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
宋淮看著陳佳接受不了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
盯了她一會兒,宋淮偏頭低笑起來。
她本來也沒想著宋淮能有什么答復,摸了摸礦泉水,沒有剛買時的冰涼觸感了,扭開瓶蓋灌了一口,卻瞧見宋淮微微抖動的肩膀。
她疑惑的瞥向宋淮,發(fā)現(xiàn)這人竟是在偷笑
“你笑什么?”
宋淮大概是把笑意壓下去了,扭頭對陳佳說:“沒什么,咸豆花好吃嗎?”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宋淮在嘲笑自己,低頭看了眼只動了一勺子的咸豆花:“好吃,要給你叫一碗嗎?”
原先已經(jīng)把情緒斂起的宋淮在陳佳這番言行下嘴角又抑制不住的上揚,任憑面部肌肉怎么控制也是收不下去。
宋淮懷疑自己面部肌肉是不是有問題。
后來直接從無聲的笑變?yōu)榱诉谘佬Γ€有少年明朗的笑聲。
陳佳真是又糗又羞,糗在剛剛像個被搓皺的面團似的被宋淮嘲笑了,羞在宋淮笑起來真是很好看,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些。
陳佳一瞬間好像回到了籃球場,燈光打在宋淮身上,而宋淮在肆意的笑,滿是少年氣。
陳佳咬了咬唇,從思緒中把自己拉回來,扭頭招呼服務(wù)員上前來:“姐姐,再加一碗豆腐腦,多放料。”
這話一出讓笑個不停的宋淮抬起頭來瞧陳佳,她笑了笑:“給你點的?!?p> 宋淮仍然是肆意大笑的表情,笑容卻有些僵。
宋淮收起了笑意,端正的坐在自己椅子上,不如往常那般倚著椅背,手肘隨意地撐著頭:“我有點困了?!?p> 陳佳裝聽不明白宋淮想走的潛臺詞。
陳佳因清冷的長相,又因強忍著笑,在別人看來像是老師訓打架的學生,這學生還一副委屈樣。
陳佳剛想開口說些什么,服務(wù)員端著托盤走到桌側(cè)邊,見著服務(wù)員要把咸豆花往她這邊擺,陳佳連忙說:“他的。”
一碗豆腐腦呈在宋淮面前,宋淮舌尖抵了抵上顎,低頭瞧著他和陳佳各自跟前的豆腐腦。
宋淮的還冒著熱氣,多分量的醬料覆蓋了原本的顏色,而陳佳的……
已經(jīng)被攪成稀爛,豆花和醬料混雜在一起,分不出什么是什么。
注意到了宋淮的目光,陳佳低頭,隨后恍然大悟解釋道:“我就喜歡攪半流質(zhì)的食物,但是咸豆花…另說?!?p> 三部電梯的按鍵由黑箭頭變紅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酒店的人也有了些絡(luò)繹不絕的意思。
陳佳看了眼時間,十點了。
人流來來往往,而宋淮悶頭吃著陳佳給他點的豆腐腦。
陳佳撐著臉頰,淡粉的唇勾出笑意,目光里皆是宋淮。
陳佳本身不是愛強迫別人的性子,這碗豆腐腦大概是因為沉淪在了宋淮的笑意里,為了不顯出自己的心思,用豆腐腦當做擋箭牌。
“十點了,我要回房間了”,陳佳顯然是不想讓宋淮吃了。
宋淮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但未起身。
宋淮從桌上的紙巾盒抽出一張方巾,隨意在嘴上抹了抹,走到陳佳身旁遞上了她遺落的水:“走吧。”
說來奇怪,明明人流量大了起來,電梯時刻不停歇,門就要關(guān)上按鍵卻又被按下。
而在陳佳和宋淮坐電梯時,僅僅只有他們兩人左右并排著。
等宋淮按好樓層,陳佳靜待著電梯門關(guān)閉,她道:“不該強迫你吃的。”
陳佳仰頭看著宋淮,注意到了宋淮的愣怔,她發(fā)現(xiàn),宋淮經(jīng)常會卡殼。
“別人強迫,我不會吃的”
陳佳聽到這話不禁一愣,她看著閉合電梯門中間的縫隙,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等陳佳再想說什么,電梯門突然的張開打斷了她未說出口的話。
電梯在三樓停下,二十來歲的男人一身疲憊地拖著行李箱走進來,擠在了陳佳和宋淮的間隙中。
有些晃蕩的封閉空間只剩下鋼絲繩的提拉聲和細微的呼吸。
陳佳在502門口停下腳步,她看宋淮沒有要走的意思,有些遲疑:“我到了”。
宋淮也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待陳佳話音落下才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了聲好。
陳佳門卡抵上感應(yīng)鎖,想起在電梯時宋淮的話,她握著門把的手緊了些,扭頭對正拿出房卡的宋淮道:“宋淮,電梯那個……”。
宋淮就這樣看著她,話還未說到一半,陳佳卻打了退堂鼓:“沒事…”。
話落,她拉開門走了進去。
后背貼著緊閉的木門,聽到隔壁傳來感應(yīng)鎖的響聲。
回想起那一瞬,原來錯過了恰當?shù)臅r刻,勇氣也會大打折扣。
陳佳躺在沙發(fā)上,早晨溫潤的光線映照進房間,灑在她白凈的臉龐,比平時多了幾分柔和。
手機被調(diào)成靜音,攝像頭朝著天花板,她就這么躺著,等待著余泱幾個回來。
原先沉寂的空間被打破,耳邊響起笑鬧聲,陳佳掀起眼皮,并不想摻合。
“陳佳!你是鬼啊”,余泱拍了拍自己,讓陳佳覺得有些大驚小怪。
陳佳還是這個姿勢沒動,就見余泱坐在廣木邊,望著玻璃窗后的世界,“幸好蔣汝他們有張房卡,要不又得敲半天門?!?p> 陳佳輕應(yīng)了聲,沒接著講下去。
孟思錦和蔣汝提著幾個購物袋放到柜臺底下,也不知買什么,大包小包的。
剛想著問余泱袋子里是什么,就聽余泱道:“你坐起來,我有話問你。”
陳佳覺得疑惑,還是依了余泱。端坐在軟沙發(fā)上,余泱不開口,又把她拉到沙發(fā)后邊的空隙。
被余泱拉到狹小的位置,陳佳輕皺眉頭,不知余泱這是要做什么,她拉住了余泱衣服的邊角:“你怎么回事?”
