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臨安死了，死在了虞常寧的劍下。
在咽氣的前一刻，他神情痛苦地回眸看向杞嬌，而杞嬌也只是站在不遠(yuǎn)處靜靜地望著他，她臉上的表情不悲不喜，宛如琉璃珠般的眼睛里只有疏離和冷漠。
她的噩夢終于結(jié)束了。
事實(shí)上杞嬌對趙臨安的感情并沒有多么深厚，當(dāng)初她在趙臨安的偏袒之中認(rèn)清了現(xiàn)狀，這才做到了及時(shí)止損，所以此刻就算她眼見地上的少年在生死線上痛苦掙扎，臉上依舊沒有動容之色。
她生性涼薄，以為趙臨安對她僅僅只有占有之心，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趙臨安早在心中將她當(dāng)成了喜愛之人。
他說想歸隱山林是真的，說想讓她陪伴他度過朝朝暮暮也是真的。
少年的目光中帶著渴求，杞嬌糾結(jié)了片刻，最終還是走上前去，她緩緩蹲下身子，任由雪白的衣裙被趙臨安的鮮血染紅，她望著少年微皺的眉宇，忍不住伸手替他撫平。
“下輩子不要再作惡了……”她羽睫微顫，臉上冷漠的表情有些許松動。
趙臨安打從比試之前便猜到了他的姣姣可能與虞家的丫頭有些許瓜葛，如今他意識模糊，恍惚間聽杞嬌說了這樣一句話，便全明白了。
原來姣姣也曾推他下地獄。
他眼神迷離地伸手撫摸眼前那張精美的容顏，細(xì)細(xì)臨摹，好像要將她的樣子深深刻畫在腦海里。
末了，他像是終于沒了力氣，嘴邊輕輕扯起一抹慘淡的笑容，他說：“……下輩子……換我來尋你……下輩子……不要再騙我了……”
話音剛落，他的手便從杞嬌的臉上滑落了下去。
杞嬌心中百感交集，不知為何，她的眼眶竟有些酸脹，少年走的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
或許……她沒自己想象地那般涼薄，而趙臨安對她也不僅僅只有占有之心，然而如今再說這一切又能改變什么？他作惡太多，這都是他應(yīng)得的報(bào)應(yīng)。
杞嬌長舒一口氣，結(jié)束了，都結(jié)束了。
虞常寧眼見趙臨安咽氣，心中積攢了許久的怨恨都在此刻煙消云散，那是一種她從未體驗(yàn)過的暢快。
她的四肢宛如脫力般發(fā)軟，隨后便重重地朝后面倒去，君熠寒大驚，趕忙伸出手將她扶住。
“君熠寒……我做到了?！庇莩幍难蹨I奪眶而出，她身體輕顫，情不自禁低聲嗚咽。
其實(shí)她很害怕，因?yàn)樗H手殺了人，但同時(shí)她又很高興，因?yàn)橼w臨安終于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jià)，而虞家也終于沉冤得雪。這兩種矛盾的心理堵的她心里發(fā)慌，讓她不禁覺得自己還是太軟弱了。
君熠寒輕聲安撫：“我知道，阿寧真的很厲害?！?p> 他從袖子里取出手帕，輕輕替虞常寧擦拭臉頰上的淚痕，耐心哄道：“好了，不要再哭了，你應(yīng)該高興才對?！?p> 過了半晌，虞常寧才慢慢止住了啜泣，君熠寒說的對，她是應(yīng)該高興，等趙凌云繼位，虞家便可以恢復(fù)昔日的榮光，這是她做夢都在渴求的事情。
回眸望向趙凌云，卻見他正神色平靜地看著趙臨安的尸體，虞常寧知道，趙凌云終究還是不忍心。