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品尷尬地把茶杯放回茶幾上。
他聽到公館要研發(fā)檢測零號元素的儀器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
因為假設(shè)玄暉門徒,或者說“超凡者”的異能來自于零號元素,那么原主擁有異能,也就是說原主身上很可能也存在著零號元素。
如果公館真的擁有了這種儀器,那我很可能就會被檢測出來啊……要是真的被高德發(fā)現(xiàn)了,他會不會想辦法把我捉住做實驗?zāi)兀?p> 文品雖然并不能肯定異能是零號元素帶來的,但他依舊感到提心吊膽。
他不覺得高德會是個念舊情的人,要是高德知道他掌握異能,那么他就會陷入極大的風(fēng)險。
如此一來,這異能相反成了累贅了……
“文先生,其實我今晚叫你來這里并不只是為了說這件事。”高德似乎倒沒有看出文品內(nèi)心復(fù)雜的想法。
文品趕忙道:“領(lǐng)事請講?!?p> “你喜歡出海嗎?”
“???我不……”文品聽到這怪問題不由得發(fā)懵,“不,我是說,我喜歡啊,但前提是我有船能出海?!?p> 高德吸了一口煙,似笑非笑地說:“如果,我安排你到某條船上當(dāng)一名水手,你能做好嗎?”
“我……我其實……”
我其實暈船啊。文品悲傷地捂住前額,愣是沒把這后半句說出來。
他到底還是言不由衷地回答說:“我其實挺樂意的?!?p> 望著文品呆滯的樣子,高德不再賣關(guān)子,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明天早上九點鐘,到下午四點半,是‘玄甲號’最后一天招募船員,我希望你找機(jī)會混到船上去,把一個人給我?guī)н^來?!?p> 這是讓我混到軍艦上去啊!領(lǐng)事也太抬舉我了吧!文品的后背不由得升騰起陣陣涼意。
況且,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半,可能根本無法運用秘儀的力量。
文品沒有說話。高德將幾張黑白照片擺在了茶幾上。
一共有三張照片:第一個人是個傻頭傻腦的愣頭青,第二個是個賊眉鼠眼,酷似竊賊的人,而第三個則是個頗有氣質(zhì)的中年大叔。
“你只需要帶走其中任意一個人就可以了?!备叩骂I(lǐng)事說道。
“為什么要帶走他們?”
“還記得黑船那件事情嗎?”泛著昏黃的燈光映照在高德的臉上,他的表情一瞬間肅穆了起來,“昨天‘玄甲號’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病人?!?p> “您的意思是,那艘戰(zhàn)艦上出現(xiàn)了癲狂癥狀的患者?”文品似乎來了興趣。
“嗯,但是海軍并沒有對外放出任何消息?!?p> “您如何確定呢?”
“我的人已經(jīng)打探到了,消息基本不會有誤。只是,他們沒有機(jī)會將病人帶出來。”高德坦白地說道,“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不知什么時候,黑貓?zhí)右呀?jīng)躍到了文品的肩頭,用那黏黏的舌頭輕輕舔舐著文品蒼白的臉頰。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這次,林哲不跟我一起嗎?”文品詢問道。
高德掐滅了煙頭,“他還有其他任務(wù)要去辦……”
“明白了。”
正當(dāng)文品準(zhǔn)備起身出發(fā)的時候,高德忽又帶著古怪的笑意說道:“文先生,你的小說寫得不錯,我女兒常常在我面前夸你,她正期待著你的后續(xù)?!?p> 說完,領(lǐng)事喝完了杯子里的毛尖茶,喃喃地說著:“你要活著回來,別讓她,也別讓我失望了?!?p> #
離開鬼城的時候,文品看了看手表,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估計回到市區(qū)就準(zhǔn)備天亮了。
高德給了他一張偽造的公民證和工作簡歷,大致計劃是偽裝成一名資深水手,來應(yīng)聘玄甲號的后勤人員。
