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吧臺的那個落魄男人就是我,在最臟亂的酒館喝著最廉價的麥芽酒,一杯杯喝著,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喝醉了就倒在原地,醒了后又繼續(xù)喝,循環(huán)往復。
“卡爾斯,再給我來一杯?!蔽矣袣鉄o力地說道。
酒??査箛@了口氣,往已經空的玻璃杯中灌了滿滿的一杯麥芽酒,當然,是最廉價的。
“算我請你的,喝完就回家吧?!彼麑ξ艺f道。
請我?
我不屑地笑了笑,“我不是沒有錢,用不著你請我!”
我有些生氣,伸手就往口袋里摸去,然而,習慣放錢的那個口袋中此刻空空如也,我的酒醒了幾分,又立馬摸索身上的其他口袋。
卡爾斯見狀仿佛已經看了很多遍一樣,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洛倫,你早就沒錢了,你在這兒待了三天,沒日沒夜的喝,一開始是威士忌,到現(xiàn)在的麥芽酒,你早就把身上的錢花光了。賒了二十多杯酒,也就因為你和我比較熟,不然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我沒錢了?
我真的沒錢了?
“我怎么會沒錢了呢?我可是……可是……這個城市最偉大的記者啊!我報道了很多事情,很多大事情!”
我看著卡爾斯,一臉疑惑地看著卡爾斯,不止地呢喃著。
卡爾斯緊皺著眉頭,他停下手上的活兒問我:“洛倫,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你的狀態(tài)看上去真的很不對勁?!?p> “發(fā)生了什么……”
我開始回想我醉酒前的記憶,可回應我的只有劇烈地頭痛!
太陽穴像是被無數(shù)根針刺穿了一般疼痛!
漸漸地,待疼痛退去,我也終于想起了那天發(fā)生了什么。
偌大的恐懼從心底伸出蔓延開來,仿佛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我的心臟!
我捂著額頭看向卡爾斯,問道:“你見過神嗎?”
……
以上,是《花花公子報》上記載的一段故事,和之前的報道不同,在1752年9月14日的頭版頭條并不是一位歌劇演員的花邊新聞,而是一個小說。
1752年9月14日,也是《花花公子報》的最后一期。
……
“洛倫!”
一個瘦高男人來到我面前將手中的紙狠狠砸在了我的辦公桌上!那聲音大到辦公室內的所有人都聽得見,這些人紛紛好奇地看向了我和那個瘦高男人。
“你寫的是什么狗屎東西!”
他表現(xiàn)得生氣極了,我知道他為什么生氣。因為那個男人是我的老板,我寫了一篇令他很不滿意的報道。
“你寫的什么,面包店漲價的原因是由于對周遭森林的砍伐?看看,你寫的是什么,我要你寫的是這種東西?一篇無聊到毫無閱讀興趣的東西?呵,我還以為從大城市來的高材生能寫出什么好文章,就這?”
他對我很失望,因為他覺得付工資給我完全是浪費錢。
“你明白嗎,洛倫,我們報社的理念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出人們喜歡的新聞,你明白喜歡是什么意思嗎?不惜一切代價你又能理解嗎!”
當然理解,他說的已經很直白了,編造出一些能博人眼球的故事,將這些故事寫成新聞稿。
“這是最后一個機會,滾出去,給我找一個能爆炸的新聞,明白嗎?”他的語氣很溫和,帶著笑容,一點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明白。”
我的老板就是一個混蛋,老實講我每天都會有殺了他的念頭,如果法律允許的話。
離開報社,我思索了下,自我來到這座城市,我一直有個地方沒有去過——酒吧。小說中搜集情報的圣地,如果我要找些勁爆的新聞,酒吧會是一個很好的去處。
于是,我去了酒吧。
“一杯熱牛奶,謝謝?!蔽艺f道。
酒保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解,以及鄙夷。
“先生,這兒是酒吧?!彼麑ξ艺f。
“我知道,所以沒有熱牛奶嗎?”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酒保凝視著我,他的表情從鄙夷轉變?yōu)榱艘苫?,接著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笑了笑,是很正經的笑,發(fā)自內心的笑。
“卡爾斯,很高興認識你。你叫什么?”
“洛倫?!?p> 卡爾斯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洛倫,剛才的笑話很有意思。喜劇演員?”
“不,我是記者?!?p> “哦,這樣?!笨査褂行┦洌拔疫€以為你是唯一能為這個城市帶來點歡樂的家伙?!?p> 這個城市很陰郁,即便是海邊,但依舊終年被云霧籠罩。
“這座城市確實很奇怪,違反了氣候規(guī)則?!?p> “哈,規(guī)則?!笨査剐χ鴵u了搖頭,“人們現(xiàn)在什么都在研究,自從什么蒸汽機被人弄了出來,呵,那些科學家以為自己說什么都是對的。”
我發(fā)誓,我要對卡爾斯的印象改變了,他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酒保,他是哲學家!
“你為什么這么想?”我問道。
“也許我喝多了?!?p> “喝酒?”
喝酒會提升智商?這和科學……哦,好像確實這樣!只是提出了想要喝酒的想法,我就開始思索之前一直沒有思考的事情了。
“你平常喝什么?”我問道。
“亨利頓。”他說著,從身后架子上拿下來一瓶酒,包裝上是一個老人的標志。
“你可以嘗嘗這個?!?p> 他給我倒了一杯。
兩杯……
三杯……
我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又和卡爾斯又聊了什么,我只記得他和我說了一件事:
“你聽說在富人區(qū)的有一棟奇怪的別墅嗎?它好像會吃人!我這兒有一個熟客,他也是名記者,但沒你這么有趣。他調查過這棟別墅,從去年開始,這棟別墅就一直招收仆人,直到現(xiàn)在,他計算過,僅僅在上個月這棟別墅就招錄了超過20人,而且依舊沒有招滿?!?p> 這很奇怪,如果這是真的,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然后寫成新聞一定會賣的很好!
我忘記我當時怎么回答卡爾斯的了。
因為現(xiàn)在,當我酒醒地差不多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出現(xiàn)在那棟會吃人的房子里了。
我很確定。
你問我為什么確定自己會出現(xiàn)在那個會吃人的房子,而不是其他的房子,畢竟我也沒去過。
因為很簡單。
我的面前躺著一個被野獸啃食了大半的尸體,看上去像是這個房間的女仆。
哦,我好像陷入了什么危險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