在乎,甚至嘲諷道:“這些本來屬于我,功課我樣樣比你優(yōu)秀,父親卻從未正眼看過我,憑什么?只因你一句話,他們就發(fā)動全軍尋找你的靈寵?我做這么多,竟比不上你一句話!我們都是他的孩子,為何你得到寵愛如此輕易,我就算拼盡性命,他們也不在意!”
蘇北辰并不陽光的童年,讓他意識到做父親應盡的職責,所以,他從不區(qū)別對待他的兩個孩子。
惡人有可憐之處,蘇墨忽然不怨父親,但心中仍有疑惑未解。
蘇傾明似是未料到蘇北辰這樣的想法,語氣充滿指責:“蘇北辰,為何你只看到表面?父親先栽培的你,希望你莫要嬌慣,他原本想將帝位傳于你,但看到你的性格強勢,便打消念頭,但你可知,夜深之時他會在你床前,一遍遍摸著你充滿傷痕的手,一遍遍自責,我曾嫉妒你,那靈寵懷有身孕,父親想將它的孩子當作生辰禮送給你,這才發(fā)動全軍去尋,父帝一直在想辦法補償你啊。”
“不可能,他未曾對我笑過?!碧K北辰固執(zhí)著,他永遠不信向來嚴厲的父親會一展笑顏,在他記憶中,那樣的場景是不存在的。
“父親不善言辭……”蘇傾明停頓,又道:“以嚴厲對你,他將所有資源都用在你身上,我曾羨慕好幾次,他甚至下了這樣一個決定,讓天族出現(xiàn)兩位天帝,這可從未有過。”
一張白紙從蘇傾明手中飛出,落在蘇北辰腳邊,他拾起,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
吾兒北辰,雖為庶子,卻天資聰穎,勝于嫡子,今,朕下此詔令,朕身死之后,帝位由他們共同承擔,相信天族在北辰與傾明的帶領下,光芒依舊,太平安康。
“父親希望和平,而不是永無休止的戰(zhàn)爭,他后悔過自己教育你的方式。登基那日,本想與你長談,道歉的。只不過,你終是誤解了他的意思?!?p> “我們是異母同父的兄弟,父親的作為,我看到了,你呢?以惡意揣測,利用他人,甚至可能,利用骨肉。”
蘇傾明將目光轉(zhuǎn)向蘇墨,她的五官略像自己,眉目神似蘇北辰,但眼里的柔情卻與漣滟如出一轍,他看癡了,當初,他就是陷入這柔情里。
漣滟的孩子,他要守護。
提及骨肉,蘇北辰眼里的從容瞬間破碎,他不覺自己有愧于父親,那樣的教育方式他不能接受,但對于蘇墨,他是有愧的。
蘇鳳鳴抬眸看向蘇北辰,眼里摻雜著疑惑與驚訝。其他人一副看戲的模樣,尤其是四大家主,神態(tài)懶散,漫不經(jīng)心。
“是這樣嗎?”蘇墨的眉耷拉下去,肉眼可見的悲傷,雖是疑問,但心里已經(jīng)篤定答案了。
蘇北辰沉默良久,最終妥協(xié):“是,我認罪。”
他利用女兒已達目的,這是事實,也是他唯一承認的錯。
“那么……”蘇墨眼里盈滿淚水,說話的同時淚也落下,“千年前,將秋硯他們推下墮仙臺的不是我是不是?”
與此同時,秋硯也看向蘇北辰,眼里陰霾遍布,愧疚與惱怒在心間交織,兩個矛盾的情緒隨時爆發(fā),就等蘇北辰一個答復。
蘇北辰接下秋硯的目光,笑了,語氣帶著玩味:“沒錯,那只不過是紙人罷了,沒想到修羅少主如此癡情,竟未辨出真假,呵?!?p> 如同他一般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