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拾陸回 噩夢將醒事終了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秦央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一張石凳上,一手拄著臉,然后看向了伊君。
“你不會還要跟著他吧?”
伊君看著依舊昏倒在地的付升,眼神復(fù)雜:“時至今日,我覺得我已看清。昔日于他之恩情,我也已經(jīng)盡數(shù)償還?!?p> “更何況,我還做了那么多錯事……”
另一邊,妲姒已經(jīng)將山洞深處的兩名女子帶了出來。她們的精神因為長時間關(guān)押,都十分恍惚,但所幸性命無虞。
“是你用法術(shù)吊著她們的性命吧?”妲姒分別將雙手搭在她們的手腕上,緩緩將體內(nèi)的法力渡進其體內(nèi)?!耙菜闶菓已吕振R,沒釀成大錯?!?p> “我一直在懷疑我做的究竟是對是錯?!币辆拖骂^去?!叭绻耶敃r及時制止他,或許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伊君早就想阻止付升了,但又不敢去明面做,只是私下里留住那些被付升擄掠的女子的生命。而事實上,當時與秦央第一次交鋒時,本可以全身而退的她,也是故意將痕跡留在原地。就是希望能讓秦央等人發(fā)現(xiàn)線索,從而找到這里。
但付升早已墮入深淵,善惡理念也早已淪喪,誰也救不了他。
“惡的種子發(fā)芽以后,除了他自己,誰也阻止不了?!鼻匮霌u了搖頭?!板e不都在你?!?p> “人心若被腐蝕,可比鬼心惡多了。”
云啟道長看著付升,此時心中也有著說不出的厭惡。
他沉淪紅塵多年,況且正當如今亂世,見識的黑暗丑惡也不在少數(shù)。
“一心求登高無望,沉溺于縹緲幻想,以他人性命為代價,終究只是一場空?!?p> “那我們就先把她們都送回去,再另做打算。”
……
又是半天時間,但這一次,一行人帶回了三個昏迷的女子,
還有同樣陷入昏迷的付升。
趙捕頭看到回來的三位道長和還活著的三名女子,心中當然是欣喜不已,這代表此案已破。而另一名從未見過的女子背負著付升,同樣讓其心生疑惑。
先前的種種證據(jù)都指向付知縣,難道說他真是兇手?
秦央率先走上前,拍了拍趙捕頭的肩膀:“麻煩趙捕頭通知這三名女子的家人,她們安然無恙,但是還需要多進補休息。請他們都接回去?!?p> “秦道長,到底……”
“到書房,慢慢說?!?p> 三位女子被趙捕頭安排人送到了廂房中,而趙捕頭則跟著四人和昏迷的付升一同進了書房。
趙捕頭前腳邁進書房,后腳云啟就揮手將房門關(guān)上,又貼上了一道符篆。
“好了,現(xiàn)在屋里的聲音傳不出去了?!痹茊⑴牧伺氖?,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拔覀冋?wù)務(wù)嫦嗟膯栴}吧?!?p> 接著,由秦央之口,轉(zhuǎn)述了他們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以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聽完這些,趙捕頭也是眉頭緊皺。
“如此說來,這付升的確罪無可恕。”
“他有罪沒錯,可是不能讓他這么白白就死啊?!鼻匮胂氲挂槐铦櫇櫳ぷ樱蓜傁牒?,卻又想起來這茶是付升的,頓時沒了胃口。
“畢竟在樺鑫鎮(zhèn)百姓的眼中,他還是個愛民如子的清官。如果真的這么把真相說出去了……”云啟也有他們的擔憂。兇手身份太過特殊,如果不加掩飾地直接公布,沒法保證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哈哈…哈哈哈……你們居然在擔心這個啊……”
五人齊齊回頭,付升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過來,坐在墻角處,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意,看著眾人。
“怎么,付升,這時候了你還不知悔改?”
云啟看向付升,厲色道。
“我本無錯,何須悔改?”
付升卻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我上任以來,減輕賦稅,調(diào)理民生,不知道讓多少人免于貧苦至死!”
“真要說,我救都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命!”
“我只不過是需要幾個女子的血而已?!?p> “她們應(yīng)該為能融入這絕世畫作中而感到萬分榮幸!”
“你……”
“啪!”
付升正說的興起,只聽“啪”的一聲,那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抽出那記耳光的,正是伊君。
付升抬起頭,與伊君一人一鬼相互對視。
“哈,哈哈……”
付升的臉被打的紅腫,但卻依舊止不住地大笑著。
“當年我就不應(yīng)該把你這妖怪帶出來!”
“人終究是人,鬼也終究是鬼!”
付升全然不顧伊君的感受,在那里大放厥詞。
“從頭到尾,你也不過是我手上的一件工具罷了。”
“不過,作為一件工具,你倒是很聽話。不管落到誰的手里都是……”
“這家伙,沒救了。”
云啟聽得連連搖頭,而伊君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著,擋在長發(fā)后的臉上,那表情也讓人看不透。
“謝謝?!?p> 卻不想,在付升的辱罵之下,伊君卻只是輕輕地吐出了這兩個字而已。
“謝謝你帶我見了這人間美丑。”
說著,伊君抬起雙手,開始整理起她那一直披散的長發(fā),絲絲縷縷,扎成一根辮子,也露出了一幅清秀的容貌。
……
“好了,就照這幅畫來吧。”
破舊的城隍廟中,年輕的付生剛畫好了一幅畫,一幅女子圖,女子算不上絕色,但卻清澈樸實。
此時的伊君還是一團霧氣,并無定型。就這樣漂浮在付生面前。
“這就是在付生大哥心目中,我的樣子嗎?”
“嗯,大概吧?!备渡鷵狭藫虾竽X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凹热荒阈枰环说拿婺?,變成這樣便是?!?p> “好。”
伊君那氣霧狀的身體緩緩凝實,面容也漸漸變成了畫中女子的模樣。
“不錯,伊人如夢,恰似君顏。你就叫伊君好了?!?p> “好的,謝謝付大哥!”
……
從那時起,這張臉便陪伴著伊君,已不知多少年光景。
“今日后,你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p> 伊君的容貌、眉目都開始發(fā)生變化,不再是付升當年為伊君所畫的臉,而是逐漸向著付升畫中的“神女”靠攏。
那才是她本來的面目。
“這張臉,是你給的。今天一并還給你?!?p> 伊君擦去了眼角的兩行清淚,自此后,她便與這負心人再無關(guān)系。
付升看著那面容,卻是沉默了下去,再不見先前的猖狂之色。
“如何處理這廝……”
云啟正問著,卻見付升的嘴角流出陣陣鮮血,整個臉色也泛著青紫色,像是中了劇毒一般!
“該死!”
眾人想要阻止,可此時付升早就毒血攻心,片刻后就沒了氣息。
而他的手中,正抓著他腰間一直別著的錦囊,里面的粉末,不知何時已被他盡數(shù)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