余泱坐在沙發(fā)邊,語氣有些激動:“我還想問你怎么回事。”
她實在是被余泱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整的納悶:“好好說。”
卻見余泱刻意的壓低聲音,好像做賊似的:“那個人是不是宋淮?”
余泱說出的雖是疑問句,但語氣卻不容陳佳反駁。
“你都知道了,還明知故問干什么”,陳佳抬手把窗簾拉上,方才的亮堂消失不見。
陳佳言行舉止好似都坦然自若,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不知所措。
“他怎么會在這里?”
陳佳靠著刷的漆白的墻壁:“來旅游的。”
“也就你信”
“為什么不信,機緣巧合而已”,陳佳揉了揉眼睛,緩緩答到。
“哪有這么多巧合?!?p> 巧合這個詞讓陳佳輕笑,她和宋淮真的很巧,陳佳覺得他們應(yīng)該是有緣的。
“你昨天還騙我說沒談戀愛,這事都瞞著我,真是痛心啊”,余泱裝出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
陳佳向來對余泱這套不感冒,粉唇微張:“你太夸張了,確實沒談。”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沒……”
余泱話還未說完便被陳佳打斷,顯然是不想繼續(xù)這話題。
陳佳似是想起了什么,淺笑道:“對了,你和程遲怎么樣了?”
狹小空間頓時一片寂靜,只剩下陳佳的淡笑和余泱微張嘴卻不知說什么的模樣。
陳佳笑著瞧余泱,看這喋喋不休勢必追問到底的嘴終于休停了,陳佳便不理會余泱轉(zhuǎn)身去找孟思錦他們。
“小表姐,你們買這些東西干嘛?”,陳佳蹲下身子,翻了翻幾個購物袋。
“佳佳,晚點我們?nèi)マr(nóng)家燒烤園”,孟思錦邊收拾著食物邊和陳佳說。
“怎么早不告訴我?”,陳佳訝異了,這三個人竟然瞞著自己。
蔣汝躺在床上,陪伴她的依舊是筆記本和糖:“你多早出的門心里沒數(shù)。”
聞言,余泱也望了過來,那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讓陳佳下意識摸了摸后頸,隨后掩飾尷尬的咳了兩聲。
“你感冒了?”,孟思錦站起身在抽屜里拿出一盒藥遞給陳佳。
陳佳忍不住感嘆,小表姐真是打點的仔細,什么都準備好了,低頭掃到盒子上幾個大字卻一愣“三九感冒靈”,這不是宋淮一股腦買的藥嗎。
“沒有,我清嗓……”
陳佳話音落下,不等孟思錦說什么便自顧自的趴在廣木上,柔軟的蠶絲被遮擋住陳佳眼前的視線,耳邊充溢著蔣汝筆記本傳出的偶像劇臺詞。
陳佳胡亂的揉皺墊在面部旁的被子,厚度與前幾天的空調(diào)被有著明顯變化,新?lián)Q上的蠶絲被邊角被陳佳抓在手中,與蠶絲被分離的廣木單從她的指縫溢出。
怎么滿腦子都是宋淮,她煩躁的撓了撓發(fā)絲。
“佳佳,土豆烤好了!”,余泱把在烤爐最邊角的土豆片翻了個面,四串土豆片攤開在了鋪好的錫紙碟上。
陳佳被喊了名字,放下手中的糖葫蘆,用刷子給土豆片涂上醬料,來回幾次,醬料的痕跡均勻的與土豆片貼合著。
陳佳雨露均沾著柜臺上的瓶瓶罐罐,刷醬好像變成了一道有規(guī)律的工藝。
“你別磨嘰了,刷個串半天的”,余泱瞇眼望了望刺眼的光,手背把額頭的細汗抹去。
陳佳正沉迷在把醬料涂均勻這茬上,被余泱這話踢回現(xiàn)實,老老實實的接過余泱烤好的串。
“泱泱,雞翅刷蜂蜜好不好?”,陳佳很誠懇的詢問余泱,眼神也算得上澄澈。
“你都已經(jīng)刷了兩個了,還用問我嗎?”,余泱右手翻著烤爐上還未熟的串,另一只手好不容易空出來,叉著自己的腰。
趁著余泱說話的空隙,陳佳挑出一串溫熱的鋪滿了孜然粉和香油的大白菜,塞進了余泱嘴里。
“少說話,多做事,擼起袖子加油干!”,蔣汝作勢的屈著右手做出個加油的激勵動作,一副要奮斗的模樣實在是假的不行。
“佳佳!飲料買回來了”,孟思錦蔣汝兩人將手里拎著的大瓶可樂和幾個塑料杯往先前租好的木桌上擺放好。
陳佳面前的錫紙盤也被孟思錦擺到木桌上,陳佳刷醬料時沒覺得有幾盤,現(xiàn)在看這幾乎占滿整桌的錫紙盤才意識到數(shù)量之多。
“我們…真的能吃完嗎?”,蔣汝遲疑了會,說出了幾人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