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聶姑娘?”
看著聶曉云的模樣,方宏宇微微一愣。
“剛剛那聲音,有點兒耳熟,卻是記不得是誰了?”
皺了皺眉頭,聶曉云目中露出疑惑之色。
“熟人嗎?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眉頭一挑,方宏宇以為是聶曉云的朋友。
“不,不用,不是熟人那種,就是好像聽過這聲音而已!”
趕忙擺手,聶曉云笑著搖了搖頭。
“哦!”
點點頭,方宏宇倒是無所謂,只是下意識的散出感知,正好捕捉到那四人的身影;
他們進了墻角的那個包間,有點兒偏僻,與自己雅間隔了兩間,險些就出了感知范圍了;
四人中,兩人是便裝,兩人是官服;
只是兩兩種官服,也有些詫異,一個像是差役的,一個像是當兵的。
皺了皺眉頭,方宏宇心中有些疑惑:
看著架勢,這四人,應該都不是普通人;
聶曉云是如何認識的呢?
她不是個普通的寡婦嗎?
難道還有什么隱情?
心中好奇,他便沒有收回感知,一只鎖定著那個房間:
果然,從那隱約的話語中,聽得出來,兩位便裝者,也像是官府中人;
跟對面兩人,平等交流的意思。
剛聽了沒有兩句,涼菜與老燒花雕就端了上來;
有個熱酒小盆,下面還有些許的炭火,還算精致。
給聶曉云倒了一盅,方宏宇也給自己斟了一盅,笑著道:
“這么長時間了,多虧可聶姑娘悉心的照顧,方某在此,借此薄酒,聊表寸心!”
說著,他先干為敬。
這還是方宏宇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喝酒;
在地球時,他隨老方,酒量還不錯,別看才十六歲,八兩五十度的沒有問題。
所以,這十多度的花雕,跟飲料也差不多了。
聶曉云平時,卻是甚少飲酒,一杯下肚,臉色便有些微紅,連道不勝酒力了。
方宏宇笑了笑,倒也沒有多勸,畢竟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場合,又是個女子,隨心便好了。
跟著,兩人便開始品嘗這醉軒樓的菜品:
比聶曉云的手藝,的確要強了很多;
若是5分為滿分的話,可以打3.5以上了;
聶曉云那邊,也就2分的水平,還是有些差距的。
吃著菜,喝著小酒或茶水,感受著窗外習習涼風,心情頗為悠閑;
方宏宇一邊聊天,一邊“偷聽”角落中四人的對話;
雖然有些不太清晰,還是能夠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很快,就從幾人的聊天中,聽到了“火銃”二字!
微微一驚,他趕忙仔細聆聽,卻是不太清楚;
對方好像刻意壓低了聲音,隱約間,聽到:
“老熊”“五月十八”、“什么節(jié)”、“武學”、“分配”等幾個詞語。
腦海中,立刻就聯(lián)想到了宋家兄弟,他皺了皺眉:
那兩個人就是一個衙役,一個烈火營小隊長;
可是,這里應該還是西衙門的管轄范圍吧?
他們來這里干什么,有什么秘密勾當嗎?
不過可惜,接下來的談話,聲音更小了,他根本就無法聽清;
他也不敢湊上前去,因為,感知中,那四人都不是善茬;
氣息深厚,如岳臨淵,其中兩位,甚至超過了“龐師傅”的水平!
跟著,他忽然想到了之前聶曉云的話語:
貌似認識其中一個呢!
他立刻便問了起來。
略一沉吟,聶曉云便道出了原委:
這事居然牽涉到了她的過往;
原本,她并非是這墨水城之人,乃是千里外的鄲城人;
八年前,逃難才來到這邊的;
當初,她的夫家姓陳,有些功名,還算殷實;
后來,丈夫參加詩會酒宴時,與某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還動了手;
回家的途中,便淹死在河溝當中了;
期初,仵作說是遭人暗算落水而死;
后來,不知怎么了,卻是改了口,說是自己失足落水的;
陳家不服,打聽后才知道,那夜發(fā)生的爭執(zhí)乃是鄲城有名的富商子弟;
而且,當時爭執(zhí)的頗為厲害,大大削了那富商子弟的面子;
所以,陳家就懷疑是富商派人偷襲,要求復驗;
最終,卻是得出了相同的結論,不了了之了;
過了沒幾天,那位富商的子弟,同樣也落水淹死了;
這下子可鬧大了,差役直接就來到陳家拿人;
陳家老少十幾口,全部被拿了下獄;
一番拷問,還真是陳家的小兒子,十五歲少年,偷襲的對方;
最后,少年被下獄,其他人被放了出來;
陳家就剩這一個獨苗了,自然是全力營救,甚至不惜變賣了所有家產(chǎn),想要打通關節(jié);
對方也收了錢了,同意給疏通了;
結果卻是人財兩空了,陳家敗落了,只得投奔親戚;
親戚家的一個傻兒子,看上了聶曉云,正好她也沒有生養(yǎng),肥水不流外人田;
聶曉云卻是不同意,那個傻子一看就是個神經(jīng)病,聽說,前邊已經(jīng)有三房妻子了,都被其“折騰”死了!
