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宵里山中，愛恨交融！
時值入冬，距離京都只有一天路程的宵里山中，鵝毛般的大雪已經(jīng)下了快半個月了。
劍心和雪代巴于此作為一對賣藥的夫妻也已經(jīng)生活了幾個月了。
劍心手中所揮動的再不是殺人的刀劍，而是耕種的鋤頭。
雪代巴的短刀也悄悄的被她放入盒中，再也沒有拿出來。
劍心夜晚依舊需要抱著自己的刀方能入睡。
雪代巴睡前也一如既往的寫著自己的日記。
他與她一起去山間拜過佛陀，一起去琵琶湖看過日落，一起去集市中叫賣藥材，一起在田里種著蘿卜。他還將得到的財貨買了一面西洋鏡子作為禮物送給了她。
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溫馨與幸福。這是劍心人生中最難忘也最寶貴的時光。他在心中更加認定了自己揮劍殺人的意義，讓這天下所有人都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劍心身上因長久殺戮而產(chǎn)生的戾氣也在一天天中消散，他的銳氣與斗志也隨著每日的溫馨生活而減退。直到與他最初在京都作為殺人者拔刀齋時的自己，徹底告別。
現(xiàn)在的劍心，只是一個與妻子一起賣藥的小商販而已。
而殺人者拔刀齋的身份，隨著他抱刀而睡時，不再會因雪代巴為他披上外衣而驚醒時，就已經(jīng)消散了。
聯(lián)絡(luò)人飯冢先生每次來與劍心講述外面的最新情況時，都會贊嘆一句劍心與巴真像一對真正的夫妻。而就在入秋的某一天，他們的生活之中突然出現(xiàn)了雪代巴的親弟弟雪代緣后，使得雪代巴每日都憂心忡忡的樣子。
說起這個雪代巴的弟弟，劍心能強烈的感覺到對方對自己有著一股恨意。
那是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中那不加掩飾的兇戾。
為此，雪代巴臉上的愁容就更深了。
劍心自然感覺的到巴的惆悵，而他總是無微不至的給予其溫柔與關(guān)懷。
直到有一晚，屋外下著漫天的大雪。
屋內(nèi)的火爐給予劍心與巴身體上的溫暖。
他與她吃著他倆一起種的蘿卜，溫柔的看著彼此，聊著如何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年。
餐后，雪代巴收拾完碗筷，與劍心一起圍著火爐，問起了一個她很久以來就想問的問題：
“你真的不會問呢”
“恩？問什么？”
“對于我的來歷只字不問?！?p> “我覺得對不起你的父親。雖然是為了隱瞞身份，但我們始終是以夫妻的身份一直生活在一起?！?p> “所以，就算我知道了你的過去。我也沒資格去說三道四?！?p> “你啊，還真的是。。?！?p> 雪代巴說到這里，腦海中陷入了讓她心痛的回憶中。
那是她收到了自己未婚夫的遺物時，聽到家里人的議論。
“他說自己是下級武家的次男是無法給巴幸福的，所以才去京都了，想要出人頭地?！?p> “真是有志氣啊，但也是因為如此才落得如此地步吧?！?p> “話可不能這么說，你也考慮一下巴的感受吧?！?p> 劍心看著巴神色痛苦的樣子，便出聲問道：
“怎么了，巴？”
“啊，我沒事的。剛剛看你吃著我們種的蘿卜，感覺很香呢?！?p>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會每天都過著這樣的日子吧。”
“自己種菜自己吃。”雪代巴微笑著問道。
“來到這里后我就在想一個問題?！?p> “我原本認為學(xué)會了飛天御劍流的真理后，就可以為了弱小的人們，為了盡可能的守護更多人的幸福，為了開創(chuàng)新時代而一路揮劍?！?p> “現(xiàn)在想想我這是何等的自傲。”
“我能守護這份日常生活，就已經(jīng)是竭盡了我的全力?！?p> “我覺得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
“直到現(xiàn)在，我才終于明白?！?p> “和你在這山中生活了以后，我才清楚的自知我以前是為何而戰(zhàn)?！?p> “我會保護你，好好的保護你，為了保護你而戰(zhàn)?！?p> “但是我今后也要繼續(xù)戰(zhàn)斗嗎？我不知道，你能告訴我這個答案嗎？”
“我也能說兩句嗎？”雪代巴面對劍心的問題，卻并沒有回答。
因為，今天的她，也有話想要對劍心說。
有些話可以當(dāng)面對他說，有些話只能在心里對他說。
“恩，說吧?！眲π目粗┐驼J真的樣子，也明白了對方接下來要說一些很重要的話。
“我的老家在江戶。家父是下級武士，雖不通文武，但人卻很溫柔?！?p> “母親體弱，生下了弟弟緣后沒有過多久，就不幸過世了。”
“所以對弟弟緣來說，我既是姐姐，也是母親?！?p> “弟弟他很招人喜愛，雖然家中并不富裕，但也能安然度日?！?p> “然后，我的婚事就定了下來?！毖┐鸵惶岬健槭隆@兩個字，劍心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
“對方是下級武士家的次男，是我的青梅竹馬。”
“但婚事談妥時，我弟弟他還鬧起了別扭，那可是真難為死我了。”
“拋開這個的話，直到婚禮前都稱得上是一切順利?！毖┐驼f到這里，雙手不自覺的用力抓住自己衣服的下擺。臉上的神情在火爐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悲傷。
她停頓了許久后，再次開口說道：
“但是他卻在婚禮前，去了動亂的京都，成為了不歸之人。”
說出這句話后，雪代巴不得不又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xù)開口道：
“他像父親一樣，不通文武。但是待人以善，為人踏實。”
“他的這一點讓我一直都非常喜歡。當(dāng)他選擇我的時候，我真的是很開心。”