潛入進(jìn)去應(yīng)該不算太難,怎么把人運走才是天大的難題。
假如說,那些突發(fā)癲狂癥的人真的跟玄暉門徒有聯(lián)系,那么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們帶走,真的是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講老實話,文品其實壓根不希望把任何玄暉門徒帶給高德,這方面也是出于一定的私心,他害怕自己真的會被什么機(jī)器檢測出零號元素來。
文品換上了一件普通退役海軍的水手服。
吳菊秘書把文品送到了碼頭附近的漁人酒吧門前。
這里是離軍港最近的商業(yè)碼頭,算是個頂熱鬧的地方,即便現(xiàn)在是凌晨時分,也依然有不少裝貨卸貨的工人在忙碌。
可能是深夜值班的緣故,有的工人實在累得不行了,就靠在集裝箱旁邊睡著了,值夜班的巡警也只能無聊地聚在一起聊天,好維持那殘存的清醒。
望著此刻墨水般漆黑的海面,還能看到好幾艘遠(yuǎn)道而來的輪船。不遠(yuǎn)處的造船廠也不分晝夜地開工著,窗戶里不時透出耀眼的火光來。
文品推開酒吧的門,夜間的漁人酒吧倒是顯得比白天熱鬧,那些打算一醉今宵的水手們疲憊了一整天,全都一整桌一整桌地聚在一起喝酒猜碼打撲克。
酒吧的女侍是個挺漂亮的姑娘,她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貴族家的女仆,別看她身板小,她可是能左手端著燒雞,同時右手托著一盤子啤酒杯的。
有的人喝醉了,胡言亂語地講述起自己當(dāng)年的風(fēng)流往事,還有的單身醉漢似乎被這家伙吹的牛皮給激怒了,嚷嚷著要干架。
酒吧里充斥著酒精、汗臭和魚腥的味道。這種平民酒吧里有野蠻,但也有令人舒適的地方。
興許是遠(yuǎn)離家鄉(xiāng)太久了,有的水手一個人靠在墻角吹著憂郁的口風(fēng)琴,琴聲悠揚,讓人不由得好奇起他的冒險經(jīng)歷來。
文品找了個角落,打算就這樣瞇一會兒,等待到天亮。
然而剛瞇上眼睛,他卻聽到一個陌生人在叫他。
“哎呀,恩人,居然能在這里遇到你!”
文品困惑地揉揉眼睛,看到了一個看起來瘦瘦小小,戴著圓眼鏡且神似年輕孔乙己的鐵林人。
“咦,你不是……”
“沒錯沒錯,我們在圖書館里見過,那時候多虧你出手相助呢!”鐵林人笑吟吟地說道。
“啊啊,記起來了!”文品一拍腦袋,看來滬津還真有夠小的,到處都能遇到熟人呢。
“你上次那個官司打贏了嗎?”文品問道。
“害,那些狗官打算息事寧人,不希望咱鬧大,給了我一筆錢,雖然嘛,這不是我要的結(jié)果,但總的來說,還是取得了一定斗爭勝利的?!?p> “你弟弟的傷勢如何?”
“阿強(qiáng)他……可能以后都不能工作了。不過,我能扶養(yǎng)他。”
鐵林人如同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好同志,激動得和文品握手,“真的非常感謝你。啊,對了,要不要到我的船屋上?昨天我剛打到了好幾條大魚……”
熱情的鐵林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快把文品的手都給晃斷了。
一開始,文品本來想要拒絕的,可是轉(zhuǎn)念一想,他似乎有了個更好的想法:
興許,可以借這鐵林人的船用一用?這樣任務(wù)會方便很多。
于是文品點了點頭,“請教一下你尊姓大名?!?p> “客套啥,你叫我小周就行了。”
“好,那么,在下文品。”
小周在前面帶著路,他的船屋就停在遠(yuǎn)處。
那倒是個挺溫馨的蒸汽漁船。
小周在上面蓋了一座茅草屋,屋子雖然小,但卻五臟俱全:
它的屋檐下懸掛著煤氣燈,屋門的上方還有一個金槍魚的腦袋,推開門,船屋里不僅有木頭小床,還有燒烤架和簡單的桌椅板凳。
小周扭開煤氣燈,如同歡迎貴客一樣,故意模仿著廣播廣告里那種雄厚的聲音說道:
“歡迎來到——小周的奇妙小屋!咱尊敬的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