可是,兩家都同意的情況下,她也抵抗不了,這才連夜逃了出來。
娘家是回不去了,回去也會被送回夫家;
所以,她只能是帶著一點私房錢,隨意尋了一支隊伍,跟著離開了;
途中,幾經(jīng)周折,受盡艱辛,終于來到了這墨水城;
卻是已經(jīng)身無分文,眼看就要凍死在街頭了;
后來,便被這戶人家,給救了,并收留了她;
這里住的,本是一個寡居的老婆婆,老伴是個赤腳醫(yī)生,膝下無子;
正好她來了,便與老人相依為命,生活了四年;
期間,婆婆見她知書達理,又識字,便將老伴的醫(yī)術典籍,傳給了她,算是給她留了一個后路;
頗有天賦,聶曉云僅僅三年就將這些東西都掌握了,已經(jīng)可以幫人看些簡單的病癥了;
可惜,老婆婆卻是壽終正寢,離開了人世;
撒手之前,老婆婆將一個玉佩交給了她;
說是老伴留下的,可憑此物,到內(nèi)城的一家鐘氏醫(yī)館去求學;
若是有有天賦的后輩親戚來,可交于對方,畢竟二人也沒有子嗣;
可是,他們的親戚,早就斷了聯(lián)系多年,都不知還有沒有人留下來;
正好,聶曉云有些天賦,便贈與她了,她才成了鐘老的記名弟子;
至于說那道熟悉的聲音,她也記起來了:
好像就是當年陳家疏通的關系之一,管著牢獄一塊的一個頭目;
具體叫什么名字,記不住了,可是,當年的事,可是記的清楚;
這人,黑的很,笑面虎,兩頭收錢;
這頭答應照顧陳家老小,說的可漂亮了;
那頭,則是承諾替富家公子出氣,狠狠折磨陳家老?。?p> 顯然,富家公子家族,給的錢還是多些;
秋后問斬之時,陳家老小,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四肢胸腹,全都是潰爛的口子,甚至還有蛆蟲在蠕動,慘不忍睹;
人的精神也崩潰了,完全就像個傻子,看見了陳家人,仿佛完全不認識一般。
陳家人,這才明白了真相,但也沒有什么辦法了,甚至都不敢跟對方叫板。
說完,她長長出了一口氣,又飲了一杯:
其實,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事兒早已不算什么了;
而且,當年的她也沒有什么過錯,并沒有什么可擔心;
只是,憋在心底這么多年,現(xiàn)在說出來,
仿佛是有了一個交代一般,也像是有一個了結似的;
格外的輕松!
點點頭,方宏宇沒想到其中這么多曲折,還真是不容易呢!
陪著對方飲了一杯,他跟著道:
“你還記得那人的長相嗎?”
“記不太清了,我并沒有參與賄賂的事情,只是在牢獄中,聽見過他的聲音,打過幾個照面,但都光線暗淡,看不清楚的!”
搖了搖頭,聶曉云哪里還記得這種事情:
“對了,那家伙,好像姓熊,都外號叫沙皮熊什么的,好像挺狠的!”
“也不是什么舊時好友,還有些矛盾牽扯,又隔十年了,莫去管他了吧!”
點點頭,方宏宇笑著應承了一句,心中卻是暗暗震驚:
剛剛,他的感知中,終于又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龐德武館”;
這幾個人,提到了“龐德武館”,
還有一個就是“二狗”!
他絕對沒有聽錯!
“媽的,這幾個貨色恐怕來著不善呀!”
心中震驚,他暗暗警惕,感知一刻不停的鎖定在那邊。
本該一炷香就吃完的反,方宏宇刻意拖到了一個時辰,直到那四人先離開。
在幾人經(jīng)過大門口的時候,他終于借機看清了幾人的容貌,牢牢記載了心里!
片刻后,他們也結賬離開了,足足花了八兩銀子,一壺酒就要了五兩,頗為奢侈,讓的聶曉云一陣唏噓。
方宏宇卻是沒有心思擔心這個,他正暗暗估算:
初步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這四個人就是為了龐德武館與二狗,或者說是宋氏兄弟間的矛盾;
這才聚集在此商討對策的;
而且,這四人,明顯都是宋氏一伙的;
甚至,其中還有宋家兄弟本人也說不定;
再一個,就是那個“老熊”,應該就是聶曉云所說的沙皮熊,是個狠厲的角色;
最重要的,就是那個“五月十八”、“什么節(jié)”了;
應該,就是這伙人要動手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