“但是，當(dāng)時我只顧著心中高興。表現(xiàn)出來的卻只是睜大著雙眼。”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因為我沒向他表達我當(dāng)時有多幸福，他才會想去京都證明自己可以給我幸福?！?p> “或許，是因為我這樣的女人，是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吧?！?p> “當(dāng)我得知了他的死訊后，我坐立不安。我也就一個人來到了京都。然后。。。”
“然后，就遇到了你。”
“我就是這樣的女人，真的對不起。。?！?p> 雪代巴說到這里時，眼淚輕輕滑落在她的臉頰，使她的神情在凄美中帶著痛苦。
劍心看在眼中，溫柔的將她的淚水拭去，并柔聲的說道：
“你真是一個可以帶來腥風(fēng)血雨的人呢?！?p> “初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是這樣說的。我一直都沒有忘記我們初見時的場景?！?p> “你還說你無法認為這世上會有靠著殺人換來的幸福。”
“我現(xiàn)在覺得你當(dāng)時說的一點都沒錯。”
“但將來，我可能還會去殺人。直到新的時代來臨?！?p> “但當(dāng)新時代來的時候，我就不會再殺人?！?p> “我會去償還自己所背負的罪孽，尋找一條能守護他人的道路，用心守護著眼前每一個人的幸福?！?p> “尤其是守護你的幸福。只要有你，我就能放下刀劍。”
“我要用我的余生來守護你的幸福?！?p> 劍心此刻終于將他心中已經(jīng)壓抑不住的感情對著雪代巴，不帶一絲隱瞞的說了出來。
他想要守護她，守護她的笑容，守護她的幸福，守護她的一切，守護她的一生。
雪代巴此時只能在內(nèi)心中自言自語道：
“對不起。。。我卻將你。。當(dāng)作了。。當(dāng)作了憎恨的對象。?！?p> “當(dāng)我那青梅竹馬的他死在了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時，我覺得我的幸福也隨之而去了。”
“我沒有能抓住那近在咫尺的幸福。但這都怪我，怪我自己當(dāng)時沒有能表達出自己的心意?！?p> “若是當(dāng)時我能鼓起勇氣去挽留他的話，他或許就不會死。”
“現(xiàn)在越是這樣想，我就越覺得如果不去憎恨些什么的話，我就會瘋掉?！?p> “所以我參與了，參與了殺你的計劃。”
“即使是我這樣的女人，你卻還是。。。”
“還是想著要，守護我?！?p> “你不殺人的時候，真是太溫柔了?！?p> 想到這里，雪代巴再也忍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
當(dāng)她的手撫摸在劍心臉上的那道刀疤時，她散開了自己的長發(fā)，撲進了劍心的懷中，將自己的身體與劍心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而此時的劍心，也感受到了巴的感情，緊緊的將巴擁入自己的懷抱。
外面的風(fēng)雪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大雪覆蓋了整座宵里山。
而屋內(nèi)的兩人，終于表達了彼此的感情。
他與她也終于真正的融為一體。
愛與恨，在這一夜之中都交織在他們的生命與靈魂中。
同樣在這風(fēng)雪之夜，在這宵里山對面山頂上的佛堂中。正在進行著針對劍心的秘密計劃。
作為桂小五郎的情報聯(lián)絡(luò)員的飯冢達也，此時居然向德川幕府的守護者～服部忍眾的首領(lǐng)匯報著劍心現(xiàn)在的近況。
“雖然桂小五郎逃走了，但是拔刀齋還在我掌握當(dāng)中。”
“在這幾個月中，他的劍氣衰弱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變了?！?p> “你們的計劃真是了不起啊?！?p> “我們很快就能動手，殺了他?！?p> 此時的飯冢先生，臉上不再是以往那玩世不恭的輕佻笑容。
而是陰謀得逞后的奸詐詭笑，他笑的是那么的陰森，那么的可憎。
而坐在佛像下的服部首領(lǐng)卻只是朝著屋外瞟了一眼。他手下的幾名忍者就將屋外偷聽之人的人頭帶了進來。
飯冢看了一眼這人頭，厭惡的吐了口唾沫。
因為死的人，正是桂小五郎的貼身武士，片貝十兵衛(wèi)。
飯冢現(xiàn)下很清楚，桂小五郎已經(jīng)懷疑他了。只要片貝沒有活著回去，那么下一個來找他的人，一定就是桂小五郎派來殺他的。
飯冢達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將長州藩的一些情報賣給了幕府。
什么倒幕大業(yè)，什么為了保護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什么開創(chuàng)新的時代，這些都是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大人物們?nèi)タ紤]的事。
他這樣的小人物，只是想在這個亂世之中，更好的活下去。
為了這個目標(biāo)，自然就要他自己拿命來博。
因為他除了自己這條命之外，也沒有什么可以擺上賭桌的籌碼了。
現(xiàn)在的他，不過只是再賭一次罷了。
片貝十兵衛(wèi)雖然已經(jīng)被服部忍眾發(fā)現(xiàn)而喪命。
可是，自以為已經(jīng)萬無一失的服部忍眾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還有人在監(jiān)視著他們這里的一舉一動。
只不過，這個人離他們的位置，太遠了而已。
遠到他們根本就聽不到聲音，看不到蹤跡的地方。
那就是有著遠視能力的陳天。
“終于，這決定命運的時刻，要來了嗎？”
“劍心啊，你以后可要感謝我啊?！?p> “師兄我可是在這漫天大雪之中，等了快半個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